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网易沸点工作室《谈心社》栏目（公众号：txs163）出品，每天更新。
内娱又火了一对“清奇”的母女。
在电视剧《我的阿勒泰》中，2001年的新疆，一个叫“彩虹布拉克”的村子里，张凤侠（马伊琍 饰）开着一家小卖部。
丈夫去世，女儿外出，她是辽阔的草原上为数不多的汉族人。
当地的哈萨克族居民沿袭着“四季转场，终年放牧”的传统，这里美景如画，牛羊如织，人们质朴又温暖。
她的女儿李文秀（周依然 饰），十九岁，梦想成为一名作家，在乌鲁木齐打工受挫，回到村子后，决定留下来，感受和记录下这里的生活。
她们带上老年痴呆的奶奶，随着当地牧民的迁徙，一起把小卖部搬往更偏僻的夏牧场，生活的画卷就这样徐徐展开。
这是一个女人视角的故事。
虽然围绕着她们发生，但并未局限于“母女”之间的关系。
张凤侠和李文秀，各有性格、各有烦扰，在颠簸的生活里，各自闪亮又可爱。
奶奶，妈妈，女儿
而多年来，我们提及女人和母亲，总先想到一些“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的亘古金句，“妈妈是超人”的当代名言。
虽是赞美，却也是束缚——似乎女人一旦变为母亲，她就必须无所不能，无所畏惧。
影视剧里的各种母亲，也向我们传递着母爱的伟大和无私，又或是崩溃与控制。
在今年的母亲节到来之际，我们不仅仅只想说一句简单的“母亲节快乐”，也想借着影视作品，聊聊“母亲的样子”。
因为很多时候，我们，甚至是妈妈们自己都忘了：
她们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母亲。
01
母亲，必须付出？
曾经的影视剧里，母亲们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奉献”成了她们人生中的全部主题。
看哭无数人的童年回忆《妈妈再爱我一次》，片中母亲为了让孩子享受更好的生活与教育，忍痛把孩子送给前夫，就算再思念也不去打扰，而是一个人在家默默流泪。
《我的丑娘》里，农村来的老母亲进城找儿子，可虚荣的儿子却假装是路人不认识她。
母亲虽然寒心但也不拆穿，反而主动成为儿子家的保姆，尽心照顾。
有的母亲为孩子付出，有的母亲为夫家尽命。
《娘道》女主角瑛娘，为了埋葬因病去世的父亲，把自己卖进了大家族，机缘巧合嫁给二少爷，生儿子便成了她的人生任务。
连续生下两个女儿后，生第三个孩子时，瑛娘难产但却坚持保小，并说出了让人震惊的：“我这条贱命算什么，只要能给二少爷生儿子。”
还有的母亲突破了家庭小爱，用菩萨般的胸怀包容一切。
《那座城这家人》讲述了大地震后，没有血缘的两家人组合成家庭的故事。母亲杨艾发自内心珍视每一个人，为他们倾其所有。
当丈夫的前妻以生活无法自理的样貌出现时，杨艾毫不犹豫把前妻接回家住，主动让丈夫与前妻住在一起，方便照顾前妻。
角色之外，“一个伟大母亲的英雄史诗”“一个女人的征程就此开始”赫然印上海报，潜移默化地把她们架在“伟大”“传奇”“博爱”的道德之上。
“英雄史诗”的背后，说到底却还是“牺牲”两字。
为孩子妥协、为丈夫奉献，为家族牺牲……只不过在这样的一生里，唯独没有母亲自己。
到了近些年出品的都市剧，母亲不再如此苦情，而是变成了契合时代情绪的“虎妈”。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是当代妈妈的特点。
《小欢喜》中的宋倩为了实时监督女儿学习，给家中卧室留一个窗口。
女儿爱好航天，为一场天文馆讲解活动准备了很久，不料被她以影响学习强制叫停。
高三开学第一天的誓师大会上，宋倩不顾女儿心情直接将自己的愿望——希望女儿考上清华北大，以及目标分数，一起写在了许愿气球。
《少年派》中，钱三一的妈妈裴音，为了儿子，与丈夫维持表面婚姻，即使儿子已经非常优秀，她还是会质问儿子为什么比第二名只高了七分。
《虎妈猫爸》的“虎妈”毕胜男辞职做起全职妈妈。在她的内卷教育下，女儿不仅每天要学习学校课程，还要学画画、音乐，长跑3000米。
哪怕老师说孩子的手部条件不适合弹钢琴，她也要“一意孤行”让孩子学习。
还有的电视剧为了讨好观众，将流行的独立女性写进角色，直接将妈妈变成六边形战士。
《三十而已》中的顾佳，文能搞人脉，武能斗小三；
老公事业出了问题，她可以着手解决；
孩子幼儿园里，有一位癫痫小朋友被富二代妈妈集体排斥，她也能主持公道。
然而，这位“完美母亲”却被不少观众批评悬浮。
“人设再刚又如何？本质上还是牺牲小我成就大家的老一套。”
这些作品中，无论是歌颂母爱伟大的苦情剧，还是展现当代妈妈不易的都市剧，似乎都绕不开“孩子是母亲的全部”这一核心主题。
孩子的幸福、家庭的稳定，全部置于母亲的牺牲之上。她们自己的梦想与愿望，却鲜少提及。
此时，功能性的“母亲”，乍看耀眼，实则残忍；看似赞美，实际无异于道德绑架。
02
先是自己，才是妈妈
母亲难道就没有其他活法吗？当然不是。
去年口碑很好的医疗剧《问心》就拍出了一位有点“自私”的母亲。
方竹清（陈冲 饰）名校毕业，立志从医。
然而丈夫和婆婆却想让她在家相夫教子，不想束缚在家庭的方竹清并不妥协，毅然选择了离婚。那时，儿子周筱风只有五岁。
一开始，她想着等自己事业有成后再把儿子接到身边，可世事难料，母子俩不仅没能团聚，方竹清还在其他城市再婚，生下了一个女儿。
