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多数人有枪,这是真的。可面对“斩杀线”他们为何无动于衷?
为什么这些人不站起来反抗?
为什么这么多人宁愿在垃圾堆里取暖、直到死去,也不去挑战现有的体制?
今天资本主义的控制力是在与工人阶级长达数十年的斗争中,经过无数次试探、调整和完善,逐渐形成的。
回到资本主义的起步阶段,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剥削是赤裸裸的、血淋淋的。那时的美国,工人阶级与资本家的冲突直接、剧烈。工厂主挥动皮鞭,工人们在压榨的计件制度下拼命劳动,暴力和压迫无时不在。
罢工、暴动、工人与老板的枪战屡见不鲜。那时,工人阶级的“阶级意识”是最明确的,他们知道自己对抗的就是那个剥削他们的资本家。
历史的转折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为了消化战争产能,缓解国内的社会矛盾,同时与苏联阵营对抗,美国资本与劳工达成了一项“历史性妥协”。
大企业承诺工人工资与福利与企业生产率、利润同步增长,换取工会放弃激进政治诉求,把斗争的焦点限制在经济领域。
这一妥协创造了西方的“黄金时代”,也孕育了一个庞大的“中产阶级”神话。
但“中产阶级”的形成并非偶然。它成为资本主义控制演进的关键工具,取代了传统的阶级划分,把收入、消费和生活方式作为社会阶层的标志。你看,一个年薪百万的程序员和流水线上的工人,虽然都处于“雇佣劳动”的位置,却被分别划入“中产阶级”或“低阶层”。
这看似美好的“社会流动”让人们以为自己能够爬上去,但背后的剥削关系却被巧妙地掩盖了。工人阶级的“阶级认同”渐渐消失,大家不再认为自己是工人,而是看作“中产”或“专业人士”。他们的不满也逐渐被引导到“税收政策”与“福利改革”等零散的议题,而不再是对资本本质的质疑。工会的力量逐渐被削弱,它不再是挑战现有秩序的力量,而变成了一个为少数人争取更好合同的利益集团。
进入20世纪70年代,新自由主义的兴起打破了这段妥协。资本全球化、制造业外移,劳动力市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美国本土开始进入了“空间化积累的社会结构”阶段,劳动市场不再是稳定的,而是充满弹性与两极分化。少数精英赚得盆满钵满,而普通劳动者的工作不稳定、低保障,甚至沦为零工经济。曾经稳固的“中产阶级”开始崩塌,大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真正的资产,房产被经济危机一击即垮,债务压力让生活几乎无法维持体面。
到了这里,历史的铺垫已经完成。曾经有着明确阶级意识和组织能力的工人阶级,如今已经被“中产阶级”的话语所稀释和分割。
新自由主义的经济政策一击而下,底层民众发现,自己不再是对抗某个资本家的个体,而是面对一张无形的“制度之网”。
这个网不像过去那样依靠一个个恶劣的资本家来维持压迫,而是通过复杂的结构、规则和法律体系,把他们牢牢束缚在其中。
它并非个体的选择,而是长久以来被精心设计的社会结构所迫成的“无声”。
美国的底层并不缺乏愤怒,他们同样看到了不公,也同样感受到了压迫。但在这个系统中,他们没有看到任何可以打破现状的突破口。
过去的美国,曾经爆发过一次又一次的工人运动,曾经以暴力和罢工为代表的阶级斗争也在历史上占据了一席之地。如今,资本主义的压迫手段已不再依赖赤裸的暴力,而是依靠隐形的制度、看似“公平”的规则将反抗的声音压制在体制内。
通过这样一种复杂的机制,阶级之间的对立被越来越细致地抹平,工人阶级的革命潜力被彻底消解。
今天的美国“斩杀线”是医疗、金融、就业、住房等多个领域交织后的“制度陷阱”。这些系统化的机制,把财务脆弱的个体推向绝境,而又确保他们无法反抗。
“斩杀线”通常从一次个人的不幸开始。一次突如其来的疾病,或者一次突如其来的裁员,立刻引发连锁反应:医疗债务引发信用评分暴跌,而在美国,低信用分意味着你几乎无法租到房、贷不到款,甚至很难找到新工作。
