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一年北京的初春,风刮在脸上还跟刀子似的。

在公安部那个不起眼的接待室里,一位刚从台湾飞过来的中年大姐,都没顾得上喘口气,就直接扔出了个炸弹:“我爹到底咋死的?”

这句话问得轻飘飘的,但那分量,直接把屋里的空气都砸凝固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寻亲故事,因为她爹叫徐远举。

这名字现在的00后可能听都没听过,但你要是回那一九四九年的重庆问问,那是能让小孩半夜不敢哭的主儿。

徐远举是谁?

大名鼎鼎的军统“西南特区区长”,小说《红岩》里那个变态特务徐鹏飞的原型,江姐和小萝卜头就是折在他手里的。

谁能想到,这么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死了十八年后,他女儿徐小莺会跑来北京,就为了讨这一张死亡证明。

这事儿吧,得从头捋。

徐远举这人在特务圈子里是个奇葩。

戴笠那是搞权谋的,毛人凤是玩阴的,徐远举就一条:疯狗。

一九四八年那会儿,国民党在大陆眼看就要完犊子了,这货还在重庆疯狂搞事情,抓人、审讯、处决,跟上了发条的杀戮机器似的。

他那时候估计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最后不是在台湾养老,而是蹲进了北京德胜门外的功德林战犯管理所。

很多人觉得,像他这种手里沾满血的硬茬子,进了监狱肯定得反抗到底。

结果呢?

反转来了。

刚进去那阵子他确实挺横,看不起那些投降的将军,觉得人家软骨头。

可没过几年,在咱们这边的改造下,这老特务居然转性了。

他开始疯狂写材料,那真不是敷衍了事,简直是把脑子里的东西往外倒。

军统的联络暗号到怎么暗杀杨虎城的细节,噼里啪啦写了几百万字。

这时候的他,其实早就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区长了,就是一个想用笔把手上的血洗干净的老头。

但命这东西,有时候真不讲道理。

一九七三年,那是北京特别冷的一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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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是战犯,但功德林的待遇真没得黑,考虑到他有高血压心脏病,医生那是天天盯着。

可那个年代医疗条件也就那样,加上他为了写材料天天熬夜,身子骨早就虚得不行了。

一月二十二号大清早,意外说来就来。

徐远举在洗脸的时候,哐当一下就栽那儿了。

你说巧不巧,这脑溢血发作起来,连个救命都喊不出来。

虽说狱友马上喊人,医生也跑得飞快,但在那个没有CT没有特效药的年代,这就基本是判了死刑。

下午人就凉了,六十四岁。

这事儿要搁现在,家属分分钟就到床前了。

可那是七三年啊,海峡两岸那是铁板一块,连个信儿都通不了。

徐远举的死讯就被塞进档案袋,骨灰被编了个号,往八宝山附近的仓库里一扔,这一扔就是整整十八年。

徐小莺在台湾那边日子过得也是够emo的。

先是听说爹被抓了,那是绝望;后来听说在改造,那是希望;再后来彻底没音讯了,那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只有当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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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八十年代末两岸关系缓和了,她才通过香港那边知道,原来爹早就没了。

所以当一九九一年她坐在北京的接待室里,看着那份发黄的病历和死亡证明时,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工作人员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给她解释:“真尽力了,他是病故,走得特别快,没受啥罪。”

徐小莺摸着那些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最后就憋出了一个问题:“他走之前,留啥话没?”

这句话直接把徐小莺给整破防了。

她带着骨灰回了台湾,立了个碑,上面就刻个名字和生卒年,干净得很。

她跟外人说:“我不替他洗白,他干的坏事他自己背。

但我是他闺女,知道他走得安详,我也就死心了。”

说实话,这事儿在当时震动挺大。

你想啊,二战那帮纳粹战犯,纽伦堡审判那是直接上绞刑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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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儿呢?

就算是徐远举这种级别的刽子手,最后时刻还是给治、给抢救,档案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种做法,不是为了对特务仁慈,而是为了给历史留个体面的交代。

这恰恰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徐小莺拿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心里踏实了。

但历史的另一面咱也不能忘,被徐远举害死的江姐、小萝卜头,他们的家人永远等不到亲人回来,有的连尸骨都找不全。

这就是历史的残酷,它不会因为一个迟到的死亡证明就变得温情脉脉。

那份迟到了十八年的档案,不仅仅是给家属的一个说法,更是那个特殊年代法治精神的一张试纸。

它告诉后来人,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干了多大的坏事,真相永远都在那儿摆着,跑不掉,也抹不黑。

徐小莺带走的只是一个父亲的骨灰,留下的却是一段让人唏嘘的历史。

至于那段恩怨情仇,随着那一盒骨灰跨过海峡,也算是画上了一个并不完美,但足够真实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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