多年后，同样成为医生的周筱风与方竹清见面交谈时，心中满是怨怼：“生而不养，那又何必生呢？”
方竹清有自己的苦衷：辛辛苦苦把本硕博都念完了，怎么会甘心被困在那种泥潭一样的家庭里？
虽然母子分别令人心痛，但她无悔追求事业。
后来，方竹清完成了一场难度极大、风险极高的胎儿心脏手术，周筱风最终被母亲的专业折服，职业上的共鸣也终于让他理解了母亲当年的选择。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听到过太多“为了孩子忍一忍”的故事。
它可能来自于亲生母亲的愤懑：“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和他离婚了！”
也可能来自于其他女性长辈的劝告：“孩子还小，离不开你。”
母亲想要追求事业，想要追求自由，都成了“自私”。
方竹清的出现，无异于告诉社会大众：母亲可以“不正常”，可以拒绝牺牲自我，更可以有野心。
同样，《摇滚狂花》里的彭莱也是一位“另类母亲”，相比之下，她似乎更加出格。
作为摇滚乐队的主唱，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当妈的样子：
烟熏妆、爱喝酒，时不时飙几句脏话，任谁看这都是不合格的妈。
实际上，彭莱确实称不上称职。
早年间，被乐队队友和老公背叛后，她撇下女儿独自前往美国发展。听闻前夫去世，她立刻回国，盘算着把和前夫共有的房子卖掉。
回到家中，心中有恨的女儿自然无法和她相处，两人总是不停上演“猫鼠游戏”。
女儿换锁不让她进家门，她就往锁眼里滴胶水；
女儿一气之下把她的衣服全丢掉，她也以牙还牙扔了女儿的衣服；
表面上陪女儿逛街，实际上让中介带人去家里看房。
等到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点，她却不小心把前夫的骨灰弄撒一地。
女儿在一旁又急又气，她则大大咧咧地说道：“要不咱俩带一吸尘器去，把你爸能吸回来多少算多少。”
彭莱的叛逆和不拘一格的个性，让很多人眼前一亮：
“中年女性，世俗意义的loser，男人不是救世主，自己也没有金手指，拍出点美剧的感觉了。”
“能有这样的摇滚母亲形象，怎么说都是一种进步。”
可喜可贺的是，除了这两部剧外，不少国产剧同样在有意尝试打破传统的刻板印象，展现更加多元和立体的母亲形象。
比如《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里面家务处理不好、事业和感情也一般的妈妈李青桐；《对手》中没时间管理家事，儿子和老妈都交给丈夫照顾的缉毒警察段迎九。
图源：《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
她们不是单纯的牺牲者，也不是家庭的托举者，而是有主见、也有瑕疵，有着自己情感和梦想的独立个体。
03
“更爱我”的妈妈，更爱“我的妈妈”
“我可以不要，但我希望我妈下辈子拿这个剧本。”
最近，综艺《是妈妈是女儿》播出，赵小棠的妈妈岳彩晶收获了不少关注。
她年过五十，但依然时髦自信。
和女儿的日常相处中，两人也不像母女，而是更像姐妹。
赵小棠称她为“岳女士”，而岳女士则经常开怼。
女儿喷了香水，她“嫌弃”没有自己的好闻。
女儿头发长了，她“恶狠狠”地说：“这回你要再敢剪，我坐地上就跟你拼命。”
节目中有一个环节需要所有妈妈做一道菜，赵小棠听到后立马给岳女士解围：
我妈一个都不会做，做饭不行，买菜可以。
后来看见大家都在忙活，不好意思一个人呆着的岳女士也开始找活干。
欧阳妮妮看见后问赵小棠：你看过你妈干这个活吗？
赵小棠笑着回答：“除了弄她洗手池的头发以外，没干过别的。”
其实，岳女士的富贵早在赵小棠参加选秀时就已经可以窥见一二。
在家人给选手的打call视频里，赵小棠家中富丽堂皇，岳女士短短几分钟就换了两套香奈儿。
决赛夜当晚，赵小棠成功出道，岳女士在观众席泣不成声，手上的鸽子蛋格外抢眼。
当晚#赵小棠的家#就登上热搜，阅读量超两亿。
《是女儿是妈妈》播出后，岳彩晶被称为“命好的小公主”，在她的相关视频下面，网友们纷纷许愿，希望自己的妈妈也可以过上这样的人生。
“替妈妈接，下辈子不要这么苦了。”
“希望下辈子我妈妈拿这个剧本，没有我也可以。”
母亲节的源起，是“感激母恩、感谢母爱”，人们感恩妈妈的付出和牺牲，赞颂妈妈的伟大和坚强。
现在，则有了更多对妈妈自己人生的祝愿。
在希望妈妈拿到“公主”剧本的背后，其实是过去罕有的，对“她”的回望。
世俗规训她们要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但“身为子女的我，却希望你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
当然，这并非对母亲的伟大和辛苦的否认，更不是对母爱的推拒。
只是希望我们能达成最大限度的共识：
在母亲身份之外，她们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妈妈，愿你有私，愿你快乐，愿你自由。”
本文系网易沸点工作室《谈心社》栏目（公众号：txs163）出品，每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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