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最新大作《卢克明的偷偷一笑》上线后似乎遭遇了滑铁卢:近三成读者打出一星差评,文学“顶流”也需祛魅,这本书讲了什么故事?为什么读者评价不高?
这场争议的核心,并非读者不接受喜剧。
而在于当一位国民级作家进行大幅度风格转型时,作品的内核、技艺与时代情绪的对接出现了怎样的错位。
这本书是余华全新系列“混蛋列传”的第一部。
故事围绕家装公司老板卢克明展开,描绘了他在商海与情场中的浮沉掠影。
在这个零距离书写当下的故事里,有利欲熏心的商人、操控舆论的网红。
所有人都在利益的漩涡中挣扎,试图成为留在岸上的幸运儿。
主人公卢克明的人生哲学浓缩于“透支”一词。
在他看来,金钱、爱情、欲望,万物皆可提前预支。
然而,当透支创造了欢愉的假象,代价由谁支付?
余华试图以这面哈哈镜,映照出一个时代的切面与人心中的欲望沟壑。
更让外界关注的是,余华明确宣称这是一部喜剧,且“全程无刀,全员存活”。
对于习惯了《活着》中那种深沉苦难叙事的读者来说,这无疑是一次颠覆性的预告。
余华自己说,写作过程中他“一边写一边笑”,希望将欢乐100%留给读者。
这种宣告,将读者的期待值拉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而,读者的实际反馈却与作者的预期形成了巨大落差。
在豆瓣上,超过1500名网友为这本书打出的平均分仅为5.7分。
这远低于《活着》的9.4分,甚至低于此前已备受争议的《第七天》。
近三成的低分评价,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这场预热的喜剧狂欢之上。
辛辣的网友评论道:“本书唯一的笑点是看豆瓣网友对余华老师的各种差评。”
期待中的“笑中带泪”,在许多人看来,变成了阅读体验上的“如鲠在喉”。
这本小说遭遇差评的第一个层面,直指其文风与趣味。
大量读者批评其文字“油腻”,甚至将之形容为“中老年油腻男的幻想大全”。
小说开篇即以“透支”为行房暗语展开叙事。
这种被批为“过度包装、抖机灵似的”核心设定,在前期被高频率使用。
部分情节,如卢克明引用《素女经》中的“龙翻、虎步”等术语来定义房中之术。
虽然意图制造荒诞的幽默感,却被不少读者认为是从微妙滑向了刻意与庸俗。
有网友直言,余华“驶进油井”。
其对现代都市生活的理解“免不得与油腻沾边”。
这种批评声音显示,当作家试图用大量隐喻和游戏化的语言来处理男女关系时,如果缺乏更深刻的艺术提炼,很容易让读者产生不适感。
第二个层面,是关于文学深度与人物塑造的质疑。
许多读者将新作与《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对比。
认为新作中的人物趋于扁平。
卢克明这个角色,被认为是一个在情场和商场依靠“野路子智慧”通关的符号。
其心理轨迹和人性复杂性挖掘不足。
相比之下,《活着》中的福贵,其形象饱满,苦乐辛酸兼备。
成为了中国文学的经典形象。
在语言上,读者也怀念《活着》中“月光照在路上,像是洒满了盐”这样精准而富有诗意的修辞。
认为新作的语言显得匮乏,甚至有“短视频文案”的即视感。
评论家也指出,余华的作品存在从符号化到通俗化的两极摇摆现象。
《卢克明的偷偷一笑》可能过于偏向通俗一端。
用戏谑的俗趣味掩盖了更深层的问题。
第三个层面,是猛烈的营销与苍白的内容之间的反差。
出版社将这本书包装为“余华终于写喜剧了”的轻松读本。
这精准地契合了余华近年来在互联网上建立的“段子手”人设。
然而,这种营销在抬高了读者期待的同时,也埋下了反噬的种子。
当读者发现书中的“喜剧”更多依赖于情节的荒诞和语言的戏谑。
而非植根于人物命运与情感共鸣的幽默时。
巨大的预期落差便直接转化为了低分评价。
这就像今年另一本因短视频爆火却评分不高的文学作品一样。
流量的聚光灯让作品的一切优缺点都被空前放大。
第四个层面,触及一个更本质的问题:作家与时代的对话方式。
余华是一位敏锐的作家。
他显然感受到了当下流行文化中“短、平、快”的趋势。
因此,他在新作中采用了“段子手式”的叙事方式。
语言幽默明快,叙述紧凑。
甚至被评价为与短视频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一种试图拥抱新时代读者阅读习惯的尝试。
然而,批评者认为,这种尝试似乎有些乏力。
一方面,传统纯文学作者在制造“爽感”和即时快乐方面,很难与高度类型化的网络文学竞争。
另一方面,如果为了贴近现实而简单堆砌诸如房地产暴雷、网红直播等社会新闻元素。
又可能重蹈《第七天》曾被诟病的“新闻大杂烩”覆辙。
余华面临的挑战,或许在于如何将流行的叙事节奏与纯文学对人性深刻的抽象提炼能力相结合。
而不仅仅是形式的嫁接。
事实上,纵观余华的创作生涯,其风格转型伴随争议几乎是一种常态。
从早期的先锋实验,到《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的苦难叙事。
再到《兄弟》的荒诞狂欢。
他的创作轨迹犹如钟摆,在悲剧与喜剧、符号化与通俗化之间不断摆动。
余华自己曾说:“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
这次创作喜剧,可以看作是他回到《兄弟》的轨道。
再次以夸张的笔触介入当代现实。
对于外界的批评,余华本人展现出清醒的认知。
在近期访谈中,他坦然承认自己创作的“黄金年代”已经过去。
并说道:“我作为一个作家,能够走到的高度就是现在这个高度了。”
“我允许自己下滑一下,但不要下滑太多。”
对于自己“网红”的身份,他的回应则更简洁:“我的工作不是说话,是写作。”
这次风波,或许可以看作是社会对顶尖作家一次温和的“祛魅”。
它提醒我们,在社交媒体时代,应警惕非此即彼的极端化评价倾向。
既不因昔日经典或网络上的风趣形象而将作家“封神”。
也不因一部新作的失利而全盘否定其文学生命。
健康的文学评价,终究要基于对文本本身的诚实审视。
对于余华而言,真正的挑战或许不在于一时评分的起伏。
而在于如何在保持文学探索勇气的同时,找到与这个喧嚣时代进行深层对话的新语言。
书店里,《活着》依然摆在畅销榜首。
福贵牵着老牛的背影,仍是读者心中深刻的文学记忆。
而卢克明这个精于算计的“混蛋”老板,能否走进读者的内心。
或许真的需要交给更长的时间去沉淀与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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