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节气中,最令人盼念的或许就是小雪。
“天地积阴,温则为雨,寒则为雪。气寒而将雪矣,时言小者,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雪未盛,故曰小。”
小雪是属于雪的节气。倘若世间少了雪,便少了许多诗文和习俗。
小雪正好。小雪典雅,小雪分外地诗意。小雪初至,当冷风拂过板浦古镇青石板铺就的老街。黛瓦青砖的院落,檐角垂挂的风干腊味微微摇晃,空气中弥漫着腌菜的咸香,这是板浦人刻在骨子里的小雪记忆,也是古镇独有的冬日仪式感。
板浦的小雪,是藏在一坛坛腌菜的脆爽里。老辈人常说,“小雪腌菜,大雪腌肉”,这习俗在板浦延续了数百年。
小雪前后,镇上的家家户户都会搬出大缸,将刚从菜市场购买回家的雪里蕻、青梗白菜洗净晾晒。待菜叶微微发焉,便一层菜一层粗盐码进缸里,双手压实,再抬来一块大青石重重地压在上面。缸口蒙上一块粗麻布,大概十日左右,掀开缸盖,一股酸香便迎面而来,夹一筷子脆生生的腌菜,配一碗热腾腾的粥,甭提多美了!
腌菜,除了生吃,还可以烧豆腐、烧鱼,无论怎么烧,都是一盘好菜。
我家每年都做腌菜。今年却“海了”,天也塌了。
从今往后,再也吃不到腌菜了,我那满头白发的、擅长做腌菜的母亲,不幸于今年二月份去世了。
腌菜非常家常,非常烟火。
与母亲相伴,共食腌菜,共话家常的旧事时常萦绕心头!
写到腌菜就想到母亲。想起母亲,便泪流满面。
腊味是板浦人小雪另一重滋味。镇上的肉铺早早挂起了腊肠、腌肉,沿街的院落里,竹竿上晾着风干的板鸭与咸鸡。板浦人做腊味,讲究“七分瘦三分肥”,猪肉要选黑猪肉,切块后用盐、八角、桂皮、料酒、味精、白糖,腌制一天一夜,再挂在通风向阳处风干。
小雪时节的风,干洌却不凛冽,最能带走肉里的水分,留下醇厚的肉香。
嘴馋了,或取点腊肠,或取点腊肉,在锅上蒸一蒸,油脂晶莹剔透,入口咸香回甘。
小雪无痕。雪落无声。坐在厨房里,手捧一杯热茶,或听刀郎先生《2002年的第一场雪》,或看窗外,飘着零星的小雪,落在地上,转瞬即逝。屋内,茶香袅袅,歌声动听,腊味飘香,满是人间烟火。
古镇板浦的小雪,虽没大雪纷飞的壮阔,却有着细水长流的温柔。它飘在一坛腌菜里,挂在一串腊味上,更刻在古镇人对岁月的敬畏与对生活的热爱里。
当寒冷的北风再次掠过老街,那些关于小雪的习俗,便成了板浦人最温暖的冬日恋想。
作者简介:潘友国,土生土长连云港板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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