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卷九·诸夏侯曹传》中裴松之注引的《魏略》中有这样的记载:“时兖、豫大乱,渊以饥乏,弃其幼子,而活亡弟孤女。(该女)年十三四,在本郡,出行樵采,为张飞所得。飞知其良家女,遂以为妻,产息女,为刘禅皇后。故渊之初亡,飞妻请而葬之。”

夏侯渊在汉中之战被黄忠阵斩,张飞尽到了“半子”之责,刘备对黄忠表示了不满,这可是在《魏略》中有记载的:“备曰:‘当得其魁(张郃),用此何为邪!’”

其实当时曹军在汉中的“魁帅”是夏侯渊而非张郃,刘备说杀张郃才好,那也有安抚张飞的意思,后主刘禅对张飞二舅哥夏侯霸(夏侯霸为夏侯渊次子,张飞夫人为夏侯霸从妹)说的话更有意思:“及霸入蜀,禅与相见,释之曰:‘卿父自遇害于行间耳,非我先人之手刃也。’指其儿子以示之曰:‘此夏侯氏之甥也。’厚加爵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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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说刘禅不聪明,但我们细看三国史料,就会发现他很有心机:诸葛亮薨逝后,蜀汉就取消了丞相一职,有“国舅”身份的吴班和吴懿出任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夏侯霸也当过车骑将军,似乎车骑将军一职成了“外戚”专属,但外戚却没当大将军、大司马。

夏侯霸是“真国舅”,因为他是刘禅两皇后的堂舅,而且夏侯姑娘跟夏侯渊比亲父女还亲,张家欠夏侯家的人情很大,而“吴太后”跟刘禅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吴懿吴班在刘禅朝只能算“假国舅”。

黄忠斩杀夏侯渊,受封后将军赐爵关内侯,“明年卒,追谥刚侯。子叙,早没,无后”,《三国志·卷三十六》这几个字很简单,但却蕴含了大量信息,尤其是刘禅那句“遇害”更是玄妙,如果黄忠的儿子黄叙还活着,听了这话肯定会打个冷战。

不管是江湖还是战场,从来都不仅仅是打打杀杀,还有更多人情世故,魏蜀吴三国高层,转弯抹角都能攀上亲戚,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是放到现在,逢年过节是一定要轮番做东喝酒的,潘璋马忠杀关羽(裴松之说杀关羽可能并非孙权主意:“孙权遣将潘璋逆断羽走路,羽至即斩,且临沮去江陵二三百里,岂容不时杀羽,方议其生死乎?”)、黄忠斩夏侯渊,都不如生擒的利益更大——活着的关羽和夏侯渊,是可以拿来跟刘备、曹操换地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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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渊对张飞的夫人有厚恩,对张飞其实也不错,张飞这个“女婿”,应该是得到夏侯家和曹家认可的,要不然在建安十三年的当阳长坂桥,夏侯渊、夏侯惇、曹仁不可能不出手——当时除了三个“长辈”,还有文聘、李典、乐进、张辽、张郃、许褚,这九员大将,别说是张飞,就是吕布站在桥头,他们也有信心、有能力将其斩杀或生擒。

张飞据水断桥而曹兵被“吓退”,就像二郎神打沉香一样,放出的水都够淹没七军了,在八年前的穰山之战中,聪明的曹营大将也没少放水,不开眼的拼命表现,结果是费力不讨好,有的连性命都丢了。

乍看《三国演义》,我们可能会觉得曹操是把刘备视为最大威胁和优先消灭对象,但细看就能发现不对劲儿了:“曹军大队赶来,玄德教孙乾等保护老小先行。玄德与关、张、赵云在后,且战且走。操见玄德去远,收军不赶。玄德败军不满一千,狼狈而奔。前至一江,唤土人问之,乃汉江也。玄德权且安营。”

如果曹操真想消灭刘备,就必然穷追不舍,而且刘备是“搬家式逃亡”,根本就走不快,曹操收兵不追,那就是没想下死手——曹操这辈子,最看重的“对手”和“敌将”,一个是刘备,一个是关羽,一个有青梅煮酒友情,一个有赐马赠袍恩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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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歼灭刘备数万主力后见好就收,在穰山周边的决战,曹营将领中也有好几人没有尽全力——如果他们真往死里打,刘备关羽张飞赵云能不能逃掉,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咱们今天是以《三国演义》为依据,所以曹营参战名单是很好列出的:夏侯惇、夏侯渊、张郃、高览、李典、乐进、于禁、许褚。

