“一千万两白银,说没就没了。”
1952年冬天,天津的一间老宅子里,乔铁民看着手里最后一张汇票,手都在抖。
这可是乔家大院几辈人攒下的家底,换成米能把祁县给埋了,可现在,都要送人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曾经富可敌国的家族,最后会走得这么绝。
01
提起乔致庸,大家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词肯定是“有钱”。
这也难怪,咱们这位乔老爷子,当年那是真阔气。
光绪年间,李鸿章搞海军缺钱,乔致庸大手一挥,直接捐了艘军舰。
这是什么概念?相当于现在有个民营企业家,直接给国家送了艘航母。
那时候的乔家,“复字号”的生意遍布全国,连慈禧太后逃难的时候,都得找乔家借钱花。
有个说法,叫“乔家大院的银子,能把黄河给填平了”。
虽然这话有点夸张,但当时乔家的银库里,那白银确实是堆积如山,发霉了都得雇人搬出来晒。
乔致庸这辈子最看重的不是钱,是那块挂在墙上的“诚信”牌匾。
他常跟家里人念叨,做生意就是做人,人要是没了信义,那银子就是烫手的炭。
这道理听着简单,可真到了那是真金白银往外掏的时候,谁不肉疼?
那时候晋商走西口,路上全是土匪强盗,乔家的大车队从来没短过客户一两银子。
就凭着这股子傻劲儿,乔家的票号开遍了全中国,那是真真正正的“汇通天下”。
可就是这么一个泼天的富贵,到了他玄孙女乔燕和这一代,画风突变。
没有锦衣玉食,没有丫鬟伺候,甚至连做买卖的资格都没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得从乔致庸那个“败家”的孙子乔映霞说起了。
02
乔映霞接手乔家的时候,大清朝已经快完了。
这人是个狠角色,为了能在乱世里保住家业,他干了件惊天动地的事——把家搬到了天津。
那时候的兵荒马乱,今天军阀混战,明天鬼子进村,做生意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乔映霞虽然脑子活,但也架不住这世道乱啊。
据当时的账房先生记录,乔家在各地的票号,今天被抢,明天被封,损失的银子那是哗哗的。
最惨的时候,乔映霞急得精神都出了问题,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在屋子里转圈圈。
但他死死守着一条底线:存在乔家的钱,一分都不能少给人家。
这话说起来轻巧,做起来那就是割肉啊。
有些分号被抢空了,掌柜的跑回来哭诉,乔映霞二话不说,开库房拿自家的钱去填窟窿。
这波操作,直接把乔家的底子给掏空了一半。
到了1940年代,乔家的家底其实已经被掏得差不多了,就剩个空架子撑着。
那会儿的天津卫,表面上灯红酒绿,实际上暗流涌动,商人们都在这泥潭里挣扎。
这时候,乔家的第六代掌门人,也就是乔燕和的父亲——乔铁民,站到了台前。
他接过来的哪里是金山银山,分明就是个即将引爆的火药桶。
03
乔铁民接手的,与其说是个商业帝国,不如说是个烫手山芋。
1952年,形势变了,国家开始搞公私合营。
本来这也是个转型的机会,可大德通票号面临着一个巨大的窟窿。
因为货币改制,加上之前的通货膨胀,乔家欠储户的钱,按照当时的购买力计算,是个天文数字。
那时候物价飞涨,今天能买一头牛的钱,明天可能连只鸡都买不起。
但这笔账,在乔家这里,必须得算清楚。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这时候宣布破产,申请个资不抵债,也就完事了。
毕竟兵荒马乱这么多年,谁还没个亏损的时候?
