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沈慧
2025年，我们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回答：我到底想在哪里生活？
这一年，“轨道转向旷野”从口号变为行动。人们试图通过改变地理坐标，夺回生活的掌控感。离开大城市后，生活质量会“断崖式下跌”吗？真实的日子究竟过得怎么样？
我们在黑龙江鹤岗、西藏墨脱与山东砣矶岛找到了四位在“地图边缘”生活的人。他们为何选择“边缘”？生活是否真的如愿？
△墨脱公路旁的原始森林。（图/图虫创意）
在这四段鲜活的人生里，我们感受到了一种破土而出的、最朴素的勇气，那是为了家庭、为了自尊、为了理想而重新出发的力量。正如老船长李忠家所说：“人只要往前走了，就和困在原地的自己不一样了。”
而这种重启之所以有力，也是因为它有了具体的物质支撑。在西藏格林村，黄观的咖啡馆坚持使用鲜奶，香气与上海街头的别无二致；墨脱网红阿妹在拼多多买下的制冰机和电饼铛，跨越山海稳妥抵达。我们发现，生活的质感已不再由你身处几线城市定义。
2025年，地理的边缘，不再是生活的边缘。以下，是他们的故事。
高鹏 男 31岁
2025年，31岁的高鹏决定带着500万积蓄回到鹤岗躺平，但他很快宣告失败。
在鹤岗，比起富有，人们似乎更在意他有没有“正经事”做。过去在青岛，高鹏是拥有八家连锁面馆的老板；回老家后，因为整天闲逛，大家都在传，他“太会吹牛了”。
高鹏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我就想，你们还敢瞧不起我？开一个（店）给你们看看。”躺平仅一个月后，他下定决心，要在鹤岗开一家“最牛”的面馆。店名叫“三姐擀面”，源于母亲的小名。他想用这家店，让操劳了一辈子的父母“精神上放松一点”，有个安稳的营生。
△鹤岗本地很难买到其他地方的原料，高鹏就从拼多多上挑好的调料下单。（图/房昭旭 摄）
但在鹤岗，情怀解决不了生存问题。这里的餐饮江湖有着既定的规则：便宜是硬道理。遍地的盒饭店，九块钱四个菜，米饭随便加。
为了突围，高鹏决定像拼多多一样用“利他”逻辑破局：只要让顾客觉得划算，利润薄一点也行。
开业时，高鹏一碗面卖4.9元，一口气做了3000单。现在正价也不过8块，且“小菜免费，免费加面”的规矩没变。免费供应的跳水泡菜，是用胭脂萝卜和大红陈醋腌的，成本并不低，但他觉得这是必需的诚意。
△受拼多多利他思维的影响，高鹏的面店续面、茶水、小菜均免费，坚持薄利多销。（图/房昭旭 摄）
要在8块钱一碗的面里用上好油好料，唯一的出路就是死磕供应链。
店里的调料，很多都是在拼多多上买的。
复购率最高的是红蜻蜓菜籽油，这种笨榨浓香型的油，能激发出辣椒独有的糊辣香气。但在鹤岗，“当地是没有的”。以前想用，得找朋友从重庆发货，物流成本高，还得打个车特意去取，“来回折腾”。现在，拼多多包邮，直接送到店里。
还有海天海鲜酱油，高鹏算了一笔账：在拼多多上买，折合下来4块2一斤，而当地要卖到12块钱一升。这价格“是最实惠的，没有之一”。而实惠未必意味着低配，它只是还原了商品本该有的价值。
△因为对面的味道和质量很“较真”，高鹏开业初期日均流水三四千元“手拿把掐”。（图/房昭旭 摄）
如今，面馆成了周围商户的食堂。开理发店的秦先生告诉高鹏，这里的牛肉“肉块大、酥软”，面条比连锁店的要好。快过年了店里忙，秦先生不再来店里点单，而是直接发微信订好，再过来取。
这种默契，折射出鹤岗正在经历的变化：即便在边陲小城，人们对好生活的渴望也在拔节生长。
△高鹏学习拼多多主张消费者导向的经营理念，对消费者的问题总是第一时间解决。（图/房昭旭 摄）
高鹏的生活也在重建。他拒绝了亲戚们的相亲安排，不愿为了结婚而结婚；他开始减肥，半个月瘦了7斤，找回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他依然是每天两点一线，但心态已截然不同——“以前是为了生计焦虑，现在是为了把事做好而忙碌。”
