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巴、库拉索和博奈尔,这三座加勒比海岛屿统称为ABC群岛,位于委内瑞拉北部海岸外侧。其中阿鲁巴距离委内瑞拉帕拉瓜纳半岛仅29公里,库拉索距离委内瑞拉海岸65公里,博奈尔也不过80公里。
从地图上来看,这些岛屿差不多就靠近委内瑞拉的家门口,而到现在仍然是荷兰王国的海外领土,在20世纪70年代的时候,委内瑞拉石油收入迅速增多,人均GDP曾经一度比西德还高,成为拉美最富裕的国家。
那么在国力鼎盛时期,委内瑞拉为何没有收回这些近在咫尺的岛屿?
首先是地理位置的微妙平衡。就算ABC群岛离委内瑞拉挺近,但是它们的地理属性很是特殊,加勒比海南侧的这三座岛屿,正好处于飓风带南侧,每年都可以躲开横扫加勒比海北部的热带风暴。
阿鲁巴面积180平方公里,库拉索444平方公里,博奈尔288平方公里,总面积不过912平方公里。岛屿地势比较平坦,最高点才375米,而且没有什么淡水资源,一年的降雨量只有550毫米。这种干旱的气候条件,使得这个岛屿,不适宜大规模开展农业开发,反而意外变成了天然的深水良港。库拉索的威廉斯塔德港拥有15米的水深,能够容纳30万吨级的超级油轮停靠。
对比之下,委内瑞拉的马拉开波湖石油储量很丰富,可是湖口比较窄,大型油轮得减载后才能开进去。所以ABC群岛反倒成了委内瑞拉石油出口的重要中转站,而不是非得占领的土地。
再就是那复杂的历史演变。在1499年,西班牙探险家,阿隆索·德·奥赫达头一回发现了这些岛屿,随后就把它们划到西班牙殖民地。
但是西班牙人很快发现岛上既不存在黄金,也没有适合种植甘蔗的土地,于是就把它界定为无用之岛。1634年,荷兰西印度公司占领了库拉索,接着掌控了阿鲁巴以及博奈尔。
在那之后大概400年的时光里,除了1800到1816年被英国短暂占据的那段时期,这些岛屿一直处在荷兰的控制下。1811年,当委内瑞拉独立战争爆发的时候,西蒙·玻利瓦尔有过夺回这些岛屿的念头。
不过那时候荷兰海军实力挺强大的,控制着从阿姆斯特丹到巴达维亚的全球贸易网络,新生的委内瑞拉根本没有办法去挑战,1815年维也纳会议后,欧洲列强正式就荷兰对于ABC群岛的主权给予了确认。此后整个19世纪,委内瑞拉忙于内战以及边界纠纷,和哥伦比亚、巴西、英属圭亚那,都存在领土方面的争议,压根没有时间去理睬这几座小岛。
再看20世纪的石油博弈。1914年,委内瑞拉马拉开波湖发现了巨型油田,荷兰皇家壳牌公司紧接着就在库拉索,建造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炼油厂。1918年投入生产的库拉索炼油厂,日处理能力达到32万桶,而且雇佣了12000名工人。
20世纪上半叶,委内瑞拉95%的原油,需先运往库拉索进行提炼,再出口至欧美市场,1954年,荷兰赋予ABC群岛高度自治权,到了1986年,阿鲁巴取得单独地位。这期间委内瑞拉处于石油繁荣阶段;1973年石油危机爆发后,油价从每桶3美元快速涨到12美元,到1980年更是一路涨到35美元。但也正是这样的经济繁荣,让委内瑞拉没了收复岛屿的动力。
库拉索炼油厂每年给委内瑞拉石油工业创造20亿美元的产值,岛上的自由贸易区,给委内瑞拉企业提供了一个避税的天堂,每年有150万委内瑞拉游客去到ABC群岛度假购物。与其冒着被国际制裁的风险武力收复,不如就保持现在这样接着挣钱。
最后是国际法律和现实阻力。依据1945年《联合国宪章》规定,任何以武力改变现有情况的行为,均被认定为侵略。ABC群岛的居民拥有荷兰国籍,可享有欧盟待遇,人均GDP超过2万美元。2010年的民意调查显示,82%的库拉索居民、89%的阿鲁巴居民反对并入委内瑞拉。岛上居民说帕皮阿门托语(荷兰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和非洲语言的混合),与委内瑞拉的西班牙语文化存在差异。
更为重要的是,美国在库拉索建有军事基地,用来监控加勒比海那边的毒品走私,1989年美国侵入巴拿马、1983年入侵格林纳达的事例能够表明,任何针对ABC群岛的军事行动,都很有可能引来美国的干预。
而今天的委内瑞拉经济崩溃,通货膨胀率超过100万%,300多万人逃离本国,连基本的电力供应都无法保障,更不用说收复这些岛屿了。
综合这些因素,委内瑞拉自始至终,都不具备切实收复ABC群岛的现实条件,地理上的互补关系、历史演进形成的固定格局、石油经济带来的利益关联,再加上国际法的硬性约束等,这几方面共同构成了一道无形却坚固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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