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得从徐继畬说起,清代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写过《瀛寰志略》,算是最早睁眼看世界的人之一。他家一直传着一条祖训:宁卖房卖地,也不卖书籍字画。他后人守着这些老物件,经历土改、“文革”,东藏西挪,用油纸包好埋在地下,硬是把这批文物留了下来。
可到了1988年,第六代孙女徐惠云日子不好过。家里穷,最愁的是孙辈没出路。那时候,一个城市户口和正式工作,能彻底改变一家人命运。她想来想去,决定把祖传文物捐出去,只求换两个孩子的前途。
中间人叫任复兴,是徐继畬研究会的秘书长。他牵线搭桥,找到山西省三晋文化研究会,对方一个副会长叫刘贯文,同时还是省社科院院长,听起来特别靠谱。最后谈好了条件:徐家捐297件文物,研究会帮徐进伟(徐惠云孙子)他们解决户口和工作,再给2万块“文物保护费”。
1989年3月9日,一辆面包车从五台县徐家院子开走,带着33种共297件文物去了太原。那天起,老徐家就开始等消息,等户口,等回音。
可这一等就是十年。户口没影,工作没着落,钱也没见几块。更让人不敢信的是,这批文物压根没进研究会的库房,一直被刘贯文自己拿着。他自己说是“代为保管”,但他把东西堆在办公室角落,甚至往自己家里搬,一放就是十几年。
2000年,徐家人实在扛不住了,告上法庭要追回文物。案子查起来才发现问题大了。国家文物局出来说,捐赠完成后,所有权已经归国家了,个人没权利要回去。
2001年,迫于压力,研究会才把剩下的文物转交给山西博物院。清点的时候吓一跳:28件没了。有乾隆四十二年给徐家的五色织锦圣旨,有徐继畬和他夫人的巨幅彩色画像,还有家训手稿这些特别珍贵的东西。
研究会后来写报告解释,说时间太久,人也换了,刘贯文退休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找不到原件。一句话,推得干干净净。
之前法院调查时,刘贯文就挺奇怪。法官上门执行财产保全,他支支吾吾,只拿出一本《后汉书》搪塞。案卷送到中院后,突然蹦出一份《目录清单》,把290多件东西砍到只剩28件,还写明“不得向第三者透露”。这不就是想藏起来吗?
研究会自己管理也是一团乱。外借文物没有审批,交接没手续,跟博物馆办展之后,真品有没有还都不知道。这种操作,说难听点,跟私人仓库也没啥区别。
警方后来介入,说证据不足,没法立案。这事儿就这么卡住了。等徐家再想追究,刘贯文也老了,再后来人走了,线索全断。
现在徐进伟也老了。当年是个小伙子,就盼着能进城上班,过上安稳日子。结果到今天,户口没办成,人还是农民,整天守着那张法院判决书发呆。
那批失踪的文物,真不是普通的老物件。乾隆圣旨代表的是清代的封赏制度,9米长的《兰亭群贤修褉图》是明代套拓技术的顶峰,还有那些手稿、画像,都是活生生的历史。它们消失,不只是徐家的损失,也是我们大家的损失。
国家现在对文物越来越重视,追海外流失文物,打击盗墓倒卖,力度不小。可偏偏有些人,顶着学者的头衔,穿着文化人的皮,干的却是监守自盗的事。嘴上说着保护传承,背地里把文物当私产。
这事到现在也没个说法。东西丢了二十多年,有人担责吗?没有。徐家拿不到户口,文物回不来,连个道歉都没有。研究会换了几茬人,都说“历史遗留问题”,轻轻松松翻篇。
你说气不气?一家子守了上百年的东西,最后换来一场空。一句“记性不好”,就把所有责任都抹掉了。那些字画、圣旨、家谱,可能早就不知道流落到哪儿去了。
人走了,账却没清。有些事,不会因为时间久了就变得不重要。东西不在了,但错还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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