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我拜托弟弟把寄宿学校的女儿顺路接回来。
6个小时后，我打开车门，却只看见后座的侄子和几袋衣服。
“晗晗呢？”
弟媳正对着车标凹造型自拍，不耐烦啧了一声。
“后面呢，我的新年战衣可不能压。”
我顿时气血翻涌。
打开后备箱，只见女儿蜷缩在角落，憋得满脸通红，全是泪痕。
我脸色难看到极点，转头看向弟弟。
他却毫不在意。
“小孩子骨头软，挤挤又没事。”
“姐你别矫情了，去接晗晗的油钱和过路费记得转我，5千块。”
我矫情？
他结婚我又买车又买房，每个月还要帮他还8千房贷。
结果我的女儿只配挤在后备箱？
我抱着女儿，当着他的面给二手车商打电话。
“奔驰G500，9成新，5折出手。”
……
“你疯了？凭什么卖我的车？”
弟弟瞬间跳脚，抢走我的手机挂断。
“要是没有这辆车，我哪有脸去见丽丽她爸？”
“丽丽特意买了新衣服做了造型，就等着明天开车回娘家撑场子，你说卖就卖？”
王丽抱着侄子，看我的眼神十分不满。
我稳稳扶住女儿，轻声道：
“沈耀祖小，骨头更软，怎么不让他挤后备箱？”
王丽翻了个白眼，做着鲜红美甲的手捋了捋头发：
“我儿子可是你们沈家传宗接代的种，能一样吗？”
“你们家那赔钱丫头挤一下没事，我儿子可不能受这委屈。”
女儿在我怀里抖了一下，我刚要反驳。
爸妈从单元门口出来。
炙热的目光掠过我和晗晗，齐刷刷落在侄子身上。
“哎呦，我大孙子回来啦！”
我爸牵着沈耀祖上了楼。
沈远把行李箱递到我妈手上，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老子的车，你别想动。”
说完，载着王丽去停车。
车开走，我妈才像刚看见晗晗似的。
“大孙女这是怎么了？蔫蔫的。”
我没说话，死死盯着沈远的车屁股。
他和王丽结婚三年，这是第一次回女方家。
之前无非是没混出什么名堂。
直到四个月前，我帮他全款提了车。
这次才大包小包回来炫耀。
我了解沈远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这么多年，看在爸妈的面子上从没戳破。
但他却当我是提款机，连着女儿也要被他轻贱。
我冷声开口：
“晗晗在后备箱里闷了六个小时回来的。”
我妈脸上的笑容一僵。
随即摆摆手：
“你弟接孩子不容易，别那么娇气。”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我心凉了半截。
“那可是您外孙女，差点就闷出毛病了！”
妈却把女儿拉过去，对着我警告：
“少说两句，这不是没事吗？求你弟办事还挑理？”
“大过年的，别闹得大家脸上不好看！”
我怔怔地看着她。
从小到大我为沈远做了多少，爸妈是看在眼里的。
就连他们也觉得我的女儿只配挤在后备箱？
我还想说什么，晗晗拽住了我的衣袖。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眼眶还红着：
“妈妈，我不难受了，你别和舅舅生气，我们进去吃饭吧。”
她懂事得让我心口发疼。
我们在餐桌角落坐下。
菜刚上桌，我爸喜气洋洋掏出一个红包给侄子。
3岁的侄子，伸出双手都拿不住那沓厚厚的钱。
王丽睨了我一眼，得意接过。
“宝贝，你看爷爷多疼你。”
我妈脸色不自然地看向我。
“晗晗大了，就不给了。”
“我们老两口不富裕，再说你也不缺那点钱。”
我给晗晗夹菜的手一顿，没说话。
转身的功夫，我妈又给王丽手上套了个大金镯子。
“你是我们沈家的功臣，辛苦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
我和晗晗，像是多余的外人。
她闷闷不乐地嚼着菜，眼里的失落快要溢出来。
我默默点开手机。
二手车行老板老刘的消息还挂在第一条：
小沈，真打算卖车？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真卖！我有备用钥匙，直接来开走！
做完这些，我从包里掏出三个红包。
