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人长得跟个猴子似的，能有什么真本事？”
1895年，天津小站的练兵场上，袁世凯看着眼前这个干瘪瘦小的老头，心里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把这个穿着土气、扛着大枪的小个子放在眼里，甚至有人在底下窃窃私语，等着看这老头的笑话。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演武厅里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所有人都被眼前那一幕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咱们得先说说这个让袁世凯看走眼的人，他叫李书文。
在河北沧州那片地界上，提起李书文的名字，那是能止小儿夜啼的。
这人长得确实是不行，个头不到一米六，又黑又瘦，扔在人堆里都找不着。
但他有一处长得特别奇特，那就是他的两条胳膊，垂下来竟然能超过膝盖，这就有点像咱们书里说的刘备了，这种身形在武行里那叫天赋异禀。
不过，李书文能成名，靠的可不是这点天赋，而是那种近乎自虐的练法。
在老家的时候，村里人都觉得这人是个疯子。
大夏天的，别人都在树底下乘凉，他却在窗户纸上涂蜂蜜。
你可能要问了，这是干什么？
他是为了引苍蝇。
苍蝇一落到窗户纸上，他手里的大枪“啪”的一下就刺出去。
这得多快的手速和多精的准头？
枪尖把苍蝇扎死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却连个洞都没破。
这种控制力，咱们现在的人听着像神话，但在当年，那是他日复一日练出来的真功夫。
除了扎苍蝇，他还跟几百斤重的大车轱辘较劲。
他用大枪挑起那个笨重的车轮子，在那儿摇风车，几百斤的东西在他手里呼呼带风，跟玩个草扎的玩具似的。
这种练法，练出来的肌肉和筋骨，那是咱们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正是因为这种近乎变态的苦练，李书文的性格也变得特别孤傲和刚烈。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点到为止”这四个字，只要出手，那就是奔着要命去的。
02
回到1895年的那个演武厅。
当时袁世凯正在搞小站练兵，花重金从日本请来了几个空手道高手当教官。
这帮日本人，拿着高薪水，平时眼高于顶，根本看不起中国的传统武术。
李书文是替他师父黄士海来的。
当他扛着那杆大枪走进大厅的时候，袁世凯第一反应是：这黄老先生怎么派了个烧火的伙计来？
就在这一片哄笑声中，日本教官里的头目，叫伊藤太郎的，站了出来。
这伊藤看着李书文那副穷酸样，直接就把小拇指竖了起来，还特意往下比划了两下。
嘴里也是不干不净，直接飙出了一句“东亚病夫”。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看热闹的袁世凯，脸色也有点挂不住了。
毕竟这是在中国人的地盘上，这日本人也太狂了点。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场上的局势瞬间就炸了。
李书文这个人，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更别说还带上了国家的荣辱。
他连个招呼都没打，手腕子一抖，手里那杆大枪就像突然活过来的毒蛇一样。
武行里管这招叫“泥鳅翻花”。
那个伊藤甚至连刀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就觉得喉咙一凉。
紧接着，整个人就被那杆大枪直接挑飞了起来，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甩出了演武厅。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所有人的脑子都还没转过弯来。
剩下那三个日本教官——秋野、井上、野田，一看同伴瞬间就没了，嗷嗷叫着挥舞着长刀就扑了上来。
这会儿他们也不讲什么武士道精神了，就是要群殴。
但李书文根本就不在乎你是一个人还是三个人。
他的枪法就一个字：快。
快到你根本看不清枪头在哪。
也就是那么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演武厅里又多了三具尸体。