哪怕是那些存钱的老主顾,看着这世道,心里也都有个准备,觉得这钱八成是打水漂了。
可这乔铁民偏不。
他翻出了老祖宗乔致庸留下的家训,指着上面“诚信”两个字,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傻眼的决定。
他要把家里最后一点私产,包括他在天津的房子、字画、古董,全部变卖。
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按最高的标准,把储户的钱给还上。
这一下,乔家是真的“空”了。
不仅没钱了,连住的地方都快没了。
这场面,比电视剧里演的还要惨烈一百倍。
那些古董字画,平日里都是乔铁民的心头肉,擦都不舍得让人擦,这时候全成了抵债的物件。
大德通票号关门的那天,没有鞭炮,没有喧哗,只有一群拿着钱款满意离去的储户,和一个空荡荡的柜台。
这算是把乔家几百年的名声,给画上了一个最圆满,也最悲壮的句号。
04
家产赔光之后,乔铁民带着一家老小,回到了北京的普通胡同里。
曾经的豪门阔少,摇身一变成了普通的中学老师。
这落差,换一般人估计早就抑郁了,可乔家人却觉得无比轻松。
无债一身轻嘛。
没了那些生意场上的勾心斗角,乔铁民反而能睡个安稳觉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乔致庸的玄孙女乔燕和,又给这个家族扔了一颗“炸弹”。
她要学唱戏。
要知道,在乔致庸那个年代,商人虽然地位不高,但那是看不起唱戏的。
乔家祖训里明文规定:子孙后代,不得从事“下九流”的行当,其中就包括唱戏。
那时候的戏子,那是被人戳脊梁骨的,进不了大户人家的正门。
可这乔燕和也是个倔脾气,她才不管那一套。
她就是喜欢昆曲,就是要进戏班子。
当时家里人都替她捏把汗,这要是让老祖宗知道了,不得气得从土里跳出来?
结果,父亲乔铁民的一句话,让这事儿有了转机。
他说:“现在是新社会了,职业不分贵贱,只要你能唱出个名堂来,就不算给乔家丢人。”
就这样,乔家大院走出来的千金小姐,一头扎进了练功房,每天咿咿呀呀地吊嗓子。
但这事儿,真有那么顺利吗?
那练功房里的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冬天练出一身汗,夏天练脱一层皮。
乔燕和硬是咬着牙,把这苦当饭吃。
05
乔燕和这一唱,还真就唱出了名堂。
1959年,她考进了北京戏曲学校,专攻昆曲。
那可是真苦啊,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练功,腿都要压断了。
但这姑娘身上,还真有股子乔致庸当年的狠劲儿。
别人练一遍,她练十遍;别人休息了,她还在琢磨身段。
短短几年时间,她就成了北方昆曲剧院的台柱子。
当她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时候,台下的观众谁能想到,这个身段优雅、唱腔婉转的角儿,竟然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晋商乔家的后代?
这哪是违背祖训啊,这简直就是给祖宗长脸!
这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乔家虽然没了银子,但那股子争强好胜、把事做绝做好的心气儿,是一点没丢。
如今的乔家大院,已经成了著名的旅游景点,每天游客络绎不绝。
大家去那里,看的是高墙大院,看的是金银财宝的传说。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家族真正的传奇,其实是在走出大院之后才开始的。
从富甲一方到散尽家财,从商业巨头到文化世家。
乔家人用一百年的时间,给世人演绎了什么叫真正的“贵族”。
不是看你银行卡里有多少个零,而是看你在跌入谷底的时候,还能不能守住做人的底线。
乔致庸如果在天有灵,看到如今这群不经商但个个成才的子孙,估计也会捋着胡子笑出声来。
这买卖,做得值!
1953年那会儿,乔铁民把最后一笔债还清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但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把账本一合,那一刻,乔家几百年的商业包袱,算是彻底卸下来了。
没过几年,他在北京的学校里教书,看着讲台下那一双双求知的眼睛,心里比当年看着银库还要踏实。
1956年乔映霞在北京去世,走得安安稳稳,没留下一句遗憾。
这乔家的人啊,活得就是个通透。
钱财散尽了,可那股子做人的脊梁骨,却是越磨越亮,怎么折都折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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