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六四年,明朝嘉靖年间,两广总督吴桂芳干了件让当时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事。

放着繁华热闹、满地银子的广州城不住,非要连夜把总督府搬到西边那个穷乡僻壤去。

这一搬,可不是去度假,而是整整把持了广东政治命脉一百八十二年。

在这近两百年的时间里,广州说白了就是个负责给人挣钱的“账房先生”,而真正能决定两广几千万人脑袋是留着还是搬家的权力中心,却是在今天被人戏称为“湾区小透明”的肇庆。

这哪里是搬家,分明是把广东的政治心脏给做了个移植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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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现在去肇庆溜达一圈,看着七星岩旁边打太极的大爷,还有新区那些空荡荡的大马路,你绝对想不到这地方当年的排面有多大。

要聊肇庆,咱得先把那种教科书式的历史观扔一边去。

刚才去查了一下史料,赵佶当皇帝前被封为端王,封地就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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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这人吧,治国是一塌糊涂,但搞艺术和迷信风水那是专业的。

他登基后,觉得是端州这块宝地保佑了他,大笔一挥,改名“肇庆”,意思是喜庆的开始。

这一下子,肇庆就成了“龙兴之地”,政治地位直接坐上了火箭。

到了明清时期,为什么吴桂芳要把衙门搬过来?

是因为这里风景好适合摸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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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

那会儿没有京广高铁,也没有高速公路,西江就是那是候的“大动脉”。

谁卡住了西江,谁就扼住了两广的咽喉。

那时候的广州虽然有十三行,洋人的银子堆成山,但在手握重兵的总督眼里,那不过是个钱袋子。

不管是平定瑶乱,还是调配两广粮草,肇庆才是那个能让人睡踏实的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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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看,那个年代,两广总督、两广巡抚这些封疆大吏全挤在肇庆办公。

那时候的肇庆,就是两广的“耶路撒冷”,谁坐镇这儿,谁说话才算数。

那阵子,要是谁家小子能在肇庆衙门里谋个差事,哪怕是扫地的,回老家祭祖族长都得给他让座。

可是啊,这种长达千年的“政治优越感”,最后反而成了肇庆身上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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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比一个大户人家的大少爷,习惯了别人伺候,习惯了品茶赏砚台。

当大航海时代来了,英国人的炮舰把国门轰开,贸易重心从内河彻底转向海洋的时候,这位“大少爷”还在沉迷于自己的山水园林里拔不出来。

广州因为靠海,因为敢折腾,迅速成了新的中心。

而肇庆呢,还守着那条流淌了几千年的西江,以为只要水还在流,好日子就能一直过下去。

这种错位感,在改革开放初期达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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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吧,现在说起来都是肇庆人心里的一根刺。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珠三角其他兄弟城市像打了鸡血一样。

佛山人忙着造风扇,东莞人忙着给全世界做代工,村村点火,户户冒烟。

这时候的肇庆在干嘛?

还在慢悠悠地开石山、挖土、磨砚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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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优越感,就像是慢性毒药,喝的时候甜,毒发的时候痛。

等肇庆终于回过神来,抬头一看,隔壁的小弟们都混成了大佬,自己早就掉队了。

这就好比大家都在跑马拉松,你还在起点系鞋带,等你想跑的时候,人家颁奖典礼都结束了。

这种焦虑感在二零一五年左右彻底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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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挽回颜面,也为了重回珠三角的核心圈,肇庆搞了个大手笔——肇庆新区。

当时那个规划图画得是真漂亮,号称“第二个南沙”,东连佛山,西接广西。

政府那是砸锅卖铁搞基建,路修得比飞机跑道还宽,体育馆建得跟奥运会场馆似的。

那两年你要是去过肇庆新区,绝对会被那种狂热吓到。

房价直接被炒到七八千,售楼处里挤满了从广州、佛山赶过来的投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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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觉得自己买到了下一张通往财富自由的船票,跟现在炒币的人一个心态。

结果呢?

现实给了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城市这东西,不是你在地图上画个圈,人就会往里填的。

肇庆新区最大的问题就是——只有房子,没有产业,更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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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漂亮的写字楼,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看着瘆人;那些八车道的大马路,半天过不了一辆车,倒是方便了附近村民晒稻谷。

外地投资客买完房发现,租不出去也卖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变成所谓的“鬼城”。

有老板去考察,看完地皮直摇头:“地是便宜,但我招不到人啊。”

年轻人宁愿去广州挤城中村吃猪脚饭,也不愿来肇庆住大房子,因为这儿除了安逸,啥都没有。

现在的肇庆,给人一种特别魔幻的割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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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老城区,七星岩、披云楼这些几百年的古迹,静静地戳在那儿,诉说着当年的牛逼;另一边是空荡荡的新区,那些没完工的楼盘像墓碑一样立着。

老街上的店铺关了不少,剩下的卖着几十年不变的老砚台、裹蒸粽,店主大多是中老年人,眼神里透着一种“就这样吧”的无奈。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肇庆就彻底凉了。

历史这玩意儿,总是充满了反转。

虽然GDP在广东倒数,虽然被调侃是“大湾区的看客”,但肇庆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牌——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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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寸土寸金的大湾区,只有肇庆还拿得出大片大片的工业用地。

最近几年,宁德时代来了,小鹏汽车也在附近布局。

虽然配套还是一塌糊涂,虽然招工还得靠村口大喇叭喊,但至少,这座沉睡了百年的古城,终于开始尝试换一种活法。

所谓的转型,说白了就是放下身段,去干以前看不上的脏活累活。

只是这种醒悟来得太晚,代价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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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他们依然爱着这里的山水,爱着西江边清晨的空气,但也必须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那个曾经号令岭南的肇庆府,是再也回不来了。

二零二三年夏天,肇庆新区体育中心终于办了一场演唱会,散场的时候,几万年轻人涌上街头,喧闹声一度盖过了西江的涛声,但第二天一早,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参考资料:

嘉靖《广东通志》,明代刻本。

屈大均,《广东新语》,中华书局,1985年。

肇庆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肇庆市志》,广东人民出版社,1999年。

广东省统计局,《广东统计年鉴2020》,中国统计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