这三个人死状极惨，全都是一击毙命，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杀完这四个人，李书文像没事人一样，大枪往回一收，随手刺向柱子上的一只苍蝇。
苍蝇落地，柱子上连个白点都没留下。
这时候，整个演武厅静得可怕。
袁世凯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一边擦着脑门上的冷汗，一边连声喊着：“神枪！神枪！这才是真神枪啊！”
从这一天起，“神枪李书文”这五个字，就在北洋军界传开了。
那几个日本人的尸体，成了他成名路上最硬的一块垫脚石。
03
这名声一旦出去了，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宣统二年，北京城里来了个俄国的大力士，叫马洛托夫。
这俄国人长得跟座铁塔似的，在擂台上摆开架势，那叫一个狂。
他把中国的武师贬得一文不值，还在报纸上大放厥词。
京津两地的不少武师气不过，上去挑战，结果全都被抬了下来。
要么是胳膊断了，要么是肋骨折了。
这马洛托夫下手极重，根本不留情面。
李书文听说了这事，二话不说，背着大枪就进了京。
到了擂台上，那场面真是让人捏把汗。
一边是身高体壮、肌肉虬结的俄国巨兽，一边是干瘪瘦小、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中国老头。
底下的观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生怕这老头被俄国人一拳给打散架了。
但李书文根本就不跟这俄国人废话。
比赛一开始，马洛托夫还想仗着身大力不亏，直接冲过来抱摔。
李书文连躲都没躲，就在两人快要撞上的一瞬间，他出手了。
还是那句话，刚拳无二打。
他就出了一拳。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马洛托夫的肋骨上。
当时的观众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听着都让人牙酸。
那个不可一世的俄国拳王，连哼都没哼一声，像堵墙一样直接倒飞了出去。
摔在擂台下的时候，人已经昏死过去了，眼看是废了。
这一下，整个北京城都轰动了。
那时候的清政府虽然快完蛋了，但这种长脸的事儿还是得赏。
宣统皇帝和那帮大臣一合计，要封李书文个五品顶戴，还要让他当御前侍卫的总教习。
这可是个肥差，换了别人，早就谢主隆恩了。
但李书文是啥人？
他直接给拒了。
理由很敷衍，说是要回家伺候师父尽孝道。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就是看不上这帮满清贵族。
最后没办法，朝廷只好赐了他一尊金佛像。
这金佛像李书文倒是收了，不过转手就扔给徒弟霍殿阁保管了，好像那不是什么御赐的宝贝，就是块压咸菜的石头。
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劲头，在那个年代，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了。
04
说到这儿，你可能觉得李书文这人就是个纯粹的武夫。
其实不然，这老头性格里的古怪劲儿，比他的功夫还出名。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理解不了，那个年代的武林高手，把“尊严”看得比命都重。
李书文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他这辈子有个怪癖，吃鸡从来不吐骨头，而且必须得有鸡头。
这不是因为鸡头多好吃，这是个规矩，是个面子问题。
这就引出了一段他和北洋军阀许兰洲的故事。
许兰洲这人也是个练家子，当过黑龙江将军，外号“赛天霸”，对李书文那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他特意把李书文请到府上，教自己两个儿子练拳。
按理说，这待遇够高了吧？
有一天吃饭，新来的厨子不懂规矩，端上来的烧鸡没鸡头。
李书文一看盘子里没鸡头，脸色当时就变了。
他觉得这是许兰洲看不起他，是故意羞辱他。
这老头脾气一上来，那真是九头牛都拉不住。
他二话不说，回房收拾了包袱，直接从楼上跳下去就走了。
这一跳，又是露了一手好轻功。
许兰洲听说后，吓坏了，骑着快马就去追。
结果你猜怎么着？
许兰洲骑着马，李书文靠两条腿走。
