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儿子家客厅的灯光昏暗，只有一盏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我躺在沙发床上，蜷缩着身体，怎么也睡不着。
老旧的沙发软硬不均，硌得我腰酸背痛，我辗转反侧，心里满是说不出的委屈与无奈。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户，仿佛在嘲笑我的窘境。
我到儿子家已经三天了，原本是来帮忙照顾孙子的。儿子打电话说儿媳妇最近工作忙，家里没人帮忙带孩子，拜托我来住上一周。
我想着自己也没什么大事，孙子我一直都疼爱着，照顾几天也没什么，便答应了。可没想到，从一进门，儿媳妇冷淡的态度就让我心里不舒服。
最让我心寒的是，儿媳妇把亲家母住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却让我睡在客厅的沙发床上，连个像样的房间都不让我住。
我侧耳倾听，儿子和儿媳妇的卧室里隐约传来低声的交谈。
“你妈妈怎么还不走啊？”儿媳妇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满是抱怨。
“再忍几天吧，就几天。”儿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你知道我妈多爱干净，她住过的房间我都得重新消毒。”儿媳妇不满地说道。
我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我从小就吃苦，没想到老了老了，连在儿子家住几天都成了麻烦。
我悄悄起身，轻轻走向厨房，脚步放得很轻，生怕被他们察觉到。
走到儿子卧室门口时，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又慢了下来，透过门缝，我看到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下，他们俩依偎在一起，仿佛我这个多余的人根本不存在。
走进厨房，我颤抖着手拿起水杯，水倒进杯子里时，溅出了几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盯着杯子里的水，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滑落。
多年来，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从儿子小时候开始，我和老伴省吃俭用，拼命工作供他上学，甚至自己都舍不得吃好穿好。
结婚时，我掏空了积蓄给儿子买房，还帮忙还房贷，月月递上六千块。可如今，我在他家连个像样的房间都住不上。
我端着水杯站在厨房里，心里五味杂陈，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往事。
我的一生都在为家人付出，小时候因为家里穷，我小学三年级就辍学回家干活了。
那个时候，正是我最渴望读书的年纪，可现实让我不得不背起锄头，帮父母种地。后来，18岁时，我进了工厂，拼命挣点辛苦钱，想着能改善家里的生活。
1984年，我经人介绍认识了老伴。他是个实诚人，我们一见如故，很快就结了婚。
婚后我们生了儿子，那时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我们夫妻俩省吃俭用，拼命工作，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供儿子好好读书，将来他能有出息，过得比我们强。
儿子确实争气，考上了大学，毕业后也找了份不错的工作。12年前，他结婚了，我和老伴掏空了所有的积蓄，给儿子付了婚房的首付。
为了他能过上好日子，我们自己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买。9年前，孙子出生，我又来照顾了儿媳的月子。
可从那时起，我就发现，儿媳妇和我不是一路人。她嫌我做饭油腻、带孩子方式落后，处处和我对着干。可为了儿子和孙子，我一直忍着。
再后来，孙女出生，儿媳妇干脆直接拒绝我来帮忙，说她妈能请月嫂照顾，不用我操心。那时我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但想着儿子一家人能过得好，我忍了。
这几年，儿子经济压力大，房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开口让我和老伴帮忙还房贷。我和老伴虽然年纪大了，但为了儿子，还是硬撑着在工厂干活。
每个月我们两人加起来挣八千块，可六千都给了儿子，自己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尽管如此，我从没抱怨过一句，因为我一直觉得，儿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可现在，当我听到儿媳妇那嫌弃的语气，听到儿子无奈的敷衍，我心里彻底凉了。我喝了一口水，水杯在手里微微颤抖着，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再也忍不住，拿起手机，颤抖着拨通了老伴的电话。电话那头，老伴的声音带着困意：“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吸了吸鼻子，压住心里的委屈：“老头子，我住不下去了。”
老伴显然没听明白：“怎么了？孙子不好带吗？”
“不是孙子的事。”我声音有些哽咽，“是他们……他们根本不想让我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老伴叹了口气：“你别急，等明天回来再说吧。”
挂了电话，我站在厨房里，望着窗外的雨，心里一片茫然。多年来的付出和牺牲，在这一刻仿佛全都成了笑话。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谁？我的一生，难道就真的要这么卑微地度过吗？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东西，决定提前离开儿子家。儿子看到我收拾行李，愣了一下，赶紧问：“妈，你这是干嘛？不是说好住一周吗？”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住不惯，家里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儿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儿媳妇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回到家后，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老伴说了。老伴听完，沉默了许久，最后才叹了口气：“咱们这么多年，也够对得起他们了。既然他们这么不待见咱们，那以后也别再操心他们的事了。”
我点点头，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从下个月开始，咱们不再给他们钱了。房贷，他们自己去还吧。咱们这把老骨头，不能再这么糟蹋下去了。”
老伴没有反驳，他知道，我这次是真的心寒了。
几天后，儿子打来了电话，语气里透着不安：“妈，怎么这个月的钱没打过来？”
我平静地说道：“以后你们的房贷，自己想办法吧。我和你爸年纪大了，干不动了。”
儿子愣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妈，你们怎么突然这样？我这房贷压力大，你们帮我还了这么多年，怎么说不帮就不帮了？”
我冷冷地回应：“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些年，给你们的钱够多了。你们自己有手有脚，自己挣。”
儿子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说道：“妈，我知道你们辛苦，但我这边压力真的很大，你再帮我撑一段时间，行不行？”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依旧坚定：“不行。你们的日子自己过吧，我们老了，该为自己考虑了。”
挂了电话，我靠在椅子上，心里却出奇的平静。多年压在心头的重担，仿佛一下子卸了下来。我知道，儿子和儿媳妇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接受我的决定，但我不再在乎了。我和老伴这一辈子，都为儿子付出了太多，现在，是时候为我们自己考虑了。
我抬头望着窗外，秋天的阳光暖暖地洒进来，照在桌子上。我和老伴已经决定了，今后，我们不再为儿子的生活操心，不再为他们的房贷掏钱。我们要为自己而活，规划好自己的晚年生活。或许，我们还可以去旅游，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过上属于我们自己的日子。
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那个无条件付出的母亲。我要为自己争取尊严和晚年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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