回到鹤岗，对高鹏是一个“新的起点”。正如他所说：“就像你登到了山顶，即使你再跌回谷底，你也有很大概率会再次成功。”
旺姆 女
2025年，是墨脱石锅店老板旺姆摆脱“靠天吃饭”的一年。石锅出山，货通南北，生活从“沉重”转向了“轻盈”。
这份“轻盈”，曾是旺姆不敢想象的。中学毕业后，她在别人手底下干活，滋味“确实不好受”。她想给自己做主，便跟老公商量：“要不我们也开个店吧。”
起初，两人在县城开了间小卖部，但饮料、鸡爪都有保质期，卖不掉只能扔，“觉得好亏”。旺姆不想再守着会过期的货，决定改卖墨脱特产石锅。
△墨脱石锅。（图/张淼 摄）
但想在墨脱做成石锅生意，得先在山路上“折腾”。
旺姆记得第一次回村，全村只收上来50多口锅。运货全靠马，石锅装进麻袋挂在两边，一匹马驮10口，在天天塌方的山路上走一天才到108K路标。等卸锅、装车、折腾回县城，早已是深夜。石锅易碎，损耗全得自己扛。
那时的生意和山路一样不稳定。旺姆整天在店里守着，一个月仅能卖出四五十口锅。
转机始于墨脱公路的通车。路通了，单个石锅的发货成本随之腰斩，从280元降到了140元。
2022年，旺姆趁热打铁，在拼多多上开了一家网店——墨脱县帮辛乡石锅店。起初，这只是方便游客回购——不少人带了锅回去，用得好，亲友就能顺着链接直接下单，销量因此提升了30%。旺姆觉得这种模式很轻快，揣个手机，随时随地都能成交。
△墨脱创业者旺姆在拼多多后台回复消费者咨询。（图/张淼 摄）
很快，拼多多为她接通了全国市场。当做餐饮的客户提出要批量刻logo、定制特殊尺寸时，旺姆意识到，想要抓住机会，必须亮出“自产自销、厂家直供”的专业度。
起初，旺姆连设置网店铃声都得现学。慢慢地，她开始能在需求中寻找灵感：有人沟通石材的纹路，有人发来餐饮店的装修图要求定制。旺姆在倾听中改进，与消费者实现了“共同创造”。她甚至比客户更细心——遇到一次下几十单却不咨询的客户，她会特意打电话确认，怕人家点错，浪费一百多块运费。
这种从“卖货”到“服务”的进阶，最终靠着电商基建的完善落了地。
△墨脱创业者旺姆用网购的工具打磨石锅。（图/张淼 摄）
为了接住专业订单，旺姆借助拼多多包邮的便利“更新家底”。她买回了以前不发西藏的大型打磨机、雕刻工具，甚至在网上定制了专用包装箱。以前难以想象的重型设备，现在直达乡里，补齐了产业链的最后一环。
至此，原本粗糙的石块变成了通达全国的标准商品。旺姆完成了从家庭作坊到专业厂家的突围。
△墨脱创业者旺姆给石锅刷油。（图/张淼 摄）
对于旺姆，重建生活分两步。
第一步是找回安全感。她不再看着天空祈祷不要塌方，而是确信只要网线连着，大山就挡不住她的生意。
第二步是找回选择权。旺姆不仅卖货，也在拼多多上置办生活。以前墨脱物资匮乏，现在她能买到实惠的拖鞋、成箱的螺蛳粉，甚至还有绿植。看着花草千里迢迢运到西藏依然生命旺盛，这种“想买就能买到”的满足感，让她觉得生活有了奔头。
如今，旺姆习惯守着手机，随时随地成交。正如她所说，这种生活“挺好的”，“你有空的时候上个架，有人买了你发个货，没人买你也没什么损失。”
黄观 男 33岁
2025年，格林村的第一家咖啡馆迎来了一周年。
格林村很小，只有32户、105人。地理位置特殊，是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城中，位置最偏远的一个村。尽管离县城直线距离仅七八公里，但隔着重重叠叠的大山，开车得绕行两小时。
很长一段时间，这里更像一块被时间遗忘的“样方”。深林里老虎、金钱豹出没，科考队员在此采集标本。在物质生活上，地理的局限曾让这里近乎与世隔绝。
△墨脱县格林村风光。（图/图虫创意）
店主黄观觉得，在这里，网购打通与外界的联系所带来的变革，“比在城市里感受到的要具体得多” 。