任凭许兰洲怎么抽鞭子，李书文始终就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可就是追不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行术”。
一直追到江边，许兰洲心想这下你没路了吧，大江挡道，看你怎么走。
谁知道李书文连犹豫都没犹豫，扑通一声就扎进江里了。
许兰洲在岸上傻眼了，等了半天，才看见李书文从江对岸冒出头来。
这哪是游过去的啊，这是憋着一口气，用内功在水底下走过去的！
也就是这一次，许兰洲才彻底服了，这老爷子的功夫，那是练到了骨髓里，练到了化境。
在黑龙江的时候，许兰洲还有个结拜兄弟，叫陈福贵。
这人号称“千斤大力士”，能拍裂磨盘，也是个狠角色。
他不服李书文，非要比试。
结果刚一搭手，就被李书文给收拾了。
许兰洲赶紧出来打圆场，说老弟你就别不知趣了，李老师这是给你留着面子呢，不然你早就没命了。
这陈福贵也是个直肠子，一听这话，赶紧给李书文行礼。
李书文坐在太师椅上哈哈大笑，身子一晃。
就听“哗啦”一声，那张结实的太师椅竟然直接散了架。
这也是内功深厚的表现，笑声之间，劲力外泄，连木头都承受不住。
05
在那个军阀混战的年代，李书文的功夫成了各路军阀争抢的资源。
后来许兰洲投靠了东北王张作霖，把李书文也引荐给了张大帅。
张作霖这人咱们都知道，那是土匪出身，识货。
他早就听说过“神枪李书文”的名号，立马聘请李书文当奉军的三军武术总教头。
但这事儿，奉军里原来那些日本教官又不干了。
那天，李书文刚上任。
几个日本教官看着这个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小老头，脸上的鄙夷那是藏都藏不住。
带头的一个叫冈本的日本人，非要跟李书文比划比划。
李书文看着张作霖，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大帅，两人动手，难免死伤。我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死了无所谓。但这日本人要是死在我手里，怕是你不好交代啊。”
这话说得，既狂妄又透着一股子无奈。
最后没办法，双方签了生死状。
打死勿论。
那场面，跟当年在小站几乎如出一辙。
冈本摆好架势，大吼一声冲上来。
李书文连脚窝都没挪，抬手就是一掌。
就这一掌。
冈本直接就被拍飞了出去，肩胛骨粉碎性骨折，整个人瘫在那儿跟团烂泥似的。
张作霖在旁边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赶紧喊停。
他心里清楚，再打下去，这就不是比武了，这就是屠杀。
后来李景林在天津当督军的时候，也把李书文请去了。
李景林自己就是个武痴，号称“剑仙”。
当时有些燕京的武术名家，觉得李书文是强龙压地头蛇，不服气，找了两个顶尖高手来“盘道”。
这一战，算是彻底把李书文“狠辣”的一面展露无遗。
第一个高手上来，李书文一个箭步，使了一招“猛虎硬爬山”。
一巴掌拍在那人天灵盖上。
那人的脑袋，硬生生被拍进了脖腔里，眼珠子都爆了出来。
当场毙命。
第二个高手一看这场面，腿都软了，但还得硬着头皮上。
李书文又是一掌。
那人反应还算快，一缩头躲过去了。
头是躲过去了，肩膀没躲过去。
整个半边身子的骨头，连带着肋骨，全部被这一掌给震碎了。
这就是李书文。
他的功夫，没有花里胡哨，没有点到为止。
全是杀招。
用他徒弟刘云樵的话说：“师父出手，必要人性命。他常叹息，这辈子绝招只用了第一下，对手就完了，第二下第三下什么威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种境界，是孤独，也是一种悲哀。
晚年的李书文，因为杀人太多，结仇无数，变得极度敏感。
他任何时候都不让别人靠近他三步之内，走路从来不走直线，吃饭必须得等徒弟先尝过。
1934年，这位纵横武林一辈子的“神枪”，在山东潍县的一家客栈里突然暴毙。
有人说是善终，但更多的人相信，他是被仇家下了毒。
一代宗师，最后竟然是这么个结局，也不得不让人唏嘘。
那个年代的武林，讲究的是真刀真枪，生死一线。
李书文这一辈子，手里的人命无数，但他却也守住了那个时代的武人底线。
不为金钱折腰，不向外敌低头。
哪怕最后死得不明不白，但他留下的那个“刚拳无二打”的传说，至今听来，还是一股子血腥味里透着硬气。
比起现在那些在台上花拳绣腿的大师们，李书文这个不到一米六的小老头，才真正诠释了什么叫“武”。
那个只出一拳的时代，终究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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