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46秒钟,安吉拉-卡里尼的奥运奖牌之梦破灭。为此备战了几年的她,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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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她在获得了巴黎奥运会女子拳击66公斤级参赛资格时候,她也曾激动地泪流满面。她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父亲。而她的父亲在一年前离世。

“我愿意为了这场胜利付出一切代价。”

“在我坚持不下去想要放弃的时候,是我的父亲告诉我:你知道一个冠军是怎样对待比赛的吗?这就像是一场自行车比赛,越是到了最后一公里,越要咬紧牙关,更猛烈地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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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卡里尼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在被她的对手,来自阿尔及利亚的伊曼-科利夫两拳重击在头部之后,卡里尼没能调整过来,她嘴里说着“我感觉不太对”,然后决定就此放弃。

“我的鼻子疼痛难忍。我希望我的国家和我的父亲不要对我失望。为了我自己,我需要停止这场比赛。”

“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比赛,但在那一刻,我也必须得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行。我不怕挨打,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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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比赛立刻在网络上引发了大量的讨论,一些媒体和网友都将其称作是“奥运之耻”——他们说,卡里尼是被一个男人击败了。(要说明的是,当事人卡里尼在赛后的采访中并没有谈论性别问题,网络上的很多说法均为杜撰和带节奏)

集女权主义和反LBGT于一身的哈利波特作者J.K.罗琳更是狂发8条动态,怒斥“还有没有王法了?巴黎奥运会就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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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愤怒的原因是,获胜的科利夫,基因中携带着XY染色体,而通常来说,携带XY染色体的人在生物学上被判定为男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场比赛确实是不公平的。

但事实究竟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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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大多数运动中的跨性别运动员都是变性女运动员,即由男变女后参加比赛。

对于变性人参赛,国际奥委会(IOC)并没有具体的规则和条例,而是列出了10项指导方针,他们表示,“每个单项的协会都有责任为自己的运动项目制定严格的规则,包括确定奥运会参赛资格的标准。”

在指导方针中,IOC要求变性女性需要在12岁之前完成变性,才有资格参加女子项目,以防止男性青春期带来的一切潜在生物学优势。

目前世界田联、国际泳联和橄榄球项目都遵循了IOC的指导方针,国际自行车联盟只在女子项目上遵循了指导方针,男子项目则允许变性运动员参加比赛。

世界赛艇联盟允许青春期前变性的人参赛,他们的判定标准之一是睾酮浓度在至少24个月内低于2.5nmol/L。铁人三项、网球和射箭也要求运动员的睾丸激素水平低于一定的限制才能参加比赛。

其他项目,都允许跨性别运动员在“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基础上参加比赛。

三年前的东京奥运会时,新西兰代表团的举重选手劳瑞尔-哈伯德成为了奥运历史上第一位参赛的变性女运动员,美国小轮车选手切尔西-沃尔夫以替补的身份获得参赛资格。

加拿大女足的中场球员丽贝卡-奎因则成为了奥运历史上第一位非二元性别(介于两种性别之间的中性)运动员,并赢下了一枚奥运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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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传播“性别平等”的巴黎奥运会中,关于跨性别选手能否参加比赛的规定则要更加严格。

今年的奥运会并没有变性女运动员参赛。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美国田径女子1500米运动员尼基-希尔茨,她同样是一位非二元性别参赛者(奎因和希尔茨在出生时都被判定为生物学上的女性)。

东京奥运会参赛的美国小轮车选手切尔西-沃尔夫因为国际自行车联盟改变了规定,导致无法来到巴黎。法国短跑运动员哈尔巴-迪乌夫、美国游泳运动员莉亚-托马斯也因为规定无法参赛。

最为重量级的,就是这位莉亚-托马斯了。出生于1999年的她,在19岁之前名叫威廉-托马斯,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男子游泳队待了3年。然后,他在2018年开始对外宣城自己是一名跨性别女性,试图加入女子游泳队。

