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要是生了，谁来带？你们两口子不是一直说不要孩子吗？怎么，十年了，反悔了？”婆婆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和责备。
我愣在沙发上，手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刚刚确定怀孕的欣喜被她这一句话打得支离破碎。
还没等我开口，小叔子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弟媳妇，端着茶杯轻飘飘地接了一句：“现在这个社会，养孩子多费钱啊，嫂子你不是说过不喜欢孩子吗？打掉吧，省得以后后悔。”
她的语气温柔得像春风，可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转过头，盯着她的脸，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寒意。这是我的家人吗？
我怀孕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祝福，第一反应是让我打掉？还说是为我好？
丈夫林海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仿佛消失了一样。
茶几上的气氛沉得能滴出水，我知道，这场“谈话”不过是个开始，而我接下来的选择，注定会成为这个家新的漩涡。
我和林海结婚十年，一直坚持丁克的生活方式。当年结婚的时候，我就明确告诉他，我不想要孩子。
他点头答应，说他也不想。我以为这就是我们婚姻的契约，没想到十年后，这个契约被一场“意外”打破了。
我今年三十七岁，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外贸公司，做了十几年，薪资待遇不错，日子过得充实又自由。
林海比我大三岁，是个软件工程师，收入比我高，但工作比我忙。
结婚后，我们买了一套房子，林海家只出了二十万首付，我家给我陪嫁了一套两居室，说是留着以后养老用。
刚结婚那几年，我们日子过得很轻松。丁克的决定没有在生活中掀起波澜，反而让我们活得更加自在。
我每年独自旅行，林海则沉迷工作和游戏，婆婆偶尔会嘀咕几句，说我们太自私，但也没有太强烈的反对。
毕竟小叔子林成结婚早，孩子都上小学了，婆婆有了孙子，自然不会太在意我们这边。
但人心是会变的，尤其是当“意外”发生的时候。
怀孕的消息是上个月知道的。我原本以为自己感冒了，连着几天恶心呕吐，浑身乏力。
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笑着告诉我：“恭喜啊，孕八周了。”
那一刻，我竟然有点懵。我以为自己对孩子没兴趣，可当医生说出“孕八周”这三个字时，我的心还是狠狠地震了一下。
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林海，而是一个人回了娘家。
“妈，我怀孕了。”我坐在客厅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真的吗？！”我妈激动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老天开眼了，终于让我抱上外孙了！”她的反应让我心里一暖。
可紧接着，她又皱起了眉头，“不过你不是说你不想要孩子吗？你林海怎么说？他高兴吗？”
我低头不语。
“他要是敢不高兴，我找他妈去！”我妈拍着大腿说。
第二天回家，我把怀孕的事告诉了林海。他的反应很平淡，只是皱了皱眉，说：“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吗？怎么会怀上？”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可是既然来了，我觉得……或许是个缘分。”
“那你想生下来？”他盯着我，表情复杂。
“我不知道。”我说。
那天晚上，我们都没再说话。
婆婆知道消息后，立刻召集了“家庭会议”。她搬出了一大堆理由，从孩子出生后的负担，到我们生活的自由，甚至还提到我陪嫁的房子。
“这房子本来就该留给你们养老，生孩子了，谁来照顾？你们哪有时间？”
弟媳妇一直在旁边帮腔：“嫂子，你现在事业正好，生孩子要耽误几年呢，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很多东西就回不去了。”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越来越冷。她们说得冠冕堂皇，可我看得清楚，婆婆舍不得带孩子，弟媳妇怕我们分走她家的资源，说到底，都是自私。
“我会辞职，自己带孩子。”我说。
“你辞职？辞职了家里的开销怎么办？你林海一个人能撑住吗？”婆婆立刻反驳。
“陪嫁房租出去，够了。”我平静地说。
婆婆脸色变了，语气也变了：“租什么租？那房子是留给你们养老的，万一租坏了怎么办？再说了，那房子就算是陪嫁，也不能随便处理，毕竟是婚后财产。”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婚后财产？房产证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林海突然站起来，说：“妈，行了，这事别说了。房子是她的，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婆婆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但也没再开口。
从那天起，家里的氛围彻底变了。
林海开始变得沉默，不再像以前那样和我讨论任何事情。婆婆每次来家里都板着脸，甚至连小叔子一家也开始对我冷嘲热讽。
一次全家聚餐，小侄子跑过来问我：“姑姑，听奶奶说你不想要宝宝了，是真的吗？”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人用力攥了一下。
我抬头看着婆婆，她脸上带着一种胜利的得意。
“谁说的？宝宝很乖，我很喜欢。”我摸了摸肚子，笑着回答。
后来，婆婆试图用情感绑架我。她说：“你们年轻人不懂事，不带孩子是为你们好。你们现在有自由的生活，为什么要被孩子绑住？难道到时候后悔了，又来怪我没劝你们？”
我没有再争辩，只是把陪嫁房的钥匙放在了茶几上：“房子我收回了，租金我自己处理。既然你们都觉得这是负担，那我就自己扛。”
婆婆气得摔门而去。
林海看着我，问：“你真要和全家闹成这样？”
“是他们先闹的。”我冷冷地回答。
孩子出生的那一天，林海陪在产房外，手足无措。婆婆没有来，只有我妈守在门口。小小的生命被护士抱到我怀里时，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你后悔吗？”我问林海。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
后来，我辞职了，专心带孩子。林海渐渐接受了这个小生命，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却回不到从前。
婆婆也开始偶尔来看看孩子，但她再也没有提过“打掉”的事。弟媳妇依然冷冷淡淡，仿佛我这个人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陪嫁房，我没有再提租出去的事。我用它换来了一份尊严和底气，虽然代价是整个家庭的冷漠，但我不后悔。
十年丁克的生活让我学会了自由，意外怀孕让我学会了责任。而这个“责任”，究竟会让我走向哪里，我也不知道。但至少这一刻，我明白了，人生的每一步选择，都需要自己去承担。
这个家，或许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但我想，我的小家，会一直温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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