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达子

本文共3123字,阅读时长大约6分钟
前言

前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里写下的这句话,不是给商人贴标签,而是给中国数千年的正史叙事劈了一道光。那些被刻在竹简、写进青史的王朝兴衰英雄传奇,从来不是什么仁义道德的胜利,而是一场场关于资源争夺的丛林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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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读《史记》,看刘邦从亭长变成皇帝,看项羽自刎乌江,读《资治通鉴》,看秦昭襄王灭周迁鼎,看魏文侯用李悝变法强邦。这些故事里的主角,有的戴着仁义的帽子,有的举着复仇的旗子,可剥掉外壳你会发现:所有的伟大叙事,本质都是弱肉强食的具象化。

今天老达子就通过几个案例给大家看看历史里的丛林法则~

刘邦:从亭长到皇帝的每一步,都踩着自己人的血

《史记・高祖本纪》里刘邦的起兵,第一个死的是沛县县令,不是秦兵,是曾经想和他合作的自己人。

秦末天下乱时,沛县县令怕被起义军屠城,想反秦自保,于是派樊哙去请刘邦回来帮忙镇场子。可等刘邦带着几百人到城下,县令又反悔了:“这小子手下有兵,万一反过来吞了我怎么办?“赶紧关门守城。

刘邦没废话,写了封帛书射进城里:“天下苦秦久矣!”你们跟着县令守沛,等诸侯来了肯定屠城,不如杀了县令,选个本地人当首领,才能保全家小。

百姓果然冲进去砍了县令的头,开城门迎刘邦当沛公。这是刘邦第一次吃小鱼,他吃的不是敌人,是摇摆的合作者。因为在权力场里,不确定的盟友比明确的敌人更危险,必须先吃掉。

等刘邦和项羽争天下,尸骨堆得更厚。垓下之战项羽自刎,他把项羽的尸体分成五块,赏给部下换爵位,等当了皇帝,曾经帮他打天下的老兄弟又成了威胁性小鱼

韩信是齐王时,刘邦借巡游云梦泽绑了他,贬为淮阴侯。后来吕后用萧何的计,把他骗进长乐宫钟室砍头,刘邦听说后只说了句且喜且怜之:喜是少了个能夺天下的对手,怜是念点旧情,但喜永远比怜重。

彭越更惨,刘邦借口他谋反,把他剁成肉酱分给诸侯,连吕后都骂他彭越壮士也,留着就是隐患。

英布看到韩信、彭越的下场,干脆起兵反了,结果被刘邦亲自平定,死在番阳乡民的田舍里。

韩信死前喊的“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其实道破了权力场的本质:你帮大鱼咬过敌人,等敌人死了,你自己就成了必须被吃的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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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襄王的夺权术

秦昭襄王的夺权术

如果说刘邦是从下往上吃,秦昭襄王就是从里往外吃,他吃的是亲妈、亲舅舅这些曾经的大鱼。

《资治通鉴・周赧王四十九年》记载:秦昭襄王19岁继位时,宣太后(他亲妈)主政,魏冉(他亲舅舅)当丞相,还有芈戎、高陵君、泾阳君这四贵,把权力攥得死死的。

秦昭襄王当了41年傀儡,直到遇到范雎,才用计废太后,逐穰侯、高陵、华阳、泾阳君于关外。

虽然没杀人,但把亲妈软禁在宫中、亲舅舅赶去陶邑(今山东定陶),本质上是把压制自己的大鱼变成了任人拿捏的小鱼。后来白起不愿意带兵攻赵,秦昭襄王觉得他不听话,直接赐剑让他自刎。

白起可是帮秦国杀了上百万敌军的战神,可在秦昭襄王的权力场里,听话比功劳重要,不听话的小鱼,必须吃掉。

《资治通鉴・周赧王五十七年》写白起自刎前的话:“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想了想又说:“我固当死,长平之战坑杀赵卒四十万,这就够死了”。

可其实他死的真正原因,是不肯配合秦昭襄王的权力意志,权力场里,不听话就是最大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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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婴与田蚡:外戚的权力游戏,大的吃小的

窦婴与田蚡:外戚的权力游戏,大的吃小的

还有《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里的窦婴和田蚡,把大鱼吃小鱼演成了外戚版宫斗。

窦婴是窦太后(汉文帝皇后)的侄子,当过丞相,算老派大鱼,田蚡是王太后(汉景帝皇后)的弟弟,后来也当丞相,是新派大鱼。

两人争权时,田蚡因为有王太后撑腰,比窦婴更大,就诬陷窦婴伪造先帝诏书,把他斩首示众(遂论婴弃市渭城)。

窦婴死后,田蚡还因为鬼缠身吓死了,可不管怎么说,权力场里的大鱼,从来不会因为旧情放过小鱼。就像田蚡说的:“天下士郡诸侯愈益附武安(田蚡)”,谁的后台更硬、谁的权力更大,谁就是能吃人的大鱼。

