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辰那日,几位师兄都送了厚礼。
唯独大师兄空手而来,却牵着一对孪生兄妹。
少年伤痕累累却仍护着妹妹,眼神凶得像狼崽子。
大师兄说:「小师妹,这是给你练功的药引子。」
我笑着收下,当晚却把伤药放在他们窗台。
后来我走火入魔,七窍流血。
少年半夜撬开我的房门,将手腕递到我唇边:
「喝我的血,我和妹妹的血……是药。」
琉璃盏盛着千年玉髓,在廊下夜明珠的光晕里流转着温润的华光;一旁的黑檀木匣半开,露出一角非金非玉、却隐有雷纹缭绕的护心甲。游廊曲折,通向灯火通明的花厅,沿途随意搁置的贺礼,随便哪一样拿出去,都足以在修真界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今日是云澜宗太上长老关门弟子——我的五百岁生辰。
花厅内人影憧憧,衣袂飘香,皆是宗门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是与我几位师兄交好的大能。觥筹交错,恭贺之声不绝于耳。我斜倚在铺了雪狐裘的主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杯中琥珀色的灵酒,唇边噙着丝惯有的、恰到好处的笑意。这笑意映着满室珍宝华光,却未真正渗入眼底。
几位师兄围坐近前。二师兄指着那护心甲,正朗声说着何处猎得的雷蛟,又如何淬炼;三师兄则含笑提起前些时日为我搜罗的一整匣极品冰属性灵石,说我练的“素女玄冰诀”正用得上。四师兄、五师兄……各有表示,俱是珍罕之物,情意拳拳。
我一一应着,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掠过花厅入口那幅鲛绡垂帘。
大师兄还没到。
心底那点微不可察的异样,像一滴墨落入清水,缓缓晕开,颜色深暗。大师兄墨衍,掌管宗门刑律,修为深不可测,性子也最是冷峻莫测。他若送礼,绝不会是这些摆在明面上的珍宝。
正思忖间,厅内渐渐安静下来。一股无形的寒意弥散开,并不凛冽,却让所有谈笑风生都悄然止息。鲛绡帘被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掀起。
墨衍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一身毫无装饰的玄衣,身形挺拔如孤峰冷松,眉目深邃,面色平静无波。身后并未跟着捧礼的童子,只牵着一根乌沉沉的玄铁锁链。
锁链另一端,拴着两只“猎物”。
是一对少年少女,看身形约莫凡人十五六岁年纪,衣衫褴褛,沾满尘土与暗沉的血污。两人容貌有七八分相似,是一对孪生兄妹。那少年被锁链缚住双手,踉跄前行,却始终将妹妹半护在身后。少女面色苍白如纸,低垂着头,瘦削的身子微微发抖。
少年则不同。纵然脸上带着新鲜的淤青,嘴角破裂,裸露出的手腕、脚踝处锁链磨出的皮肉翻卷,渗着血,他的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淬了寒冰又浸了血,直直地、凶狠地扫过花厅内华服宝光的人群,最后竟毫无畏惧地,撞上我的视线。
那眼神里没有乞怜,只有近乎野兽般的警惕与敌意,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与……疯狂。像极了陷在绝境里,獠牙尽出,也要撕下敌人一块肉的狼崽子。
满厅寂静。几位师兄神色各异,二师兄皱了下眉,三师兄端起酒杯,眼神飘向别处。
墨衍径直走到我面前,玄铁锁链摩擦地面的冰冷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将锁链一端随意搁在我面前的玉案上,那对兄妹被他一带,险些跌倒,少年闷哼一声,硬是站稳,将妹妹更紧地护住。
“小师妹,”墨衍开口,声音如冷泉击石,没有半分情绪起伏,“生辰贺礼。”
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在那对少年少女身上,如同评估两件器物。
“纯阴纯阳之体,孪生同心,血气交融,乃是修炼‘血煞融元功’或是化解‘炎毒’‘寒毒’的上佳药引。尚未筑基,血气纯净,更易炼化。”
“药引”二字,他说得平淡无奇,如同在陈述“今日天气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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