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一个国宝,它由七千斤玉石制成,是曾经价值“四座城池”的镇国重宝。
但是连它自己都没有想到,后来它居然当了三百年的咸菜缸 堪称最憋屈的国宝。
这件国宝究竟是什么?
元朝诞生以后,忽必烈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除了刀锋和战马以外,他十分重视宴饮。
而忽必烈觉得金银、陶器、铜铁都不适合做酒杯,他最终把目光投向了玉。
在蒙古人的观念里,玉石坚硬、稀有、不可轻得,本身就带着一种近乎原始的力量感。
用玉来盛酒,本身就是一种宣言:这不是奢侈,而是理所当然,于是忽必烈选中了一整块重达七千斤的独山玉。
独山玉产自南阳,自古便是名玉之列,但如此体量、如此完整的玉料,几乎可以称得上“天赐之物”。
七千斤玉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开采、运输、雕刻的每一步,都是对国力的消耗与展示。
也意味着,只有在一个人力、物力、制度都被高度整合的帝国中,这样的工程才有可能完成。
某种意义上,这件器物尚未成形,便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它本身,就是一场关于权力的演示。
渎山大玉海的构想,从一开始便不是为了“实用”,它更像是忽必烈为自己和这个新生王朝立下的一座无形丰碑。
宴饮之时,玉海居中,酒满其腹,金杯环绕,任何一个被允许靠近的人,都在无形中接受着一种暗示:你所饮下的,不只是酒,还有这个帝国的威势。
对于立下战功的将士而言,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犒赏,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渎山大玉海被赋予了多重意义。
而且这样一件巨型玉器的出现,也悄然推动了一场工艺上的跃迁。
以往的玉雕,多以精巧见长,而当渎山大玉海真正完成之时,它已经很难再被简单地称作“一件器物”。
青绿色的玉体静静伏在那里,外壁厚重,线条舒展,仿佛并非人工雕琢,而是从大地中自然生长出来的一部分。
高不过七十厘米,却口径开阔,最大周长接近五米,整尊玉海掏膛成器,腹深五十余厘米,若要注满,需酒三十余石。
如此体量,即便空置,也足以让人心生敬畏,而真正令人移不开目光的,并不只是它的容量。
玉海通体浮雕波涛,浪纹翻卷起伏,层层叠叠,如同永不停歇的大海。
在这片汹涌之中,各类海兽若隐若现,或张口,或回首,或潜游,仿佛正随浪而生。
龙纹盘踞其上,鳞甲分明,气势昂然,并非中原传统中那种温润祥瑞的神兽形象,而是带着力量与压迫感的存在。
龙不再只是天命的象征,更像是征服者本身的投射,这种装饰选择,并非偶然。
对统治者而言,天下不是静止的版图,而是可以不断向外扩张的疆域。
海浪象征无边无际,海兽代表万族万邦,而居于其上的龙,则意味着唯一的主宰。
当宴饮开始,广寒殿内灯火辉煌,玉海置于殿中,尚未斟酒,已先声夺人。
随着宴席铺陈,清冽的美酒被缓缓注入玉海之中,酒液映着殿内灯光,与玉色交相辉映,泛起柔和却不失威严的光泽。
玉海周围,金杯依次摆放,金色与青玉相互映衬,让人一眼便能分清尊卑与中心。
马可·波罗在游记中提及这件玉海时,并未纠结于尺寸与工艺,而是直接用“价值四座城池”来衡量它的分量。
对于忽必烈而言,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随着元朝的衰败,渎山大玉海虽然价值连城,但还是因为在仓皇逃跑中被遗弃在了广寒殿。
后来广寒殿年久失修,风雨侵蚀,昔日“人间广寒宫”终究没能逃过一场大火。
烈焰吞噬了殿宇,也烧断了渎山大玉海与宫廷生活的最后联系,自那以后,它便真正沉入了历史的阴影。
直到清初,命运再次转动,顺治年间,为了巩固统治、安抚各方势力,朝廷决定在北海修建藏式白塔。
新建筑的选址,正是广寒殿的旧址,拆除旧殿时,工匠们在瓦砾与荒草中,重新发现了这只巨大的“石钵”。
它灰头土脸,满身裂痕,既不像金银,也不似木石,最重要的是毫无用处,于是顺理成章地被当成废料清理出去。
这一次,它被真正地抛到了宫廷之外,几名西华门外真武庙的道士,正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了它,他们觉得它很是实用,于是合力把它抬走了。
从此,它被当成了咸菜缸,道士们将洗净的蔬菜倒入其中,撒盐、压石、封口。
南阳玉质地细腻、密实,竟意外地成了腌菜的好材料,不生异味,不易渗漏。
年复一年,四季更替,玉海腹中装过的,不再是庆功的美酒,而是最寻常不过的咸菜。
一晃过去了三百年,外面的世界几度改朝换代,城池兴废,它却始终与咸菜为伴。
时间来到乾隆时期,北海园林迎来了一次重要的修缮。
而就在这次修缮的过程中,一个被尘封了三百多年的名字,再次被翻了出来。
最先注意到异常的,并不是乾隆本人,而是辅臣高士奇。
那是一件看似极其寻常的小事:在西华门外真武庙巡视修缮工程时,高士奇被留下用饭,一碗清粥,一碟咸菜。
炎夏之中,这顿饭竟意外地清爽可口,等咸菜见底,道士起身去缸中再取,高士奇随意一瞥,却发现那口“咸菜缸”内壁隐约有纹样浮现。
那并不是普通石缸该有的痕迹,清洗之后,更多细节显露出来:波涛、异兽、线条起伏而不凌乱,触手冰凉而细腻。
高士奇心中一震,这种质感,他太熟悉了,这不是石,而是玉,更重要的是,如此体量的玉器,绝不可能出自民间随手之作。
于是,那口用了多年、被盐水浸透的咸菜缸,终于被重新审视。
消息传入宫中,很快引起了乾隆的注意,乾隆见到渎山大玉海时,它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裂纹、烟熏、岁月留下的暗影,都清晰可见,但即便如此,这件器物仍旧无法掩盖其骨架中的恢宏。
乾隆站在玉海前,久久不语,他看到的,不只是玉器本身,更是一个被时代遗忘的王朝巅峰。
他下令以重金将渎山大玉海迎回宫中,并亲自主持修复,此后的七年间,这件玉器前后经历了四次修葺。
洗苔涤垢、修补裂痕、细修纹饰,每一步都极为谨慎。
工匠们在不破坏原有形制的前提下,尽力恢复其神采,使海兽重新“浮”出浪涛,使龙鳞再次分明可辨。
修复完成后,乾隆并未将它重新投入使用,而是赋予了它一种全新的身份。
在北海团城,承光殿前,一座专门为它而建的玉瓮亭拔地而起,亭下铺设汉白玉底座,将玉海高高托起。
也正是因为曾经“走失”,乾隆对它格外上心,他甚至给玉瓮亭周围的白皮松封号,一棵名为“遮荫侯”,一棵名为“白袍将军”,并戏言让它们“看守宝贝腌菜缸,免得再逃跑”。
帝王的调侃中,带着几分自嘲,也藏着对历史无常的清醒认知,从此以后,这只玉海再没有离开过人们的视线。
时间继续向前推移,王朝再度更替,但渎山大玉海已不再随命运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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