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高铁这事,这两天又被说“黄了”“首富跑路”“资本没信心”。
话传得挺猛,其实很多都说偏了。
越南首富的Vingroup,确实在12月25号正式给政府递材料,说不再参与南北高铁投资申请了。
项目多大呢?从河内到胡志明市,全长1500多公里,总投资差不多670亿美元,定位是国家级工程。
但重点在这儿:这条高铁是越南政府拍板的国家项目,不是某个老板自己拍脑袋要修的商业线。
所以,首富退不退出,只影响“谁来投”“怎么玩钱”,不等于项目被砍掉。
你要说现在高铁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不是“有没有人感兴趣”,也不是“技术行不行”,而是一个更扎心的问题:
——这么贵的工程,长期亏钱怎么办?谁来兜底?
说白了,这是越南政府、资本市场、老百姓三方一起坐下来算账,算不明白的一笔长线账!
很多人把Vingroup撤出去理解成“看衰越南经济”,这就有点想多了。
你要回到整个博弈过程里看,味道就不一样了。
Vingroup不是突然变卦,它一开始就提过一些条件。
大概意思是:我可以投一部分真金白银,但你国家要给我极低甚至接近零利率的长期贷款,再给我车站周边大量土地开发、加上几十年的运营权。
听起来是不是很熟?
高铁+地产+特许经营,一套组合拳。
逻辑也不复杂:高铁本身很难赚钱,就得靠周边土地、商业、物业把钱赚回来。
问题来了,越南政府敢不敢全答应?
它要顾的事,比企业多太多。
第一,财政纪律。
你给一家民企这么大额度、这么长期、这么便宜的钱,等于把国家未来很多年的财力,预支在这一个项目、这一个集团身上。
其他教育、医疗、电网、港口、保障房怎么办?钱也是有限的。
第二,金融风险。
这种超长期低息贷款,本质上就接近“看不见的财政补贴”。
一旦项目后期运力不足、收益不达标,银行和公共资金就要长期顶着风险。
第三,社会观感。
越南是社会主义制度,政治上最怕被人说一句“替首富兜底”。
你把全国人民的税钱,变相塞进一个民营集团的模式里,舆论压力、政治压力,都是实打实的。
所以很多人只看到了“首富撤”,但真正的核心是:
政府不想、也不敢给出一个“包赚不赔”的超级承诺。
从这个角度看,Vingroup退场,并不奇怪。
条件谈不拢,再拖下去,它要投入大量前期研究成本,还背着舆论压力,不如干脆撤出来,算是给自己止损。
那越南政府是完全不想让民企参与吗?也不是。
它想的是一件事:
——民企可以上车,但不能让国家为你一个集团的所有风险兜底!
这就和很多人想象的“政府求着资本来救场”完全不一样。
现在反过来,是资本先把账算清楚,发现不兜底就不划算;
政府则必须扛住诱惑,不能为了项目顺利开工,就立一堆以后可能埋雷的条款。
再说狠一点,能在这一步上谈崩,反而说明越南在学聪明。
你看不少国家搞高铁、机场、大桥,一开始都讲“市场化运作、商业模式良好”,
等真亏的时候,谁买单?最后不还是国家兜?
越南这是干脆先把最难听的话摊开说:
——我可以支持,但我不给你无限兜底。
那为什么兜底这么敏感?
因为大家心里都知道,南北高铁这条线,按正常商业逻辑,想赚钱太难了。
咱别玄乎,简单算几笔粗账,你就明白为啥双方都这么谨慎。
先看成本。
线路1500多公里,总投资670亿美元。
高速铁路这种东西,修得越长,后期维护越吓人。
按世界银行对中国高铁的研究,高铁每公里每年维护费,大概几十万到二百万人民币不等。
咱别拿最低的,拿个偏高一点的数:每公里200万。
那1541公里是什么概念?一年维护费就在30多亿人民币左右,差不多5亿美元。
还只是“日常保养”,不算大修、不算突发事故。
再往上加折旧。
670亿美元摊40到50年折旧,每年就是13到17亿美元之间。
维护+折旧,一年大概16到20多亿美元,这还没加人力、电费、管理、保险,更没算利息。
再看融资。
就算债务占70%,利率很克制,3%到5%之间:
一年仅利息,就至少十几亿美元,往上能到二十多亿美元。
三块叠一起:维护+折旧+利息,
一年固定压力就是几千亿人民币这个台阶!