然后,托马斯从2019年开始通过激素替代疗法进行变性,直到2021-22赛季,他的激素水平满足了NCAA的标准,成功进入了宾大的女子游泳队,并在2022年成为NCAA第一位赢得冠军的变性运动员,甚至被宾大提名为“2022年NCAA年度女性”……

托马斯事件不仅引来了整个NCAA联盟运动员和体育界的不满,世界泳总也禁止托马斯参加女子比赛。而他对于这一结果非常不满意,认为自己被剥夺参赛权利毫无道理,并对此进行上诉——最终没有任何意外,以失败告终。

不过讽刺的是,在各种运动联盟和协会积极响应国际奥委会的方针,做到了本届比赛变性女运动员数量“清零”后,直接由国际奥委会接手决定的拳击项目却出了岔子。

没错,从2020年开始,奥运会拳击项目的参赛资格就开始由国际奥委会直接决定,原本由俄罗斯领导的国际拳击协会(IBA)也在去年6月被国际奥委会彻底夺权,不再拥有世界级拳击项目机构的地位。

就在几天之前,国际奥委会的发言人马克-亚当斯表示:“科利夫在护照上登记是女性,且一生都是女拳击手。这些运动员的参赛并不是突然的,她们都参加了东京奥运会。”

但亚当斯的发言显然有些自相矛盾。如果说护照登记是女性且参加了东京奥运会就能参加巴黎奥运会的话,那举重选手劳瑞尔-哈伯德小轮车选手切尔西-沃尔夫又为何被禁?

实际上,科利夫在去年曾被取消过比赛资格——2023年3月,在世界拳击锦标赛的决赛开战前不久,科利夫被禁止参赛。还有一位选手和科利夫的情况一样,来自台湾的57公斤级拳手林郁婷,她在赢下铜牌之后被取消成绩。

IBA主席奥马尔-克里姆列夫说,他们对选手们进行了DNA测试,测试结果证明科利夫和林郁婷有XY染色体,因此被排除在比赛之外。做出如此决定的原因是“为了维护比赛的公平和最大程度而诚信”。

不过,尽管科利夫和林郁婷都有XY染色体,但她们并不是变性人,而是患有性别发育异常(DSD)。一种罕见的,涉及基因、激素和生殖器发育的疾病。

在几年前,同样患有DSD的南非田径运动员、两届奥运会女子800米金牌得主卡斯特-赛门亚同样被推上过舆论的风口浪尖。

当时主流媒体关于DSD的介绍也基本都是因为她——他们提到了2018年世界田联对于患有DSD的运动员的新规,即在两年内的血液睾酮水平必须低于5nmol/L才能参赛,对于那些已经参赛的选手,也需要在新门槛限制下保持6个月后才能继续参赛。

而到了2023年3月,世界田联决定再次改变参赛门槛,将血液中睾酮的限制从5nmol/L降低到2.5nmo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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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特-赛门亚

所以,回到科利夫和林郁婷身上,同样患有DSD的她们,是不是只要通过了睾酮水平的检测限制就行了呢?

而且国际拳击协会曾明确表明,他们并没有检测选手们的睾酮。这样一来,如果仅仅是因为他们有XY染色体就禁止参赛,是不是有些冤枉了呢?

当时的国际拳击协会说,选手们接受了一项单独、公认的检测。检测结果表明,他们没有达到必要的参赛资格标准,并且比其他女性选手更具竞争优势。

只不过,国际拳击协会并没有给出这份检测报告。

而想要知道科利夫和林郁婷到底是男是女,只通过她们拥有XY染色体或者护照上的性别来判断,显然是不具备说服力的。

对她们进行基因检测,或许是最为科学的方法——如果能够筛查出她们是否患有某种可以确定性别的DSD症状,那就可以做出判断了。比如当年体育仲裁法庭(CAS)对赛门亚和南非田径协会的仲裁报告文件中曾提到的一种名为5-ARD(5-α还原酶2缺乏)的症状,这种症状只体现在男性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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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要官方给出一份详细的基因检测证明,或许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

但问题就在于,国际奥委会和拳击协会都不能拿出足够科学且具备说服力的证据。

在这种情况下,争议永远不会消失。

作者:子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