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学研视点】《西游记》的古斯塔夫·多雷插画风格分析
引言:跨文化艺术碰撞的独特价值
古斯塔夫·多雷是19世纪法国浪漫主义插画界的标杆人物,其作品以宏大叙事感、强烈光影对比和精准的人物情绪刻画著称。虽未直接为《西游记》创作插画,但这里探讨《西游记》插画作品借鉴其风格,形成跨文化艺术表达的特殊样本。分析这类插画的多雷风格特征,既能深化对多雷艺术理念的理解,也能窥见经典文学IP跨文化视觉转化的可能性与美学逻辑。
多雷的插画创作覆盖《圣经》《神曲》《堂吉诃德》等诸多经典文本,形成独有的视觉语言体系。当这套体系与《西游记》的东方神话叙事结合,既保留了多雷的艺术精髓,又因题材特性产生新的表达适配。以下从构图、光影、人物塑造、线条运用四个核心维度,结合《西游记》叙事场景的适配性,解析其风格特征与艺术价值。
一、构图:宏大叙事与场景张力的营造
1. 全景式构图:凸显神话世界的壮阔感
多雷插画的典型特征之一是全景式构图,擅长以广阔的空间尺度展现叙事场景的宏大性。借鉴该风格的《西游记》插画,在表现天庭、灵山、火焰山、通天河等核心场景时,均延续这一特点。构图中常采用“高远”“平远”结合的视角,将人物置于宏大的自然或建筑背景中,通过比例对比凸显场景的壮阔与人物的渺小,强化《西游记》神话世界的奇幻与威严感。
这种构图并非单纯追求视觉宏大,而是服务于叙事主题。表现天庭朝会时,通过全景展现凌霄宝殿的巍峨、众仙官的排列,凸显天庭的等级秩序与威严;表现灵山胜境时,以全景铺陈祥云缭绕的山峦、金碧辉煌的佛殿,传递极乐世界的神圣感;表现取经路上的艰险时,全景构图下的悬崖峭壁、惊涛骇浪,则直观强化了取经之路的艰难险阻。
2. 对角线构图:强化动作冲突的动感
除全景式构图外,对角线构图是多雷风格适配《西游记》战斗场景的核心手法。多雷在表现《堂吉诃德》中的战斗场景时,常用对角线构图强化动作的张力,这一手法被完美移植到《西游记》的打斗场景插画中。无论是孙悟空与妖怪的交锋,还是师徒四人遭遇险境的突围,构图均以对角线为核心轴线,将人物的动作、兵器的挥舞、气流的流动等元素沿对角线排布。
对角线构图打破了对称构图的平稳感,形成强烈的视觉动感,让静态的插画呈现出动态的叙事节奏。同时,对角线的两端常形成“力量对比”的视觉关系,比如孙悟空与牛魔王对战的插画中,两人分别处于对角线的两端,肢体动作形成对抗姿态,兵器交锋点位于对角线中点,直观凸显战斗的激烈程度与双方的力量制衡。
3. 框架式构图:聚焦核心叙事与情绪
框架式构图是多雷营造叙事焦点的重要手段,通过场景中的自然或建筑元素形成“视觉框架”,将观者的视线引导至核心人物或关键动作上。借鉴该风格的《西游记》插画,常以山洞入口、殿宇门窗、树木枝干等作为框架元素,聚焦师徒四人的互动或人物的关键情绪瞬间。
这种构图手法兼具聚焦与渲染氛围的双重作用。表现唐僧被妖怪掳入山洞的场景时,以山洞入口为框架,聚焦唐僧惊恐的神情与妖怪的狰狞姿态,框架外的黑暗环境则强化了场景的阴森感;表现师徒四人在破庙避雨的场景时,以庙门为框架,聚焦四人围坐取暖、商议行程的画面,框架内的温暖光影与框架外的风雨形成对比,凸显师徒间的羁绊。
二、光影:明暗对比与氛围渲染的核心手法
1. 明暗强对比:塑造戏剧化氛围
明暗强对比,即“ chiaroscuro ”手法,是多雷插画最具辨识度的特征之一。该手法通过强烈的光影反差,区分画面层次,塑造物体立体感,同时渲染戏剧化氛围。借鉴多雷风格的《西游记》插画,全面延续这一光影处理方式,形成“亮部聚焦核心、暗部烘托氛围”的视觉逻辑。
