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7月1号深夜，那个场面太吓人了。
张宗和推开安徽张老圩祖宅那扇厚重的木门时，估计这辈子都没这么绝望过。
几个小时前，他还跟老婆打招呼说去五婶家蹭顿饭，老婆当时还笑着让他“早点回来”，结果回来一看，地上全是血。
那血迹从里屋床边一直蜿蜒拖到了门口，看着就像是一个人拼命往外爬、想求救留下的痕迹。
而在那张冰凉的竹床上，躺着的就是他才24岁的老婆孙凤竹，人已经没气了，嘴角还挂着黑红的血渍。
这就是那个年代最残酷的玩笑：你以为只是暂时的离别，转眼就成了连再见都来不及说的永别。
说起这个事儿吧，得先看看张宗和是谁。
大家可能对这名字不熟，但他那几个姐姐可是民国顶流，“张家四姊妹”听过没？
大姐嫁给了顾传玠，二姐嫁给了语言学家周有光，三姐张兆和嫁给了大作家沈从文，四姐嫁给了汉学家傅汉思。
叶圣陶都说过，谁娶了张家姑娘那是几辈子的福气。
在这种全是“神仙打架”的家庭背景下，张宗和作为弟弟，本来也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安稳过日子。
可这哥们儿偏不，他在感情上简直是个“逆行者”——他爱上了一个注定活不长的姑娘。
1936年在青岛，那会儿还没打仗，日子过得那是真惬意。
22岁的张宗和在那儿碰到了孙凤竹。
这姑娘唱昆曲好听得像杜丽娘转世，游泳游得像飞燕掠水。
那时候的张宗和满眼都是这道“白月光”，哪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
他那时候完全没意识到，孙凤竹那看着柔弱的身子骨里，死神的倒计时其实早就按下了。
等到了1938年，这事儿就变得特别“轴”。
那时候日本人打进来了，全中国的人都在忙着逃难保命，这俩人却在忙着谈恋爱。
当时孙凤竹的肺病已经挺严重的了，连她亲妈都看不下去了，直接问准女婿：“宗和啊，你干嘛非要娶个‘棺材瓤子’呢？”
这话现在听着太刺耳，但在那时候，那就是大实话。
在那个连健康人都随时可能挂掉的乱世，娶个重病号回家，那就意味着你得背着个定时炸弹过日子。
在这个连命都保不住的乱世，他还非要给爱情搭个温室，简直就是在挑衅死神。
张宗和没听劝，他就是觉得自己能行。
他在信里写得特感人，说什么只要你病中肯理我一下，我就守你一辈子。
这种话放在现在是土味情话，放在那时候，那是拿命在赌。
1939年在昆明办婚礼那次，更是让人心里咯噔一下。
那天连朱自清先生都去捧场了，场面那是相当热闹，才子佳人嘛，谁不羡慕？
结果到了晚上洞房花烛夜，新娘子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大红喜被上。
这画面，跟《红楼梦》里林黛玉焚稿简直一模一样，太不吉利了。
孙凤竹当时就吓哭了，说是“不祥之兆”，张宗和虽然手忙脚乱地在那擦血，一边还得哄老婆，但他心里肯定也是慌得一批。
这日子刚开始，就要面对这种暴击，换谁谁不迷糊？
婚后的日子，说实话，真不是人过的。
他们从昆明跑到宣威，又跑到昭通，每一次搬家都是在跟死神赛跑。
在那穷乡僻壤的小县城，药买不到，钱也不经花。
张宗和白天要去教书挣钱养家，晚上回来还得伺候病号。
大家别以为这是什么浪漫的事，久病床前无孝子，这道理放在夫妻之间也一样。
孙凤竹被病痛折磨得脾气特别差，有时候张宗和倒水慢了一点，她就把水泼被子上，然后自己躲一边哭。
这种细节才是历史最真实的样子。
哪有什么完美的爱情啊，全是这一地鸡毛。
但张宗和真就忍下来了，不仅忍了，这俩人还冒死生了个女儿。
那时候医生都警告过，肺病患者生孩子那就是在玩命，但这可能就是孙凤竹作为一个女人，在这个失控的世界里唯一想抓住的一点“生机”。
她是用自己的命，给这个家换来了一点延续的希望。
可惜啊，老天爷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深情就网开一面。
1943年，因为重庆那边气候太差，张宗和带着老婆孩子回了安徽老家，想着借老宅的风水养养病。
结果呢？
现实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就是那次平常的出门吃饭，成了最后的诀别。
那天傍晚孙凤竹突然大咯血，那是真的一点预兆都没有。
咱们现在很难想象那个画面：一个年轻的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因为窒息和恐惧，拼命想往门口爬，想被人发现，想再看一眼老公和孩子。
那一路蜿蜒的血迹，就是她最后的求救信号。
等张宗和回来跪在血泊里的时候，什么昆曲、什么诗词、什么誓言，全都变得苍白无力，只剩下彻骨的寒冷。
这事儿发生后，张宗和差点就疯了。
他把孙凤竹的遗物、信件，甚至那块染了血的枕巾都收了起来，后来写了一本《秋灯忆语》。
现在人管这叫“乱世情书”，其实那就是一个男人在无数个睡不着的晚上，为了不让自己崩溃而进行的自我疗疗。
七十多年过去了，咱们再回头看这段历史，依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在那个大时代的车轮底下，个人的深情真的太脆弱了，稍微碰一下就碎成了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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