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椎间盘突出虽表现多样、痛势急重,然中医论治始终遵循“治病必求于本”之宗旨。正如《黄帝内经》所言“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其腰腿剧痛、麻木乏力、活动受限诸症,实为内在病机之外显。若能抓准贯穿病程之“主证”,对症立方,便可直捣病所,而非药石乱投。

一、腰椎间盘突出主证为纲,病机为要

此病以“本虚标实”为核心病机,本虚多在肝肾亏虚、气血不足,标实常属风寒湿阻、瘀血凝络。历代医家论治腰痛痹证,皆重视主证与病机对应,此与《伤寒论》“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之理一脉相承。

1. 主证一:风寒湿阻、络脉不通——痛势重着,遇寒加剧

核心病机:风寒湿邪客于筋脉,气血运行受阻,“不通则痛”。主证组合:腰腿冷痛重着、转侧不利,阴雨天加重,肢体麻木,舌淡苔白腻,脉沉紧。《素问·痹论》云“寒气胜者为痛痹”,恰合此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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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患者,45岁,腰痛连及右腿三月,每逢阴冷痛势加剧,曾服止痛西药暂缓而复作。吾抓其“冷痛重着、遇寒加重、苔白腻”之主证,辨证为“风寒湿阻、太阳经腧不利”,以麻黄、桂枝为君(散寒通阳),羌活、独活为臣(祛风胜湿),牛膝、杜仲为佐(强腰引经),甘草调和诸药。服药七剂,痛减大半,麻木渐轻——主证得解,经络通达,外邪自祛。

2. 主证二:肝肾亏虚、筋骨失养——腰膝酸软,反复发作

核心病机:肝主筋,肾主骨,肝肾不足则筋骨萎弱,髓核失固,突出易生。主证组合:腰腿酸软无力、缠绵反复,劳累后加重,头晕耳鸣,舌红少苔,脉细数。《景岳全书》曰“腰痛之虚证十居八九”,强调此证之本在于肝肾。

一患者,52岁,腰突病史五年,腰膝酸软,稍久坐即痛,伴头晕眼花。此前屡用活血通络之剂,效不佳。吾抓其“酸软无力、劳累加重、舌红少苔”之主证,辨证为“肝肾阴虚、筋骨失濡”,以熟地、山萸肉为君(滋补肝肾),龟板、枸杞为臣(填精壮骨),当归、白芍为佐(养血柔筋),狗脊为使(强脊止痛)。调治月余,腰力渐复,发作频率大减——此即“养其真脏,治其根本”之验。

二、主证之“常与变”:持核心而应万变

刘渡舟先生曾言“证有常变,方有进退”,腰椎间盘突出主证亦有常变之分。常证如风寒湿阻之冷痛重着,或肝肾亏虚之腰膝酸软;变证则主证未移,而兼见他症。如肝肾亏虚常证中,若见“舌暗有瘀斑、痛处固定”(变证夹瘀),则原方稍佐丹参、土鳖虫,活血而不伤阴;若风寒湿阻常证中,兼见“口干便秘、苔微黄”(郁久化热),则于温通方中加黄柏、生地,清润并行。如此“守主证而调兼证”,既不偏离病机,又尽显辨证之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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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抓主证实操心法:明理、熟读、有程序

多年临证体会,抓腰椎间盘突出主证,须循以下三诀:

1. 明理:透彻“不通则痛”“不荣则痛”之机

“明理”乃辨证之基。腰椎间盘突出之痛,不外“实邪阻络”与“正虚失养”二端。痛势急重、拒按者多实;酸软隐痛、喜按者多虚。唯有明晰此理,方能从纷繁症状中揪出主证,不为表象所惑。

2. 熟读:牢记经典痹证、腰痛论述

“熟读”乃辨证实刃。《黄帝内经》“腰者,肾之府,转摇不能,肾将惫矣”道出肾虚腰痛之要;《医林改错》“凡肩痛、臂痛、腰痛、腿痛……总逐瘀汤主之”点明瘀血作痹之机。熟诵此类经文,临证时自能触机而发,对应迅速。

3. 有程序:四诊合参,删繁就简

“有程序”乃辨证之法。吾常先问痛之性质(刺痛、酸胀或冷痛),次察舌脉(定寒热虚实),再合参伴随症状(麻木、乏力、二便等)。如患者诉腰腿刺痛、麻木、口干、失眠,若舌暗脉涩,则抓“刺痛、舌暗”为主证,辨为瘀血阻络,余症次第处理,如此则纲举目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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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尤须注意三点:

●不必悉具:如肝肾亏虚证,但见“腰膝酸软、舌红少苔”一二主证便可定性,正如仲景所言“但见一证便是”。

●辨别疑似:腿麻可为血瘀(伴刺痛),亦可是气虚(伴乏力),须凭舌脉细辨。

●灵活变通:若见“虚实夹杂”(如肾虚夹湿),则补泻比重须随主证调整,做到“补不助邪,攻不伤正”。

昔贤谓“执简驭繁,医之道也”,腰椎间盘突出之治亦然。腰腿疼痛、麻木无力诸症,皆如树木之枝叶,主证方为根本。

根本既固,枝叶自安。抓主证之要,在于深究病机、熟谙经典、程序分明,守根本而不泥古,参变证而不离宗。愿医者临证时皆能以此为准,为患者祛痹痛、复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