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代的一天,河北省一位离休干部的家门被敲响了。
开门的那一刻,屋里的老头愣是没缓过神来——门口站着三个中年汉子,那眉眼间,分明透着当年那位“天津王”的影子。
这三位不是别人,正是刘铁骑、刘铁甲和刘铁兵。
而给他们开门的,就是当年把他们亲爹送上断头台的“仇人”——李克才。
谁能想到,这场跨越三十年的见面,根本不是什么复仇戏码。
三个大老爷们“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李克才面前,哭着求这位曾经的叔叔,能不能给他们那个被枪毙的爹——刘青山,写一份平反材料。
面对这三个大侄子的跪求,李克才沉默了半天,最后蹦出一句硬邦邦的话:“这,我办不到。”
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咱们把时间轴拉回1951年。
那时候新中国刚成立没多久,百废待兴。
刘青山和张子善,这俩名字在天津和河北那可是响当当的。
两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过命的交情。
可谁也没想到,这俩在战场上没被敌人的子弹打死,进了城却被裹着糖衣的炮弹给轰趴下了。
很多人可能想不通,都是贫苦出身,怎么腐化得这么快?
其实说白了,就是心态崩了。
手里一旦有了不受约束的权力,曾经的屠龙少年,最容易变成恶龙。
当时刘青山当了天津地委书记,看着以前被自己打倒的资本家照样吃香喝辣,心里不平衡了。
他觉得自己提着脑袋干革命,现在胜利了,也是时候享受享受了。
这一享受可不得了,口子一开,这就是决堤的洪水。
刘青山很快就搬进了小洋楼,那是以前军阀住的地方,出门要有豪车,吃饭要精细。
他和张子善两个人,愣是把手里的公权变成了搞钱的耙子。
倒卖国家物资、克扣民工血汗钱,甚至在抗美援朝最要紧的关头,他们居然敢动前线的救命钱。
我刚特意去查了一下那个数字,那是真的吓人。
在那个老百姓还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年代,这俩人涉案金额高达旧币171亿6千多万元。
这哪是贪污啊,这简直就是在喝前线战士的血。
当时社会上流传一句话,说刘青山那就是“天津王”,谁都不敢惹。
偏偏就有一个人是个硬茬子,这就是李克才。
他当时是天津行署副专员,算是这俩人的副手。
按理说,官场那套潜规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甚至还能跟着分一杯羹。
刘青山也没少拉拢他,软的不行来硬的,话里话外都在点他:“大家都是兄弟,别那么死脑筋。”
但李克才这人就是轴,轴得让人害怕。
他看到的不是兄弟情,是这个新生的国家正在被蛀虫掏空。
劝了几次没用,李克才直接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越级举报。
在河北省第三次代表大会上,李克才突然发难,足足讲了一个小时,把这俩人的罪行抖了个底朝天。
全场几百号人,鸦雀无声,都被这黑幕给震住了。
这是一场自杀式的冲锋,要是上面想捂盖子,李克才这辈子就算完了。
好在,当时的中央反腐决心是铁打的。
毛主席听到汇报后,气得不轻,也痛心得很。
当时有不少老同志去求情,说刘青山过去有大功,身上好多枪眼,能不能留条命让他戴罪立功?
毛主席的态度那是相当坚决,说了一段至今听起来都振聋发聩的话:正因为他们地位高、功劳大,所以才必须杀。
只有处决了他们,才能挽救两万个犯错误的干部。
1952年2月,保定的一声枪响,刘青山和张子善倒下了。
这也是新中国反腐的第一枪。
可是啊,这事儿还没完。
枪响之后,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熬。
刘青山死的时候,家里三个孩子,大的刚记事,小的还在吃奶。
虽说国家每个月给发抚恤金,让他们读书长大,但“贪污犯儿子”这个标签,就像刺青一样,刻在他们脑门上好几十年。
到了80年代,风气变了,很多冤假错案都在平反。
刘家三兄弟就想,能不能找找关系,虽然爹有罪,但早年的功劳能不能认一认?
哪怕给个说发,把那个最难听的帽子摘了也行。
他们想来想去,觉得最有资格说话的,就是当年把亲爹送走的李克才。
面对跪在地上哭的晚辈,李克才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但他脑子清醒得很,功是功,过是过,功劳簿不是免死金牌,更不是洗罪符。
这个案子是铁案,是新中国法治的基石。
如果因为私情去翻案,那当年的枪不仅白开了,以后队伍也没法带了。
所以他拒绝了,一点余地都没留。
但是,这老头并不是冷血动物。
把侄子们扶起来后,李克才转头就拿起了笔,写了另一份材料。
他没提翻案的事,而是实事求是地跟组织反映,说刘家这几个孩子生活确实困难,工作上也受歧视,请求组织在政策允许范围内,给他们解决实际问题。
在李克才看来,刘青山该死,但孩子是无辜的,不该背着上一辈的债过一辈子。
这份材料递上去后,很快得到了重视,刘家兄弟的境遇也确实得到了改善。
临走的时候,虽然没求来想要的结果,但刘家三兄弟看着眼前这个白头发老头,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躬,算是把两代人的恩怨都给画上了句号。
李克才之所以值得敬重,不是因为他斗倒了谁,而是他在那个人情社会里,死死守住了那条红线。
在公义面前,没有人情可讲,这就是历史给我们的答案。
2001年,李克才去世,享年84岁,走得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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