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跟你商量点事儿。”
电话那头，我爸的声音比平时温和些，透着点不寻常的试探。
我刚挂完一通工作电话，听他这一声开场白就隐隐觉得不妙，赶忙应了：“爸，啥事儿？”
“嗯……你侄子不是要结婚了吗？他对象那边提了个条件，得有房子才肯结。你弟弟家情况你也知道，咱家得帮一把。”
我捏着手机的手顿住，沉默了一秒才问：“帮一把？您是想让我掏多少？”
“五十万。”他声音一落地，我差点把手机掉地上。
“爸，五十万？！”我语气拔高了八度，“你是跟我说笑吧？我这刚换了新房贷款还没还完呢，这五十万我去哪变出来？”
“闺女啊，”我爸咳嗽了一声，声音里带了点老人的执拗，“你也不是没钱。你在城里有两套房子，还差这点？再说了，你弟弟那俩娃你侄子是老大，你作为姑姑，帮衬点不过分吧。”
“我自己的房子是拿来住的，不是专门为了卖了给侄子买房的！”我尽量压住火气，耐着性子解释，“再说了，这也不是小钱。五十万，我就算砸锅卖铁都凑不出。”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一个做姐姐的，不帮你弟弟儿子，谁帮？家里你最有能力了，平时我和你妈也没少疼你，现在你就这么冷心冷面？”
我心里火蹭地一下上来了：“爸，我怎么冷心冷面了？您仔细想想，这些年我家帮弟弟还少吗？我侄子大学时候的学费，我掏了多少？现在还让我买房，我自己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怎么说话呢？这不是一家人帮着一家人吗！”我爸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房子是大事，关系到你侄子的终身幸福，这要办不好，我还怎么做人？”
几个电话来回后，我爸干脆直接找上了门。我刚推开门，他就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闺女，今天你得给我个准话。这五十万，你到底出不出？”他劈头盖脸一句，语气硬得让我发怵。
我给他倒了杯茶，尽量缓和气氛：“爸，我真没这个能力。你不是不知道，我刚换了大房子，装修也花了不少，现在贷款还在压着呢。”
“贷款是贷款，房子还是你的！你要是实在不行，把你城里的房子卖掉，这钱不就有了吗？”他理直气壮地说着，甚至有点得意于自己找到了解决方案。
我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那房子是我存了十几年钱才买的，您现在一句话就让我卖了？”
“咋地？还不是为了你侄子？你侄子就是咱家的希望啊！”
“侄子是希望，那我呢？”我声音有些颤抖，终于忍不住反问，“难道我在您心里，就这么不值钱？为了弟弟家，您啥都能让我舍出去？”
“你怎么说话呢！”我爸一拍茶几，声音瞬间拔高，“我告诉你，这个家就你最有出息，我指望别人还能指望谁？”
“爸，不是我不愿意帮。”我努力稳住情绪，眼圈却红了，“但我也有自己的家，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我不是提款机，更不是万能的。”
我爸盯着我看了足足十几秒，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真不帮？”
我摇了摇头：“真帮不了。”
“行啊，你这是不认咱这个家了。”他冷笑一声，站起身抖了抖袖子，“你既然这么绝情，那你侄子的婚礼你也不用去了。喜酒没你喝的份儿！”
我爸走后，家里安静得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那杯凉茶发呆，心里五味杂陈。
后来，侄子的婚礼果然没有邀请我参加。我弟弟在群里发喜帖时，没艾特我，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我心里清楚，这是爸的意思。
但让我意外的是，侄子婚礼后的一周，他偷偷给我发了条微信：“姑，结婚那天没能请您来，实在抱歉。我知道这事儿让您为难了，我爸和爷爷说的话，您别放在心上。”
看着屏幕上的字，我一时有些恍惚，半晌才回道：“没事，日子还长，有机会再聚。”
一个月后，听邻居说，我爸和我妈因为房子的事又吵了一架。原来，弟弟家筹钱时已经把自己的积蓄全拿出来了，还找亲戚借了不少。可这买了房，日子却过得捉襟见肘。侄子的新婚小两口没多久就吵过几次架，原因就是婆媳之间为了买房欠的钱谁还而互相埋怨。
我没多说什么，只是把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小家。
我明白，我和父亲之间的裂痕，也许再也无法弥补，但这是现实。亲情不是单向的索取，而是需要彼此尊重与理解。只有懂得自爱，才能去爱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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