底层的被吃链

底层的被吃链

如果说权力场的大鱼吃小鱼是上位者的游戏,那底层的小鱼吃虾米就是生存的本能。

他们不是想吃人,是不得不被吃,或者不得不吃比自己更弱的人。就像草原上的兔子,被狐狸追、被狼咬,实在饿急了,也会啃食同伴的尸体,不是狠,是活着的欲望逼得人狠。

正史里的底层,从来不是道德的高地,而是被吃的洼地:上层的大鱼吃中层的小鱼,中层的小鱼吃底层的虾米,而底层的虾米,只能吃更弱的虾米。

《史记・陈涉世家》里的陈胜,是最典型的底层虾米,他本来是帮人种地的佃农,“尝与人佣耕,辍耕之垄上,怅恨久之”,连富贵都是嘴边的奢望。

结果一场暴雨毁了一切,他带着900个戍卒去渔阳,“会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按秦法失期当斩”,等于秦王朝要吃了他。

于是他反了,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反了之后呢?他的命运比之前更惨:

一起举事的吴广,被部将田臧砍了头,田臧说吴广骄不知兵,其实是想夺兵权,矫王令以诛吴叔(假传陈胜的命令杀吴广),转头带着部队打秦军,结果“战敖仓,田臧死,军破”。

吴广是小鱼,被田臧这个虾米吃了;田臧刚变成小鱼,又被秦军这个大鱼吃了。

再看陈胜自己呢,当陈王才半年,就被车夫庄贾杀了。庄贾是最底层的仆从,以兵降秦,为了活命卖了自己的主人。

你看,陈胜这群虾米,本来是被秦王朝吃的对象,起义后变成小鱼,可结局是:吴广被田臧吃,田臧被秦军吃,陈胜被庄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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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层的反抗,从来不是打破丛林法则,而是加入丛林游戏,然后被更狠的玩家吃掉。司马迁说“陈胜首事亡秦”,可他自己却死在最底层的车夫手里,反抗了被上层吃,却没逃过被更底层吃的命运。

比被更底层吃更扎心的,是底层百姓的互相咬,不是想咬,是制度逼得不得不咬。

商鞅变法搞的什伍连坐,是底层互相咬的根源:“令民为什伍,而相牧司连坐。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

五家一组、十家一队,互相监视,不告发邻居犯罪要被腰斩,告发能得斩敌首的赏,藏匿等于降敌要杀头。

这种制度下,百姓只能互相咬,比如你邻居偷了个锄头,你不告,自己就要掉脑袋,所以只能告发,甚至有人为了得赏,故意诬陷邻居。

《史记・酷吏列传》里的宁成,当南阳太守时“其治如狼牧羊,百姓指目不敢犯禁”,不是不敢犯法,是不敢被连坐。

有个做冶铁生意的孔氏,赚了数千金,结果宁成一来就破碎其家(抄了他的家产),孔氏只能逃到外地,连坐法把底层变成了互相咬的虾米,因为不咬别人,就会被制度咬死。

底层的被吃,才是历史最真实的底色

底层的被吃,才是历史最真实的底色

你看正史里的底层,从来没有岁月静好~

底层的被吃链,比权力场的大鱼吃小鱼更残忍,因为权力场的吃是主动的,而底层的吃是被动的:你不是想吃人,是不得不被吃,或者不得不吃比自己更弱的人。

就像《史记・货殖列传》里说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底层的利,不过是活着,可连活着都要拼尽全力,甚至要吃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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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黑暗,是正史没说破的生存真相:权力场的大鱼吃小鱼,是上位者的游戏;底层的小鱼吃虾米,是生存的本能。

狮子不会因为羚羊可怜就不吃它,上层的大鱼不会因为底层的虾米可怜就不吃它。丛林法则的核心,从来不是善恶,而是生存。

当我们读完正史里的这些丛林真相,会发现:所谓社会秩序,不过是强者制定规则、弱者遵守规则的游戏。儒家讲的礼义廉耻,是给游戏穿的外衣。

正史写的王朝兴衰,是游戏的剧本;而底层的被吃,是游戏的底色。

老达子说

老达子说

司马光写《资治通鉴》时,说这本书是“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可我们读了这么多往事,才发现最该鉴的,从来不是治道的权谋机变,而是生存的底层真相:

那些正史里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那些刘邦的剑、陈胜的死、连坐法的纸,从来不是黑暗的秘密,是历史摊在桌面上的生存说明书。

它明明白白告诉你:人类社会的秩序,从来都是生存竞争的结果,而道德制度礼仪,不过是这场竞争的包装纸。

那读懂这些丛林真相,有什么用?

司马迁说“述往事,思来者”,是让我们学如何在规则里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