穰山之战其实是刘备挑起的,他要不是想端曹操的老巢,曹操也不会来打他,荀彧给曹操的告急文书中说得很清楚:“刘备在汝南得刘辟、龚都数万之众。闻丞相提军出征河北,乃令刘辟守汝南,备亲自引兵乘虚来攻许昌。丞相可速回军御之。”

双方在穰山展开决战,但此战役却打得松松垮垮,战场也是东一块西一块:许褚在主战场与赵云大战三十回合,夏侯惇在汝南包围了关羽,夏侯渊在粮道包围了张飞,张郃高览在“深山僻路”前后夹击“单马逃生”遇到刘辟败兵的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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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细看曹营八员大将的表现,就会发现真正拼了老命且拼掉性命的只有高览一人:他战不三合将刘辟砍于马下,又一个照面被赵云秒杀——赵云又急又怒,那是因为高览威胁到了刘备的生命安全,赵云一怒血流五步,高览再也没有机会跟张郃徐晃争夺五子良将席位了。

不管是夏侯惇还是许褚,都没有跟关羽赵云死战,夏侯渊斩龚都毫不客气,包围张飞就是虚应故事:“张飞去救龚都,龚都已被夏侯渊所杀;飞奋力杀退夏侯渊,迤逦赶去,却被乐进引军围住。云长路逢败军,寻踪而去,杀退乐进,与飞同回见玄德。”

要说张飞“追赶”夏侯渊是要拼命,估计曹操和刘备都不会相信,更奇妙的是张飞被乐进带兵围住后,夏侯渊并没有回过来夹攻,而是提着龚都首级回去报功,不开眼的乐进被赶来的关羽杀退,部下损失应该不会太小,他想明白之后,也不会去谴责夏侯渊——穰山之战发生时,张飞刚跟夏侯姑娘结婚不久,谁知道这对“翁婿”是打仗还是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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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斩颜良诛文丑后挂印封金辞曹过五关斩六将,夏侯惇穷追不舍要把他捉回去见曹操,后来在张辽劝说、曹操下令的情况下罢手,看起来两人积怨甚深,所以夏侯惇在汝南围住关羽后肯定没客气,关羽冲出包围圈与刘备会合的时候,只剩下了三百人马,应该是十不存一被歼灭了九成以上——刘备当时已经有数万人马,派关羽去救刘辟,怎么也得给他三千人吧?

夏侯惇、高览、乐进是尽了全力的,而于禁、李典则是只在追击时出现,单挑死磕绝不露面,夏侯渊放水的意思,连高渐离都能看得清。

曹营八员大将的不同表现,那还得看曹操的战略意图是怎样的:如果曹操决心干掉刘备,那么夏侯渊也不会轻易放水,夏侯惇跟关羽也会死缠烂打,绝不会在关羽突围后不继续追击,许褚张郃等人更是能拦就拦,不好拦就放过,这一战用现代军事术语来说,目的就是要“歼灭刘备有生力量”,擒斩刘备关羽张飞,那都不是曹操和夏侯兄弟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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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细看《三国志》和《三国演义》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曹操确实是把刘备当成唯一敌手,只要刘备有了一点队伍,曹操就会赶过去打光,对被打光部队的刘备,曹操总是能放他一马——没有部队和地盘的刘备,就是没牙老虎,曹操并不想赶尽杀绝。

穰山之战(或者说汝南之战),曹操方面折损了河北四庭柱中的高览,但曹操似乎并不在乎,因为高览是刚刚投降不久,刘备那边被杀了刘辟龚都,关羽张飞赵云周仓关平糜芳尚在,也没有伤筋动骨。

这一战刘备数万人马被打得只剩一千,曹操战略意图实现,也就不为已甚放了刘备一马,读者诸君细看穰山之战曹营诸将的表现,会认为几人拼命几人放水?拼命的为何拼命、放水的为何放水?曹操要是真想毕其功于一役,刘备逃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