黄观是一位纪录片导演。去年冬天，为了摊平长期驻守拍摄的生活成本，他租下村口旧屋开起咖啡馆。装修时，他想做一个四米长的吧台，外立面用村里拆房留下的老松木，那是几十年前本地人用斧头砍出来的，粗粝但漂亮。然而，操作台面必须是平整的，本地木材满足不了。
他在网上寻遍各处，最后只有拼多多上一个山东卖家有合适的板材，且不要运费。“我当时很惊喜，立马下单。和村里木匠一起做出来后，客人都夸有创意。”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三四个人才抬得动的原木大班桌、不锈钢水槽、库房货架，全是通过拼多多，包邮运进了大山。
△格林村村头的快递架，村民自取快递。（图/受访者提供）
原料一度是个让他反复权衡的难题。墨脱的客人，不论本地人还是游客，喝奶咖的居多，而奶咖的灵魂就在牛奶。
黄观店里用的，是和上海Manner等精品咖啡馆同款的牛奶。这种牛奶蛋白质浓度高，但保质期极短。“这真的是很头痛的问题。我甚至想过叫成都的朋友去实体店买了，再通过民间物流帮我发到墨脱。”
但后来他发现，这种奶，拼多多就能下单，还包邮。这彻底打消了他的顾虑。现在他每个月下十几箱的单，今年光牛奶就买了五六千元。
2025年是黄观使用拼多多的第一年。从咖啡豆、精密电子秤，到取暖器，不到一年，他花了两万多元。这家位于祖国地图西南角最深处的咖啡馆，几乎是“长”在拼多多上的。黄观感叹：“我在成都买是这个价，在墨脱买也是这个价，这很重要。”
△黄观现在是拼多多的“五级土豪”。（图/受访者提供）
当电商服务将触角延伸到边地，更多人的日常被重塑了。
每天下午，邮政车会准时将快递送达村委会。黄观经常看到猎人队长桑杰达瓦在那儿拆包裹，里面有给孙子的鞋，也有劳保用品。这位曾翻山越岭背大米、过年才能吃上白米饭的猎人，现在穿上的，是和美国阿拉斯加猎人同款的作战靴。
村里的网红“阿妹”也在拆件，包裹里装着最新的制冰机和假睫毛。出于好奇，她甚至下单了一份跨越数千公里的安徽毛鸡蛋。
△墨脱原始森林。（图/图虫创意）
在黄观眼中，这个偏远村落里，拼多多的普及率近乎百分之百。
这让他想起前辈拍的纪录片《登天之路》：2006年，一个墨脱男人要徒步四天、翻越海拔五千米的雪山，才能背回一台洗衣机。片中有一个细节，老板承诺保修，男人却摆摆手：“直接算便宜点，坏了我不可能再背回来。”
但到了2025年，这种地理造成的迟滞正被抹平。
黄观形容，这是一种“技术的慈悲”，让偏远地区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消费选择， “以前本地人总觉得墨脱跟别的地方有差距。但现在，至少在消费层面和物质生活上，我们已经没有‘时差’。”
李忠家 男 64岁
2025年末，64岁的李忠家做了一个决定：回砣矶岛过年。
在烟台长岛的诸岛中，7.1平方公里的砣矶岛曾有着显赫的过去。20世纪80、90年代最兴旺时，岛民靠着打鱼，跑遍渤海、黄海、东海、南海，“外边年收入千元时，我们岛里已是几万块钱”。
在那样的年代就带着十几位船员南下跑远洋、在大船上干活的船长李忠家，是岛民眼里的“状元”。
△李忠家出海捕捞。（图/郭元会 摄）
但“靠海吃海”的红利并没持续太久。随着渔业资源锐减，人工养殖变难，1996年，李忠家尝试转型开饭店。虽然生意一度红火，却因岛上盛行“手签单”，欠账太多而最终倒闭。
20岁便入海的李忠家，除了打鱼别无长技。为了养家、给孩子“留点家业”，2001年，40岁的他在不懂一句英文的情况下，独自飞向了未知的尼日利亚。
那是一段靠血汗拼搏未来的岁月。他第一次坐飞机，在埃塞俄比亚转机时紧张到“担心自己能否回家”。
2002年圣诞前夕，海盗架着重机枪扫射渔船，李忠家头上中刀昏死 。是非洲的一场大雨将他浇醒，同船的黑人大副用毛巾裹住了他的头。
他在大风大浪里捡回了命，却从未忘记对女儿的爱。女儿记得，他是校运会上唯一出现的父亲——女儿在跑道上跑，他就在操场内圈跑，女儿跑多久，他就跑多久。
