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51年7月,恒罗斯河畔的风都是腥的。
安西节度使高仙芝这会儿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他带着两万大唐精锐,跟大食(阿拉伯帝国)那帮人死磕了整整五天。
要知道,对面可是十万大军啊,但这帮大唐爷们愣是没怂,靠着陌刀队硬是把战线给扛住了。
眼看着战局僵持不下,谁耗得过谁还真不好说,结果高仙芝最放心的侧翼——那一堆拿了大唐赏钱的葛逻禄骑兵,突然就变脸了。
这帮人没冲向敌人,反而调转马头,从背后给了唐军致命一刀。
战场上最绝望的不是敌人太强,而是队友突然把刀架在了你脖子上。
这一刀下去,高仙芝的三万大军瞬间崩盘,最后只剩下几千人狼狈跑回了安西。
这一年,不仅是大唐退出中亚的开始,也让葛逻禄这个名字,彻底跟“背叛”俩字锁死了。
但这事儿吧,在葛逻禄人的历史上,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从公元6世纪到13世纪,这800年里,他们就像个不知疲倦的“跳槽达人”,换了十几个大哥,也卖了十几个大哥。
咱们把地图摊开看看就明白了。
这帮人的老家在阿尔泰山那块儿,往东是草原霸主,往西是中亚豪强,往南是富庶的西域。
这就好比现在的地缘政治夹心饼干,想当老大是没戏了,能在夹缝里活下来就算烧高香了。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讲什么忠诚。
早先突厥人厉害的时候,他们纳头就拜。
后来隋朝来了个反间计,把突厥搞分裂了,葛逻禄人一看机会来了,立马玩起了平衡术:东边强了帮东边,西边强了帮西边。
说白了,这就是古代版的“风险对冲”,谁赢帮谁,绝不一条道走到黑。
到了唐朝贞观年间,这帮人本来跟东突厥混。
大唐派人去招降,结果东突厥那边急眼了,把唐朝使者给宰了。
这下捅了马蜂窝,唐军那是好惹的吗?
大军一压境,葛逻禄人眼看东突厥要凉,立马反水,不仅投降,还主动带路帮着唐军灭了老东家。
这一波操作,直接给他们换来了浑河州、狼山州的编制,成了大唐的“在编人员”。
可这种编制在生存面前,那就是一张废纸。
回到恒罗斯之战,很多人骂葛逻禄人是白眼狼。
但要是站在他们的角度看,这其实是一次精准的“止损”。
当时唐军劳师远征,补给线长得吓人,而阿拉伯人是以逸待劳。
葛逻禄的首领不是傻子,他心里那笔账算得门儿清:跟着大唐死磕大概率是团灭,反戈一击虽然名声臭了,但能拿着大唐的人头去纳投名状,保住全族的命。
靠着这次背叛,葛逻禄人利用大唐安史之乱无暇西顾的空档,趁机在中亚支棱起来了,建立了自己的汗国。
但这好日子没过多久,公元840年,漠北的回鹘汗国崩了,一大波回鹘难民西迁。
面对这帮战斗力爆表的“难民”,葛逻禄人又一次认清了现实:打是打不过的,那就合伙过日子吧。
于是他们跟西迁的回鹘人合并,搞出了个“喀喇汗国”。
虽然国家强了,但葛逻禄人自己却混成了二等公民,憋屈是真憋屈,但好歹活着。
这一忍就是两百年,直到辽国的残余势力——耶律大石带着人马杀过来。
看着兵强马壮的西辽军队,葛逻禄人那颗不安分的心又躁动了。
只要价码合适,就没有什么盟约是撕不毁的。
他们再次上演拿手好戏,临阵倒戈帮着耶律大石干翻了老东家,把西辽送上了中亚霸主的宝座。
可耶律大石这人精明着呢,他深知这帮人的德行。
西辽后来对葛逻禄人那是防贼一样防着,到了那个女皇帝耶律普速完手里,干脆下令把他们强行迁徙,还没收武器。
这招“杯酒释兵权”玩得太狠,直接把葛逻禄人逼反了,最后被镇压得够呛,一部分人只能流亡到花刺子模。
时间转眼到了13世纪,草原上出了个更狠的角色——成吉思汗。
这时候西辽已经快不行了,还在西辽治下的东部葛逻禄人,眼光那是真毒,直接杀了西辽的监工,带资进组,主动投奔了蒙古人。
接下来的这一幕,简直是历史的黑色幽默。
公元1219年,蒙古大军西征花刺子模。
投降蒙古的东部葛逻禄军队冲在最前面,疯狂攻城;而守城的呢?
有不少是当年被西辽逼走、逃到花刺子模的西部葛逻禄人。
本是同根生,为了活命,杀起自己人来比谁都狠。
这场仗打完,花刺子模灭了,葛逻禄这个部族也彻底融进了蒙古帝国的版图。
这帮在刀尖上跳了800年舞的“生存大师”,最终把自己的名字跳没了,但他们的血脉却留下来了。
现在的乌兹别克人、维吾尔人身体里,都流着他们的血。
你说他们是墙头草也好,是三姓家奴也罢。
在那个大国博弈的残酷角斗场里,弱者想要不被灭族,哪怕只有一次站错队,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对于一个小部族来说,尊严是奢侈品,活着才是硬道理。
1223年以后,史书上很少再单独提起葛逻禄这三个字,但他们确实赢了,因为他们活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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