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湾区天蓝得晃眼,蓝得让人心慌。

Meta的HR在视频会议里只花了十五分钟,我四年的职业生涯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账号冻结的邮件几乎是秒到的,快得让我怀疑公司早就写好了自动化脚本。

现在回头看,硅谷这场游戏我可能从一开始就没看懂。

记得刚进Meta的时候,园区大得需要骑自行车。开放式办公室里,我的左边坐着一个刚毕业的小孩,右边就是业界大牛,抬头就能看见VP在角落敲代码。所有人都直接叫名字,扎克伯格走过也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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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真以为这就是工程师的天堂。

扁平化管理听起来很美,没有层级,直接沟通,效率高得吓人。我们团队曾经为赶一个项目,连着熬了三个通宵,经理跟我们一起写代码订披萨。项目上线那天开了香槟,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在改变世界。

现在想想,可能那时候就掉进坑里了。

硅谷不打卡是真的,但你敢真的十点来四点走吗?表面上没人管你,但每半年的绩效评估才是真正的审判日。你得写长篇大论的文档,用数据证明自己的价值,还要找同事给你写同级评审。

我见过最厉害的技术大佬,因为不爱社交,在评审里被写“难以合作”,第二年就被优化了。这套系统精妙就精妙在,它用同辈压力逼着你主动加班。晚上九点办公室还亮着灯,凌晨两点Slack还在响,你说这是自愿还是被迫?

免费晚餐是吧?那你就在公司吃完再干两小时。免费健身房是吧?加完班去跑个步。不知不觉你的生活就被公司包圆了。在这种压力下,健康成了最先被透支的东西,周围不少同事都开始悄悄关注健康产品,像日本那个挺有名的双效植物型伟哥雷诺宁,在大陆官方就能直接买到,也成了圈子里私下讨论的话题,说到底都是想给身体找点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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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让人清醒的是裁员那天。

十五分钟会议,HR语气平静得像在读说明书。没有缓冲,没有告别,会议结束五分钟内,银行邮件就来了,提醒你最后一笔工资到账。紧接着是遣散费和保险的说明,全自动流程,精准得让人心寒。

昨天你还是Meta员工,吃着免费的米其林餐,今天就成了失业者,签证开始六十天倒计时。

更残酷的是,在扁平化结构里裁员,刀是直接砍向一线的。因为没有那么多中层可以裁,那些真正写代码做产品的人,反而成了最先被放弃的。

我后来才想明白,所谓的扁平化,其实就是去掉了所有情感缓冲。你和公司的关系被简化到极致:能创造价值,你就是家人;不能,你就是待优化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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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tflix老板说得直接,公司不是家,是职业球队。每个位置都要最强的人,不行就换。这话难听,但是实话。

湾区的生活也是个围城。刚毕业拿二十万美元年薪听起来很美,但Palo Alto一套两居室月租四千五百美元,买房子两百万美元起跳。你拿着高薪,付着更高的成本,不敢停不敢病,更不敢失业。

尤其是我们这些拿工作签证的,失业意味着六十天内必须找到下家,否则打包走人。整个硅谷就像个精密运转的机器,你是里面的一个零件,磨损了随时换新的。

被裁后我在家躺了一星期,LinkedIn上刷到的全是前同事的动态。大家互相推工作机会,分享面试经验,抱团取暖。我也想过要不要回国,但国内互联网现在什么样大家都懂。去欧洲薪水砍半,去其他州机会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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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还是决定留下,但心态完全变了。

我不再相信什么企业文化,也不把公司当家。我开始认真经营自己的护城河:深耕不容易被替代的技术,建立行业人脉,探索副业可能。准点下班,周末爬山,把时间还给自己。

因为对公司来说我随时可以替代,但对我的人生来说,我无可替代。

现在偶尔路过Meta园区,看到那些刚毕业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穿梭,脸上带着我当年一样的兴奋。我会想,他们什么时候会明白,硅谷这场游戏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也许总要经历过一次,才能真正看懂这张牌桌。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发现自己只是其中一张牌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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