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回不了国过年”，这大概是我刷到12月24日塔吉克斯坦边境交火新闻时最直观的心疼。塔吉克斯坦边防军在瓦赫达特段巡逻，碰上从阿富汗翻山摸过来的三名枪手，枪响不到两分钟，塔方倒下俩年轻人，对方全被撂倒，其中一人证件显示他竟是塔吉克族。同一片山沟，11月连着两起针对中企的爆炸，使馆连夜发撤侨通知，微信群一条条“今晚就走”看得人后背发凉。
说白了，这不是两国打仗，而是有人把阿富汗当成练靶场，子弹却飞到隔壁家院子里。塔利班嘴上说不让国土当恐袭跳板，可北方山区他们真管不住——ISK的人白天赶集似的到处贴小广告，夜里就带枪过境。更离谱的是，他们在塔吉克族村庄里发粮发油，专挑穷得叮当响的小伙子，许个“圣战天堂”的空头支票，就能换来一条人命。
塔吉克斯坦自己也背不动这口锅。原本守着边境的主力是俄罗斯201摩步师，俄乌一开打，大毛把精锐全抽走，剩下几个哨所靠民兵加夜班。我看过一段流出的监控：夜视镜里，四个人影贴着铁丝网剪口子，边防军赶到时只剩空弹壳，连对方鞋印都盖满雪。塔吉克斯坦后来找乌兹别克、吉尔吉斯搞联合巡逻，可山路十八弯，今天堵了口子，明天人家换条羊肠小道继续爬，累得士兵连泡面都吃不上热乎的。
再往深处扒，历史账比枪声还响。十九世纪沙俄划界时把塔吉克人切两半，一半留在今天的塔吉克斯坦，一半落在阿富汗。两边亲戚年年互相探亲，一张部族长老的脸就是通关文牒。现在塔利班在阿富汗那头搞“普什图优先”，塔吉克族村民怕被清算，索性投奔极端组织——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拉个垫背。塔吉克斯坦这边的年轻人也糊涂：老人说对面是亲戚，手机里的视频却说对面是叛徒，两边一吵就上火，拎着枪就去证明自己够狠。
对中国而言，这已经不是新闻里的“远方”。我朋友在杜尚别开水泥厂，去年刚签的二期合同，现在天天盯着使馆群，就怕一声令下资产变废墟。更现实的是，从喀什到杜尚别的公路货运，司机们宁可绕道哈萨克斯坦多跑三百公里，也不敢走塔阿通道。运费一涨，连喀什的石榴都跟着贵了三成。边境不稳，一带一路在这儿就像修在半空的桥，风一吹就晃。
说到底，塔吉克斯坦边防军那两条年轻的生命，不只是新闻数字，他们是某个母亲的独子、某个姑娘的未婚夫。极端组织要的是混乱，塔利班要的是面子，塔吉克斯坦要的是日子，我们普通人只想平平安安把钱挣了回家过年。可只要阿富汗的山里还有人能把AK当饭碗，这条边境就永远有人回不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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