在人物塑造上,光影常聚焦于人物面部与核心动作区域,通过亮部凸显人物的神情与肢体细节,暗部则简化次要元素,让人物形象更具立体感与辨识度。比如孙悟空的插画中,光影常聚焦于其面部的火眼金睛与手持的金箍棒,亮部强化金箍棒的金属质感与孙悟空的机敏神情,暗部则简化毛发细节,让人物形象更具冲击力。
在场景氛围渲染上,明暗对比直接服务于叙事情绪。表现妖洞、地府等阴森场景时,画面以暗部为主,仅通过少量光源(如妖怪的妖火、地府的鬼火)形成亮部点缀,强化场景的恐怖感;表现天庭、灵山等神圣场景时,画面以亮部为主,暗部仅作为辅助,凸显场景的光明与神圣;表现取经路上的昼夜交替场景时,明暗对比则用于区分时间维度,同时渲染不同时段的氛围——白日的明亮对应旅途的平稳,夜晚的黑暗对应妖怪的出没。
2. 光源的叙事性:引导情绪与强化主题
多雷风格的插画中,光源并非单纯的照明元素,而是具有明确的叙事功能。借鉴该风格的《西游记》插画,光源的设置始终与叙事主题、人物身份相绑定。神圣人物与场景的光源多为“自然光”或“神圣光”,如天庭的光源来自云层后的天光,灵山的光源来自佛殿的佛光,这类光源柔和且范围广,凸显人物的神圣性与场景的庄严感;邪恶人物与场景的光源多为“人造光”或“妖异光”,如妖洞的光源来自火把、炼丹炉的火光,这类光源刺眼且范围窄,凸显人物的邪恶与场景的诡异。
光源的变化还常用于强化叙事冲突。比如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场景中,白骨精化身的村姑处于柔和的天光下,营造出无害的假象;而当她露出原形时,光源瞬间变为妖洞的诡异火光,明暗对比加剧,直观凸显其邪恶本质。这种光源的切换的,既推动了叙事节奏,也引导观者的情绪变化。
三、人物塑造:神形兼备与身份特质的精准表达
1. 夸张化造型:强化人物的核心特质
多雷擅长通过夸张化的造型强化人物的性格与身份特质,这一手法在《西游记》插画中得到充分适配。《西游记》人物本身具有强烈的奇幻色彩,多雷风格的夸张化造型恰好契合这一特点,让人物形象更具辨识度与视觉冲击力。
对于核心人物,造型夸张始终围绕其核心特质展开。孙悟空的造型夸张聚焦于“机敏”与“反叛”,头部比例略大,眼神锐利,肢体线条灵活且充满张力,常呈现跳跃、挥舞金箍棒的动态,凸显其天生石猴的灵动与大闹天宫的反叛精神;唐僧的造型夸张聚焦于“慈悲”与“柔弱”,面部线条柔和,身形瘦削,姿态常呈现微微前倾的谦卑感,凸显其僧人身份与悲悯情怀;猪八戒的造型夸张聚焦于“憨厚”与“贪婪”,面部圆润,腹部突出,肢体线条粗壮笨拙,常呈现贪吃、偷懒的姿态,强化其世俗化的性格特质;沙和尚的造型夸张聚焦于“忠厚”与“沉稳”,身形高大粗壮,面部线条硬朗,姿态常呈现负重前行的稳重感,凸显其护法的忠诚与坚韧。
对于妖怪与神佛人物,造型夸张则服务于其身份属性。神佛人物的造型夸张偏向“庄严”与“神圣”,身形修长,衣袍飘逸,面部神情肃穆,强化其超凡脱俗的特质;妖怪人物的造型夸张偏向“诡异”与“凶悍”,常融合兽类特征(如獠牙、利爪、兽耳),身形扭曲,面部神情狰狞,强化其非人的邪恶本质。
2. 细节刻画:传递人物的情绪与内心
多雷插画的细节刻画精准,擅长通过细微的肢体语言与面部表情传递人物的内心情绪。借鉴该风格的《西游记》插画,在人物细节刻画上同样注重“以细节传情绪”,让人物形象更具感染力。