那些跨越重洋的礼物，成了女儿童年里最开心的“显摆”，“以前特别流行黑猫警长，我爸给我带回那个模型，还有那种透明的水晶鞋，上面还拴点小葡萄、小香蕉。”
△过去出海时从天南地北给女儿带礼物，如今，退休的李忠家通过拼多多给外孙女网购礼物。（图/郭元会 摄）
2025年，这种“跨越山海”的补偿，终于不再需要靠血汗去搏。
这一年，李忠家频繁往返于城市与海岛。他惦记着根，亲手翻修了那栋几近塌陷的老院子。他在拼多多上买回地坪漆，自己动手刷了地，将朽烂的木窗全换成了断桥铝。除了窗户和院墙，屋里的陈设依然如旧，但里面的生活已发生巨变。
虽然砣矶岛上至今仍只有一个老式供销社、一个小水果店和便利店，烟台2块一斤的桃子，到了岛上要卖十几块，但互联网让这里实现了“物资自由”。
去年快递进岛前，网购每单加收5到10元的“进岛费”。女儿记得，“他们（老人）在岛里一天花不上5块钱，取个快递就要5块。”
如今，曾经要坐船转大客奔波四小时才能买到的东西，点点手机就能直达岛上。有了这份物资支撑，李忠家在2025年底决定：2026年春节，全家三代人，都要回岛过年。
这将是他漂泊40年来，第一次带全家人回岛过一个完整的团圆年。
△李忠家回到砣矶岛后通过拼多多重装老家，一家人在老房子欢聚。（图/郭元会 摄）
为了这个年，全家人最近就开始忙活了。他们要在老屋里扫灰、蒸饽饽，还要蒸出龙凤造型的“圣虫”。李忠家在拼多多上备好了外孙女的玩具，还有自己的鱼钩和菜种子。两个在城里长大的外孙女极爱大海，闹着要跟外公回岛下笼。这种“寻根”的安稳，是李忠家拼搏半生最终的落脚点。
对李忠家来说，2025年是身心真正安放的一年。因为实现了“物资自由”，回岛养老不再是某种苦旅。
△退休的李忠家回到老家砣矶岛，经常通过拼多多购买生活所需。（图/郭元会 摄）
“我们家不节日也表演，天天表演。”女儿笑着说。每到晚饭后，全家人聚在一起喝酒唱歌。李忠家天天钻研新买的电吹管和笛子，成了家里的“首席乐手”。
即便到了2025年岁末，这位老船长依旧一个月有二十来天在船上。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拼，他还是那句话，“要给老婆孩子留点家业” 。
经历过生死大浪，他始终相信，“人就要往四面八方走。只要往前走了，就和困在原地的自己不一样了。只要走下去，就能走通顺一条路。”
2025年岁末，四段人生在不同纬度交错。
高鹏在鹤岗端起面碗，黄观在墨脱萃取咖啡，旺姆通过拼多多让石锅出山，李忠家在砣矶岛吹响了新笛。他们曾是时代的漂泊者，而今，都成了生活的定居者。
△李忠家退休后，拼单了一把电吹笛，正学得起劲。（图/郭元会 摄）
这种定居感，不再依附于地理上的繁华，而源于一种“生活平权”的底气。
当包裹跨越重山与海峡，抵达那些曾经的“末端”，改变的不只是物价，更是对生活的掌控感。人们发现，生活的质感，原本就不只存在于城门之内。
正如那句流传已久的话：“生活不在别处，就在此处。”
△在墨脱县城的新家里，旺姆开心地拆快递。（图/张淼 摄）
地理边缘依然存在，但已不再重要。只要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喝到新鲜的牛奶，都能让家乡的特产远行，都能吹响欢快的乐曲，那么每一个勇敢迈步的人，都能在自己的旷野里，走通顺属于他的路。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2026年，愿你我都能往四面八方走，去往想去的生活。
头图来自受访者陈阳阳；校对：遇见；排版：Ky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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