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 记者 沈琳 张梦月
杭州一家电动自行车商店，停满了准备出售的电动自行车。叶崇龙 摄
2024年9月以来，杭州推出电动自行车“以旧换新”活动，单辆车补贴购车款20%，封顶500元，另外再根据车况，补给消费者100元至200元不等的旧车回收价，换下来的旧车交给定点回收企业进行统一报废处理。
这样算下来，消费者买一辆新的电动自行车，最多能省700元——这笔账，怎么算都划得来。2024年杭州市电动自行车“以旧换新”销售新车4504辆、销售额1242.08万元、使用中央补贴214.51万元，三项指标均列全省第一。但近期，记者通过官方投诉渠道了解到，不少消费者反映，购买电动自行车时很难享受到“以旧换新”政策福利。为此，记者进行了走访调查。
前不久，记者来到西湖区转塘街道一电动自行车专卖店，选购一款九号牌电动自行车，标价为3799元。当记者询问是否能用“以旧换新”补贴时，店老板却极力推荐，不要用补贴，而是“直接把旧车卖给我”。
“补贴嘛，不划算的。你把旧车直接卖给我们，成色新的话能抵1000元。”老板指了指门口一辆六成新的雅迪电动自行车，“这是今天刚刚换的，我给他抵了700元，和‘以旧换新’力度一样的。”老板称，从2024年9月到现在，来他店里的顾客没一个人选国家补贴。
记者在杭城走访了25家电动自行车销售商家，有一半以上的商家都向记者推荐不参加“以旧换新”活动，甚至还有一些商家搞起“阴阳定价”，比如直接购买一款电动自行车，售价3000元，但如果使用“以旧换新”补贴，售价就要提高到3500元。
“以旧换新”明明是件好事，为何会有梗阻？杭州市电动自行车行业商会相关负责人给我们介绍了其中的生意经：
以一辆售价3799元的电动自行车举例，按照“以旧换新”规则，消费者可以拿到顶格500元的补贴和200元左右的旧车回收费用，只需支付3099元即可。“但这700元，需要商家垫付，通过审核后，再由相关部门返还，整个周期差不多要半个月。”该负责人说，杭州的电动自行车商家有3000多家，八成以上都是“小门脸”，“垫付会带来很大的资金压力。”
把旧车交给商家回收，账是另一个算法。“目前一辆六七成新的普通电动自行车的线下回收价，大概在500元至1000元，与‘以旧换新’的力度相近。”该负责人告诉记者，如果按“以旧换新”的流程走，回收后的旧车会统一报废处理，商家在这一块无利可图，“如果消费者将旧车卖给商家，他们还能继续倒一手。”
记者查询了多个线上交易平台，一辆六七成新的普通电动自行车售价可达1500元至2000元，卖家多为电动自行车商家，与线下的回收价相比，商家利润高达一倍，这是“以旧换新”补贴达不到的，商家自然希望自己来收旧车。
走“以旧换新”模式，既有资金压力，又不能倒手挣钱，里外里两笔账，也就不难理解部分商家绕着政策走了。数据显示，2024年报名参加“以旧换新”活动的商家仅有1000多家，只占杭州电动自行车销售商家总量的三分之一。
记者将调查情况告知杭州市商务局。杭州市商务局相关负责人表示，这是该局首次进行电动自行车“以旧换新”活动，要求商家垫资主要是防止恶意骗补、刷单等情况，方便监管。对于当前存在的问题，该负责人表示，相关部门会联合加大整治力度，同时抓紧制定新的审批机制，缓解商家资金压力。
“‘以旧换新’需要在供需两端都释放出巨大的红利。”杭州市政协委员、浙江金道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钱雪慧建议，一方面，杭州可以简化补贴申领流程，提高资金兑付效率，缓解商家垫资压力，同时对积极参与活动的商家予以税收减免等激励举措；另一方面，补贴价格也不应“一刀切”，需要精细化分档，一些成色较好的旧车，可以适当提高回收价格，让消费者获得感更强，“当然，对于少数违规商家要坚决打击，不能让劣币驱逐良币。”
潮新闻将继续关注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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