原计划是给爸妈，弟弟还有侄子的。
但现在，我只想让我的女儿不再委屈。
“晗晗，妈妈给你三个大红包，新的一年顺顺利利！”
一瞬间，所有人安静了。
盯着女儿手里的红包目不转睛。
我妈讪讪开口：
“小宜啊，你别逗了。”
“那红包上还写着寿字，哪能给晗晗？”
晗晗一听，就要把手里的红包递出来。
我按下晗晗的手，把红包塞进她的口袋。
“我的女儿没人疼，我来疼。”
我妈脸上有点挂不住。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王丽嗤笑一声。
“你可是耀祖的亲姑姑，没点表示说不过去吧？”
沈远一听，忙抱着侄子来到我面前。
“耀祖，快跟姑姑要大红包。”
我往后避开侄子挥舞的小手。
“没钱。”
侄子哇得一声哭出来。
王丽当即变了脸，把筷子重重一放。
“那你总该孝敬爸妈吧？”
“我们过年可是往回带了不少好东西。”
我给晗晗夹了一个鸡腿，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块冻猪肉，两斤散装白酒？”
没理会王丽怨愤的眼神，转头看向我妈。
“妈，年前我可是给你转了十万让你买年货。”
客厅瞬间安静，只剩侄子的抽泣声。
我爸脸色铁青。
“行了，一家人都是个心意，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我腾一下站起身。
“我计较？”
“你们住的房子是我买的，水电是我交的，每个月固定五千生活费。”
“难道我的女儿连个红包都不配有吗？”
众人噎住。
我直接拉着女儿到楼下，拨通了老刘的电话。
一小时后，车被开走。
我带着女儿吃了热乎乎的火锅，回了家。
晗晗却把红包拿出来给我。
“妈妈，你留着吧，家里花钱的地方多。”
我愣住，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乖女儿，不用顾虑，你值得最好的。”
往后，我绝不让女儿再受一点委屈。
第二天一早，我被猛烈的敲门声吵醒。
“沈宜，我车呢？妈让我去接大伯！”
我平静打开门：
“卖了。”
沈远僵住，难以置信地怒吼。
“你他妈凭什么卖我的车？”
我纠正他。
“那是我的车。”
“我付的钱，我签的字，我交的保险。”
“放屁！”
王丽尖叫起来。
“那车是我们家的，你今天必须得给我开回来。”
侄子冲过来踢我小腿
“坏姑姑，还我爸爸的车，打死你！”
我妈哭着劝我：
“大过年的你是想逼死你妈？”
“快去把车找回来，给你弟和莉莉认个错。”
“都是一家人，用得着分那么清楚吗？”
又是这句话，像一句魔咒，绑了我三十年。
我毫无怨言地供养起了整个家
我听着她的哭诉，心里只剩麻木和冰冷。
在他们看来，我不是家人。
只是一个任意索取的血包。
甚至连我的女儿，都不配得到起码的尊重。
正僵持着，门铃响了。
大伯一家来了。
王莉抹了眼泪。
“大伯，你们来的正好，给我们评评理！”
“我大姑姐一声不吭把我们车卖了。”
“我今天还要开新车回娘家呢！这让我脸往哪搁？”
大伯意味深长地看向我。
“小宜，不是大伯说你，你不能自己家庭不幸福，就来搅和你弟呀。”
“你这不是故意让他们小两口吵架吗？”
沈远和王莉眼神里的怨毒能滴出水来。
“就是，你当姐姐的，哪有这样办事的？”
“帮扶弟弟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怎么还能拖弟弟后腿？”
亲戚们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不赞同和责备。
沈远和王莉在这片声援中，更加得意。
“你们不是要评理吗？”
我翻开记账本。
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
“今天，我就让你们评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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