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探春把那本积灰的老账簿随手翻开的时候,估计也就是想查查陈年旧账,谁知道这一翻,倒翻出了一身冷汗。
账面上赫然写着两笔支出:一笔六十两,那是给人扶灵回乡的路费;另一笔更吓人,整整一百两,备注是“置办墓地”和遣散费。
咱们得有个概念,那时候刘姥姥一家子老小,辛辛苦苦种地一年,二十两银子就够他们活得滋润。
这一百两扔出去,够普通庄户人家过上五年好日子。
这笔巨款给谁了?
不是哪位正经主子,也不是立了大功的大管家,而是给了两个连名字都没留下的“姑娘”。
这两行冷冰冰的数字背后,藏着的可是荣国府初代女主人——贾母,在那张慈眉善目面具下,最让人脊背发凉的雷霆手段。
这哪里是简单的家庭矛盾,分明是一场教科书级别的不良资产清算。
很多人看《红楼梦》,都被贾母后来那个乐呵呵、整天只知道带着孙子孙女玩乐的“老祖宗”形象给忽悠了。
大家好像都忘了,这位可是史侯家的大小姐,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顶级豪门主母。
你要是真以为她就是个只会吃斋念佛的老太太,那只能说你太不了解封建大家族的生存法则了。
咱们把时间倒回去几十年。
那时候的贾代善,也就是后来贾政和贾赦的老爹,可不是祠堂里挂着的那张死板画像。
按贾母后来的说法,宝玉那个风流劲儿,简直就是他爷爷年轻时的翻版。
这意味着啥?
意味着当年的荣国公,绝对是个顶级的“高富帅”,而且是那种惯会讨女人欢心的风流种。
就这位爷,在贾母眼皮子底下,一口气纳了六房姨娘。
这六个人的成分那是相当复杂,简直就是那个年代男人猎艳的“全家桶”:有两个是婚前就伺候的通房丫鬟,这叫“青梅竹马”;有两个是贾母带过来的陪嫁,这叫“窝边草”;还有两个,也就是账本上拿走那一百两巨款的主儿,那是他在外面看对眼买回来的“野花”。
这就很有意思了。
年轻时的贾母面临的局面,比后来的王熙凤要凶险一百倍。
王熙凤也就是对付一个平儿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尤二姐,就搞得鸡飞狗跳。
而贾母面对的,是一个不仅有合法编制,而且极得老公宠爱的“姨娘天团”。
那时候贾母是怎么做的?
她没像王熙凤那样撒泼打滚,也没像夏金桂那样直接下药害人。
她玩了一手漂亮的“捧杀”。
表面上,给足了老公面子,这六房姨娘吃穿用度,一律优厚,甚至比外头小户人家的正室太太还要体面。
这招太绝了,让贾代善挑不出半点毛病,全府上下都夸大奶奶贤惠。
可是,真正的杀招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贾母从一开始就剥夺了这些女人作为“人”的尊严,把她们死死钉在“奴”的位置上。
后来她在教训贾珍的小老婆银蝶时,脱口而出那句:“你们离了我,再立规矩去。”
这话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只要我活着,你们这些做小的,永远别想翻身,就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
这种心理上的打压,比打两顿板子狠多了。
它让这六个女人在贾代善活着的时候,就被驯化成了乖顺的绵羊。
谁知道,意外来的比明天快。
贾代善英年早逝,大概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
这对于贾府来说是天塌了,对于那六房姨娘来说,那就是催命符到了。
靠山倒了,之前所有的锦衣玉食,瞬间就成了过眼云烟。
贾母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把那层温情的面纱一扯,露出来的就是冷酷的现实。
这就是开头那一幕的真相。
老公尸骨未寒,一场悄无声息的“大清洗”就开始了。
贾母处理这六个人的手段,冷酷得就像是在处理过季的库存商品。
那两个原本是贾母陪嫁的丫鬟,本来想着有主仆情分,好歹能留个养老的地儿。
结果呢?
贾母第一时间就把她们“发还娘家”。
大家别觉得这是好事。
在那个年代,被主家退回来的女人,还是做过妾的,名声彻底臭了。
回了娘家那就是给家族抹黑,大概率是被父兄嫌弃,下场基本就是个死。
那两个外面买来的美人,贾母连面都懒的见,直接吩咐账房给钱走人。
也就是账本上那“一百两”。
这看似是一笔巨款,实际上是买断了她们在贾府的所有痕迹。
生是贾家人,死是贾家鬼?
想得美。
在贾母眼里,你们不配进祖坟,拿钱滚蛋,生死由命。
这一百两银子,买的不是墓地,是她们彻底消失的权利。
最惨的是那两个最早的通房丫鬟。
因为伺候的时间最久,既没有娘家可回,也没有心气儿再嫁。
在贾母的高压冷遇下,就在那清冷的偏房里苟延残喘。
没过几年,就相继病死了。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荣国府的后院瞬间干净得像张白纸。
贾母不仅维护了嫡庶尊卑的绝对权威,更是彻底切断了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儿子继承权的隐患。
你看,这哪是什么慈祥老太太,这分明是个杀伐果断的政治家。
这会儿肯定有人要问了,那后来的赵姨娘怎么就活下来了?
还生了一儿一女,整天在那跳脚?
这就是个非常残酷的对比实验。
赵姨娘能活,不是因为她比那六位前辈聪明,纯粹是因为贾母老了。
权力的核心已经转移到了王夫人和王熙凤手里。
更重要的是,赵姨娘在贾母眼里,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
你听听贾母是怎么骂赵姨娘的?
“烂了舌头的混账老婆”。
这种骂法,充满了一个贵族老妇人对底层爬上来的女人那种生理性的厌恶。
在贾母看来,赵姨娘这种人,留着不过是给儿子解闷的玩意儿,根本翻不起大浪。
我们再横向看看那时候的故事,可能更能理解这种悲剧。
在那个嫡庶分明的社会结构里,妾的命运从来就不在自己手里。
像尤二姐那样吞金自杀的,那是绝望的反抗;像秋桐那样给王熙凤当枪使的,那是愚蠢的顺从。
而贾代善的这六位姨娘,连反抗和顺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权力的车轮给碾过去了。
贾母狠吗?
站在咱们现代人的角度看,简直是冷血无情。
但是如果把她放回那个宗法社会,她不过是在履行一个大家族守护者的职责。
在她的逻辑里,家族的稳定、血统的纯正、嫡长子的利益,那是高于一切的。
那六个女人的青春、情感,甚至是性命,不过是维持这个庞大机器运转的润滑油,是用完即弃的消耗品。
历史从来都不忍细看。
当我们羡慕荣国府的泼天富贵,惊叹大观园的诗情画意时,别忘了,在那厚厚的账簿夹缝里,在那一百两银子的支出备注旁边,曾经有六个鲜活的女子,在这个豪门大院里无声地哭泣,然后无声地消失。
她们连个名字都没留下,只有贾母茶余饭后一句轻描淡写的感叹,和账房先生笔下那一串冰冷的数字。
最后那两个通房死的时候,听说连个正经棺材都没有,草席一卷就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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