这账有多硬?越南政府自己比谁都清楚。
那怎么办?只能看票钱和客流了。
可问题又来了:
越南一共才一亿多人,还不全是高铁潜在乘客。
大部分人收入水平对票价极其敏感,定高了没人坐,定低了更回不了本。
如果按接近印尼雅万高铁的票价水平来算,单位客公里收入接近0.6元人民币,人均跑一趟几百公里,票价就已经不低了。
再对比飞机,问题又更直观:很多国际测算直接说——即使照中国高铁的价钱往越南搬,高铁票价也会比机票贵好几倍。
想象一下,你在越南,越南盾工资不高,出一趟长途要选交通工具:
飞机更快,便宜机票一大堆;
高铁慢一些,票价却更贵,还要特意跑去车站。
你会怎么选?
老百姓会用钱包投票的!
这就形成了一个死结:
票价高一点,客流压上去;
票价低一点,亏损更大。
哪一边都不好看。
政府不是不知道高铁的好处。
串联产业、带动沿线城市发展、提升国家形象、优化交通结构,这些都是现实中的“隐形收益”。
所以对越南来说,高铁是“国家战略”,不是简简单单一条能不能赚钱的线路。
但战略归战略,账还是要算。
它不愿意也不可能对民企说:“你随便修,亏了我都接着”。
这么干,不叫市场化,是变相“把财政绑在一条车上”。
而Vingroup站在自己立场,也没错。
高铁这种项目,投入周期长、回报周期更长,靠做手机、卖车、卖房攒的钱,硬往这种超长周期项目里砸,
如果没有清晰的补偿机制,商业风险太大。
它要求国家给超低利率、长年限、地块开发权,说白了就是要求“确定性回报+不对称风险”。
谈到这儿,你会发现:
越南政府和越南首富,其实只有一点是高度一致的——
都知道这条高铁光靠卖票,根本不现实!
不一样的,是谁来扛那部分“注定要亏的钱”。
首富想让国家多扛一点,甚至扛到七八成;
政府则只想扛必要的一部分,但不愿给“全额兜底”的预期。
这才是Vingroup撤出的真正背景。
那高铁就一定要黄吗?也不一定。
很多国家解决这种矛盾,通常有几种思路:
第一,分段建设。
不一下子全修完,先上客流条件好的路段,慢慢铺开,减轻一次性投资压力。
越南其实内部一直在讨论“先建南段还是先建北段”,逻辑就在这儿。
第二,结构混搭。
高速铁路+普速铁路+货运,综合利用线路资源,让运输收入多一个来源,而不是只指着客运。
当然,这涉及技术标准设计,早期就要想好。
第三,多元收益。
车站综合开发、TOD(轨道+物业)模式、沿线产业园,给高铁找“副业收入”,不完全靠票钱。
但这些,也必须讲公开透明,不能演变成“借高铁名义搞土地圈占”。
第四,财政说真话。
一开始就摊牌:这是公共服务项目,不可能全靠市场化回本,国家每年愿意、也有能力补贴多少,要有个明确上限。
只要把话说在前面,社会心理预期就稳定得多。
然后再回头看我们自己,会更有感触。
中国修高铁,有人口基数,有成熟产业链,有完整的制造体系,还有很强的投融资工具,已经算是“开高配新手局”了。
即便这样,很多中西部线路也都是典型的“公益性+政策性”,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补齐发展短板。
那越南一个一亿人口、还在工业化中段的发展中国家,要一步到位上“全南北高铁”,难度有多大,就不用多说了。
所以,我反而觉得,这次越南首富撤出,不是一个“越南崩了”的信号,而是一个“越南开始学会克制”的信号。
不被资本牵着鼻子走,不被面子工程冲昏头脑,不为了短期好看去签长期硬约,这本身就是进步。
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又能学到什么?
很简单:
看大项目、看“宏伟蓝图”的时候,别只看PPT,要学会问一句——“钱从哪来?谁兜底?万一亏了咋办?”
干大事可以有激情,但掏钱那一下,一定要有理性。
一句话收尾:
敢修高铁的是胆量,敢给高铁算清楚长期账的,才是真正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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