面部表情的细节刻画是核心。唐僧面对妖怪时的惊恐、面对众生时的悲悯、面对悟空误解时的无奈,均通过眼神的变化、嘴角的弧度精准呈现;孙悟空战斗时的愤怒、降妖后的得意、保护师父时的坚定,也通过眼神的锐利程度、面部肌肉的紧绷状态传递出来;猪八戒贪吃时的满足、偷懒时的狡黠、犯错时的愧疚,同样借助面部细节让情绪一目了然。
肢体语言的细节刻画同样重要。孙悟空挥舞金箍棒时手臂的肌肉线条、跳跃时腿部的舒展姿态,凸显其力量与灵动;唐僧合十祈福时手部的轻柔动作、行走时稳健的步伐,凸显其僧人身份的庄重;沙和尚挑担时肩部的承重姿态、守护师父时的警惕站姿,凸显其忠厚与尽责。这些细节刻画让人物摆脱了扁平化的形象,呈现出丰富的内心世界。
3. 服饰与道具:强化身份与叙事关联
多雷风格的插画中,服饰与道具是人物身份的重要标识,且与叙事场景紧密关联。借鉴该风格的《西游记》插画,服饰与道具的设计既延续了多雷的细节精准性,又融入了东方文化元素,实现了“西式手法”与“东方题材”的适配。
服饰设计上,神佛的衣袍延续多雷笔下神圣人物的飘逸感,同时融入中国传统服饰的元素(如盘扣、广袖),色彩以金黄、白色等明亮色调为主,凸显神圣身份;妖怪的服饰则以粗糙的皮毛、破旧的布衣为主,色彩以黑、褐等暗沉色调为主,凸显其凶悍与落魄;师徒四人的服饰则贴合其身份特质——唐僧的僧袍简洁素雅,孙悟空的虎皮裙野性十足,猪八戒的服饰随意宽松,沙和尚的服饰朴素耐用,均通过服饰细节强化了人物身份。
道具设计上,每一件道具都与人物身份、叙事场景紧密绑定。孙悟空的金箍棒设计注重金属质感,通过光影刻画凸显其坚硬与威力,且金箍棒的形态会随场景变化(如战斗时的舒展、收起时的小巧);唐僧的九环锡杖、锦襕袈裟则通过细节刻画凸显其神圣性,锡杖的环扣、袈裟的纹路均清晰可见,且在神圣场景中会呈现微光效果;妖怪的兵器(如牛魔王的芭蕉扇、金角大王的紫金葫芦)则注重造型的诡异感,通过夸张的形态与暗沉的色调强化其邪恶属性。这些道具不仅是人物身份的标识,更是叙事的重要组成部分,推动着场景氛围的营造。
四、线条运用:质感塑造与节奏把控的核心载体
1. 线条的多样性:区分不同质感与场景
多雷擅长运用不同类型的线条塑造物体质感,直线、曲线、折线的灵活运用是其风格的重要特征。借鉴该风格的《西游记》插画,线条运用同样具有强烈的多样性,通过不同线条的组合,精准区分了人物、服饰、建筑、自然景观等不同元素的质感,让画面更具层次感。
直线多用于塑造坚硬、规整的物体,如天庭的建筑、妖怪的兵器、山石等。直线的硬朗感与这些物体的质感相契合,让建筑的规整、兵器的锋利、山石的坚硬直观可感;曲线则多用于塑造柔软、飘逸的物体,如人物的衣袍、云层、水流等。曲线的流畅感让衣袍的飘逸、云层的轻盈、水流的灵动得到精准呈现;折线则多用于塑造不规则、具有棱角的物体,如妖怪的肢体、枯树的枝干等。折线的突兀感强化了这些物体的诡异与粗糙质感。
不同线条的组合还能强化场景的氛围。表现神圣场景时,以流畅的曲线为主,搭配规整的直线,营造出庄严而灵动的氛围;表现邪恶场景时,以硬朗的直线与突兀的折线为主,搭配少量杂乱的曲线,营造出阴森而混乱的氛围;表现自然场景时,曲线与直线、折线的灵活组合,还原了自然景观的丰富质感。
2. 线条的疏密对比:把控画面节奏与焦点
线条的疏密对比是多雷把控画面节奏与视觉焦点的核心手段。借鉴该风格的《西游记》插画,通过线条的疏密排布,让画面形成清晰的视觉层次,引导观者的视线聚焦于核心叙事元素。
核心人物与关键动作区域的线条通常较为密集,通过细致的线条刻画凸显人物的细节与动作的张力。比如孙悟空战斗时的肢体线条、面部表情线条均较为密集,让人物形象更具立体感与感染力;次要场景与背景元素的线条则较为稀疏,通过简化的线条勾勒出大致形态,避免喧宾夺主。这种疏密对比让画面节奏张弛有度,既保证了核心叙事元素的突出,又让整体画面简洁不杂乱。