一旦失去住房和稳定收入,个体就彻底脱离了社会的支持网络。这是一个高度个体化的过程。美国的制度设计成功将原本属于社会整体问题的风险(比如不稳定的就业市场或缺失的公共医疗保障)转化成纯粹的“个人失败”。
个人的苦难被定义为“不够努力”,而这一套逻辑通过“工作伦理”将贫困和失业道德化,抹去了社会结构的因素。
这套机制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不仅让人处于困境,还将反抗的可能性彻底抹去。
这个系统通过无形的控制,不仅让“失败者”自我认同为“懒惰”和“无能”,更通过社会耻辱感瓦解了他们的团结和反抗的力量。
一个被社会系统性抛弃的流浪汉,怎能理直气壮地宣称自己是体制压迫的受害者?那份耻辱感和自我怀疑,永远先于愤怒涌上心头。
而对于那些悬挂在“斩杀线”上的人来说,他们的生活早已成了一场无休止的财务杂技。美国美联储的数据显示,37%的美国人拿不出400美元应急现金。
绝大多数人的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如何应付本月账单、偿还最低信用卡欠款、担忧下个月房租上。他们无法为更大的社会变革留出时间和精力。
反抗,需要时间去组织,去学习,需要集体行动的勇气和风险,而当你的头顶悬挂着生存的重压时,如何能想起反抗呢?
一个因为经济衰退而失业的白人工人,他的愤怒很容易就被引导到指责“非法移民抢走工作”或者“自由主义精英毁掉了道德基础”上。
这样一来,社会矛盾的焦点从资本家转移到同样贫困、同样无助的群体身上。
这样,社会的裂痕被巧妙地转移了方向:它不再是阶级矛盾,而是身份政治,甚至是种族政治。
正是通过这种“分而治之”的策略,社会最广泛的抗议力量被切割成碎片,跨越种族和阶级的工人阶级联盟始终无法形成。
今天的美国社会,表面上仍维持着所谓的“秩序”和“进步”,一端是财富和奢华的狂欢,另一端则是无声的、缓慢的堕落。
在所谓的“K型经济”下,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社会矛盾越来越尖锐。数据显示,超过77万无家可归者的平均寿命比全国平均水平低26年,而他们中有75%的人会在流落街头后三年内死于各种原因。
这不再是单纯的贫困问题,而是一场由制度所放任的社会“清除”。
资本主义已经走到了它的“高阶形态”。与其说它依赖直接暴力和恐吓,倒不如说它通过一整套精密的社会机制将个体控制在一个自我强化的循环中。
这套机制的目的,首先是生产符合资本积累需要的、可以驯服的劳动力,制造出一个不具备集体反抗意识的社会群体。
它通过制造社会阶层之间的竞争和不信任,将本应团结的工人阶级分解成一个个孤立的个体,使得他们彼此之间无法联合对抗更大的压迫。
而最可怕的部分,是它能够成功地将任何可能引发社会集体愤怒的情绪,引导至无害的方向,或将其转化为体制内部竞争的一部分,像是两党政治轮替这类形式的“释放口”。
反抗的路径被一条条堵死,意识被一层层瓦解,最终那些身处底层的个体只能把自己看作“失败者”。他们的苦难被精准地隔离在社会的边缘,成为街头的一条新闻、一次可怜的统计数据,而无法汇聚成改变社会的洪流。
美国社会的贫富分化已达到了大萧条时期的水平,贫困和阶层固化正在引发社会共识的极度撕裂。
今天,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正在意识到自己离“斩杀线”只有一步之遥。
那些曾经温和的阶层,逐渐看到了生存边缘的冰冷现实。
当这种错综复杂的社会分裂达到了极限,静默的力量可能会在某个时刻突破,化作一股巨大的反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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