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9月的北京还带着暑气,毛主席灵柩停放在人民大会堂,守灵席间,李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一晚,她在长安街边的台阶上坐到天亮——这座城市的灯火从未如此冷。二十年后,她的情绪在河南襄城又被猛地拽回当年,但身边多了一个默默扶着她的人,王景清。
时间拨到1996年4月29日。下午两点,李讷和王景清随同几位老中办同事抵达临颍县南街村宾馆。接站的高德领悄声感叹:“没想到主席的女儿这么朴素。”李讷闻言轻摇头,说话轻得像耳语,“我们和大家一样,别这么客气。”这一句话让车站上的拘谨一扫而空。
汽车沿着襄城县的田埂慢慢晃过去。当地人提起1958年的那次视察,总是从一顶草帽说起——毛主席下车后捡起地上的斗笠往脑后一扣,立刻钻进玉米地,这个动作被很多村民记了一辈子。等车到小张庄八七广场,九米高的铜像在午后阳光里泛着淡光,李讷抬头看,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没出声,王景清递过手帕,只说了两个字:“慢点。”这两个字既是安慰,也是提醒;李讷长年低血压,情绪激动时容易晕眩。
进入纪念馆,几张泛黄老照片摆在入口,毛主席挽着裤腿蹚水、与烟叶技术员梁运祥握手的瞬间都在其中。讲解员正说到“主席临走时回头看了三次”,李讷突然打断,“他当时鞋上全是泥吧?”讲解员点头,李讷轻叹,“是他。”短短三个字里,有无数回忆。
参观结束后,群众堵在门口,希望与主席后人握手。警卫担心拥挤,催促离场,李讷却坚持走到台阶前,一一伸手相握。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长得真像!”声音不大,李讷听见,回应一句:“像就好,省得大家想象。”大家哄然大笑,气氛随即松快。
当晚,车队抵达平顶山宾馆。天未亮,李讷已经在院子里散步,她习惯清晨活动身体。王景清推着房门,看见她扶着桂花树,忙说:“外面露水重,别着凉。”李讷回头,“老王,我没事。”话虽如此,他还是把外套披到她肩头。有人调侃他太细心,他抬眉回一句:“照顾好,她才有力气跑这么远。”一句玩笑,却道出两人相伴十余年的默契。
4月30日,车队驶入广阔天地乡。乡政府门口那块毛主席批示手迹碑高高立着,李讷下车第一眼就认出父亲手笔。她站在碑前许久没说话。几位老知青围上来,谈起当年扛锄头、住地窨子的苦日子,一个女知青眼眶发红,“可值。”李讷伸手握住她,“咱们都值。”十来个字,却让对方哭得更厉害。
午后,郏县西侧的三苏坟古柏参天。县里准备好宣纸、毛笔,请李讷题字。她提起笔,只写两个遒劲大字:先贤。落款时,她停住笔尖,转头说:“把我们家老王也写上。”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她的用意——丈夫不是旁观者,而是同行者。王景清站在旁边连连摆手,小声嘟囔:“别,别……”李讷没理会,把“李讷、王景清”并排写下,最后落一枚印章。墨迹未干,她笑着对围观的人说:“这事儿,一块儿干才像话。”
这一路,王景清的角色几乎没变:递水,搀扶,提醒吃药。李讷偶尔埋怨他管得多,这埋怨像一阵小风,吹过即散。她身体不算好,年轻时在“五七干校”锻炼,落下关节病,走远路腿会发软。王景清干脆买了辆三轮车,车把上挂个小喇叭,逗得她直乐。到医院复查的路上,他踩得稳稳当当,她在后座数两旁杨树,“十棵、二十棵……”声音轻快。医生诊室里,王景清先问药,再问饮食,末了加一句:“别让她写太多字,胳膊疼。”细节见真情。
短暂停留三天,5月1日上午李讷转赴郑州。离开前夜,她专门联系襄城纪念馆,询问铜像维护经费够不够,用不用补灯光。对方告诉她,“放心,政府每年都有预算。”李讷点头,却仍嘱咐一句,“要是灯坏了,先修灯,再修路。”在场的人听懂了——照亮铜像,是照亮大众心里那段记忆。
李讷在河南常被问起哥哥姐姐,她总说:“我们仨现在见面少,但有事必到。”家里约定,父亲诞辰、逝世纪念日一定聚一次,谁病了,全家到。她谈起大姐李敏时眼神柔和,“性子慢,可主意多。”记者追问细节,她摆摆手,“家里事,简单着呢。”短短几句,把兄妹感情交代得干净,既不煽情,也不故作深沉。
1996年这趟河南行,外界最常提起的是那幅“先贤”与落款里的“老王”。其实,比落款更打动人的,是李讷在襄城、郏县、临颍三地留下的两个动作:握手与回头。握手,是她和父亲一样,把手伸向普通人;回头,是确认同行者是否跟上。很多年后,当地干部提起这段往事,仍会补一句:“那老两口,真是一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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