线条的疏密对比还能强化空间纵深感。前景元素的线条密集,中景元素的线条疏密适中,远景元素的线条稀疏,通过这种梯度变化,让画面呈现出清晰的空间层次,增强了场景的真实感与沉浸感。比如表现通天河取经的场景时,前景的师徒四人与白龙马线条密集,中景的河水线条疏密适中,远景的山峦与天空线条稀疏,直观呈现出近、中、远三个空间层次。
五、多雷风格与《西游记》的适配性内核
1. 浪漫主义内核的契合
多雷插画的核心是浪漫主义,强调对宏大叙事、奇幻场景、强烈情感的表达,这与《西游记》的浪漫主义内核高度契合。《西游记》以奇幻的神话故事为载体,展现了宏大的世界观、激烈的正邪冲突、丰富的人物情感,这些元素与多雷的艺术表达理念不谋而合。正是这种内核的契合,让多雷风格能够完美适配《西游记》的题材特性,实现“西式手法”与“东方题材”的无缝融合。
多雷对“奇幻”与“宏大”的追求,恰好满足了《西游记》神话世界的视觉表达需求。《西游记》中的天庭、灵山、妖洞等场景本身具有强烈的奇幻色彩,多雷风格的全景构图、明暗对比能够精准呈现这些场景的奇幻感;《西游记》中的正邪冲突激烈而富有戏剧张力,多雷风格的对角线构图、夸张化造型能够强化这种冲突的视觉冲击力。
2. 叙事功能的统一
多雷插画始终以“服务叙事”为核心目的,每一个构图、光影、线条的设计都围绕叙事展开,这与《西游记》插画的核心需求完全一致。《西游记》插画作为文学文本的视觉延伸,其核心功能是辅助读者理解叙事、感受情绪,而多雷风格的艺术手法恰好具备强大的叙事功能,能够通过视觉元素精准传递《西游记》的叙事逻辑与情绪氛围。
无论是全景构图对场景宏大性的呈现,还是明暗对比对氛围的渲染,亦或是细节刻画对人物情绪的传递,都服务于《西游记》的叙事主题。这种“叙事功能优先”的创作理念,让多雷风格与《西游记》插画形成了功能上的统一,确保了艺术表达与文学内涵的一致性。
六、总结:跨文化艺术融合的启示
借鉴古斯塔夫·多雷风格创作的《西游记》插画,是跨文化艺术融合的成功样本。这类插画既保留了多雷风格的核心特征——宏大的构图、强烈的光影对比、精准的人物塑造、多样的线条运用,又通过题材适配,融入了东方文化元素,实现了“西式艺术手法”与“东方经典题材”的完美融合。
从艺术价值来看,这类插画丰富了《西游记》的视觉表达维度,为经典文学IP的跨文化传播提供了新的可能性;从创作启示来看,其成功在于抓住了不同文化艺术形式的内核契合点,证明了优秀的艺术手法具有跨越文化边界的通用性。在当下的文化创作中,这种“取其精华、适配创新”的跨文化融合思路,能够为更多经典题材的艺术转化提供借鉴,推动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与碰撞。
古斯塔夫·多雷的艺术风格之所以能够穿越时空、适配不同文化题材,核心在于其对叙事本质与美学规律的精准把握。而《西游记》作为东方经典文学,其丰富的叙事内涵与奇幻的世界观,也为不同艺术风格的表达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两者的碰撞,不仅产生了独特的艺术价值,更让我们看到了经典作品跨越文化、跨越时代的永恒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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