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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文侯派兵灭了中山国,他觉得这事干得漂亮,问群臣:我是一个怎样的君主?
结果任座当众评价说魏文侯“不仁”时,文侯很生气,任座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溜了。

使乐羊伐中山,克之,以封其子击。文侯问于群臣曰:“我何如主?”皆曰:“仁君。”任座曰:“君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何谓仁君?”文侯怒,任座趋出。次问翟璜,对曰:“仁君也。”文侯曰:“何以知之?”对曰:“臣闻君仁则臣直。向者任座之言直,臣是以知之。”文侯悦,使翟璜召任座而反之,亲下堂迎之,以为上客。

这个场景我们太熟悉了。你花大力气做成一件事,正等着大家夸呢,结果有人跳出来直接打脸。
第一反应是什么?肯定是生气啊,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无理,怎么这么不懂事。
魏文侯也是人,他第一反应和我们一样,愤怒。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是真正看出一个人内心稳不稳的时候。
那个关键的提醒

翟璜说了一句话:君仁则臣直。
就这五个字。
但就是这五个字,让魏文侯从愤怒的情绪里抽身出来,看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我们来拆解一下这句话的魔力。
从动力学角度看,魏文侯当时的情绪状态是典型的“自恋受损”——我这么厉害,得了中山,封给我儿子怎么了?你居然说我不仁?你这是在挑战我的权威,在否定我的价值。
这种时候,人的防御机制会启动,要么攻击(愤怒),要么逃避(不理你)。

但翟璜这句话,巧妙地把“批评”转化成了“证明”。
你看,逻辑是这样的:如果我是仁君→我就应该有敢说真话的臣子→任座敢说真话→所以我是仁君
这个弯转得有点大,但魏文侯转过来了。
为什么他能转过来?
从认知角度看,这里有个关键的“认知重构”过程。
魏文侯最初的认知思维可能是:任座批评我→他在否定我→我很生气
但翟璜帮他重构了:任座批评我→这说明他敢说真话→敢说真话是因为我是仁君→所以这是好事
这个重构能成功,前提是魏文侯内心有一个稳定的自我认知——我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什么是对的。
如果他内心是虚的,是那种需要靠别人不断夸才能确认自己价值的人,那这个重构就完成不了。
他选择相信“纳谏是君主该做的事”这个更大的原则,而不是纠结于“我的决定有没有被完全认同”这个小面子。
那个转身的难度

我们别小看这个转身。
从怒到不怒,从赶走到迎回,这中间的心理路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长得多。
首先,他得承认自己刚才失态了。一个君主,当着群臣的面发怒,还把大臣气走了,这本身就不太好看。
其次,他得放下“我是君主我永远对”的执念。亲自下堂去迎,等于是当众承认:我刚才错了,我现在改。
最后,他还得真的不记恨。奉为上客,不是做做样子,是真的要继续用这个人,听这个人的话。
我们可以从中学到什么?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魏文侯,也都有任座时刻。
别人批评我们的时候,我们的第一反应都是防御,都是不舒服。区别在于,我们能不能完成那个转身。
那个转身需要几个条件:
第一,内心要有一个比“证明自己正确”更重要的东西。对魏文侯来说,是“做仁君”;对我们来说,可能是“把事情做好”,是“团队和谐”,是“个人成长”。
第二,要能听到那个提醒的声音。翟璜就是那个提醒的声音。我们身边也需要这样的人,或者我们自己心里要有这样一个声音:等等,换个角度想想。
第三,要有行动的勇气。知道该转身,和真的转身,是两回事。魏文侯如果只是心里想“嗯,翟璜说得对”,但没有实际行动去迎回任座,那这个转变就不完整。

任座打脸魏文王的故事很短,但里面的心理戏很足。
一个愤怒的君主,一个溜走的大臣,一个提醒的智者,一个转身的瞬间。
这个瞬间,决定了魏文侯能成为魏文侯。
我们的人生里,也有无数这样的瞬间。别人批评我们的时候,我们能不能从怒到迎?能不能从防御到开放?能不能从维护面子到追求对的事
每一次转身,都是一次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