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3月17日8时50分,辽宁省东沟县(1993年6月18日,撤销东沟县建立东港市,东港市名以域内大东港得名,归丹东市辖)长安乡(1994年6月,建立长安镇)广老村九队农民孔祥臣与妻子于洪云到合隆乡齐家堡子村五队于海波家走亲戚,路过本队李学义家房前时,发现房子着火,浓烟滚滚,遂告知广老村六队任福成等在沟里捞柴禾的三个人。他们一块走到房跟前去看,发现烧死两个人,于是报告了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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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党支部书记宋全有立即报告了东沟县公安局长安公安派出所。电波又从长安所传到了县公安局刑警队。当日下午三点钟,县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兼助理法医师尤德生,会同县局消防科防火员鞠洪财,乘司机宋振贵驾驶的吉普车,与长安公安派出所民警孙吉财一块赶到了发案现场。

80年代中期,长安乡是全县经济相对落后的山区,山叠峰峦,沟沟岔岔,交通不畅,住户分散,村民生活条件普遍较差。65岁的李学义老妇,独自一人住在广老村九队一座小山顶上,距村里有五公里,两三公里以外才有零零散散几户人家。她那三间泥土墙的破草屋,连个电灯都没有,房前屋后是一片杂草和灌木丛,宛如故意伪装在草丛和树棵里的一座碉堡。两个多月前,孤独的老妇不情愿告别单身的日子,与东尖山供销社一名63岁的退休职工李子有结了婚。

现场烟雾缭绕,一股难闻的烟熏火燎味儿。房子已烧落架,剩下的只有光秃秃的墙壁,室内外的物品基本烧尽,少量的残存物还在断断续续燃烧、冒烟。尤德生、鞠洪财、孙吉财三人带着各自的职责和眼神走进了火场。鞠洪财敏锐扫视室内外各处,没有发现电线线路,电火可以排除,明火引燃可能性很大;由于燃烧惨重,既找不到起火点,又没有发现其他痕迹物证,所以,是不慎失火还是他人纵火一时难以判定。鞠洪财的火场勘察只能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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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德生的注意力第一眼看到的是两具尸体:炕梢一具女尸已经灰化;炕中间一具男尸糊焦烂啃,气味特别难闻。他不在乎这一切,上前推把尸体,已经炭化、灰化,掀掀枕头吃了一惊,“不好,有血!”

再仔细搜寻,残留的门框上也有血迹,显然,死者非不慎失火烧死,而为他人所杀害。

炕头空了一人卧位,留下一堆行李灰。北国三月,天气格外寒冷,谁肯无故留下热炕头不睡?说明这里曾经睡过一个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初步现场勘察结束,三个人收拾收拾下了山,时已半夜,简单吃了几口东西,尤德生抓起派出所的手摇电话把他们勘察现场所见报告了县公安局。

第二天,东沟县公安局新任副局长不足一年的周治国,率侦查员刘万玉、于宾昌等一干人马,会同丹东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长胡永瑞率法医师时承发等先后赶抵现场。于是,紧锣密鼓的现场仔细勘查和摸底排队走访调查同步展开。

现场勘查所见:

死者李子有尸体位于炕中间,头朝炕沿,稍右侧卧位,距炕头墙160厘米。李学义尸体位于炕梢,距炕梢墙50厘米,其下肢胫腓骨距李子有背肩部6厘米,头朝炕里,符合仰卧位,尸体全部炭化、灰化,只剩下少部分炭化的残骨灰片和少部分肝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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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有上身背部衣服残片可见白线老头汗衫、单秋衣;下身可见红平纹布裤衩,红条褥单布衬裤,裤角扣的扣子;身下铺的破旧蓝布里子、趟绒面儿的褥子;头下枕头、毛巾染有血迹,炕席上有血泊,并渗透至炕席被面及土炕面上。尸体全部炭化,四肢断离,腹部露出肠管。

尸体残长115厘米。后颅顶部、枕部及项部皮肤无外伤,相应部位的颅骨无骨折;枕部人字缝下3厘米处有一横行7厘米骨折,颅顶点状缝左侧有5x3厘米骨折,骨片连接;左颞骨内板有2.1×2.4厘米骨折;枕顶骨内面有12×10厘米凝血块附着,属硬脑膜外血肿,硬膜下软脑膜下,脑实质无出血;小脑左侧有6x4厘米软脑膜下出血。颈部左胸锁乳突肌上三分之一处有3x1厘米创口,皮肤黑色炭化,周围皮下肌肉呈暗紫红色改变,创腔无组织间桥,两创角深达环椎横突,并有砍切痕,创面较光滑。舌骨两大角骨折,其软组织出血。

据此分析,死者李子有尸体残部检验,颅骨三处骨折、骨裂,枕骨内面硬脑膜处血肿,系钝器打击所致;据卧位、姿势、衣服残片、枕头、被褥等情况综合分析,符合在睡眠状态中被杀害;胃内容物检验证实,系最后一餐后4-6小时死亡;铁烟筒上提取的血迹检验为人血“AB”型,与死者血型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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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定结论是:李子有因颅脑损伤及颈部损伤大出血而死。李学义因焚烧灰化失去检验条件,不能判定死因,但综合分析属被杀无疑。

现场勘查和尸体检验足以认定凶杀案,很快“3·17”专案组正式成立,可谁又能大老远到山上去杀害一对老夫妻呢?

专案组案情分析会就地你一言我一语的展开了。

为了钱财?老两口仅仅是吃饭的财力,没有积蓄;

为了私情?都年事已高,怕没那么多闲心思;

为了复仇?与邻里前世无冤后世无仇。

那能为什么?不管怎么说,先从接触来往关系人入手调查。

尤德生冒出一句:包括亲属关系,想想看什么样亲属关系能让老两口把炕头让给他睡?

专案组成员逐家逐户地访,一户不能漏。在偏僻山村里走访调查,侦查员当然要多吃一点苦头,翻山越岭,出沟入岔,山路崎岖,步履艰难,原有的积雪没有融化,晚上又下了一层,太阳一出,一跐一滑,有的不被摔倒也得打个趔趄,可谁都不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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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治国与侦查员一样参与走访,他走上山巅向岭前望去,五六公里长的十字街乡通天沟的大沟筒子尽收眼底,远远有几个小青年活蹦乱跳翻山走来,他不认识他们。警察呀天天与人打交道,但接触更多的是违法犯罪的人,好人几乎就不在他们的记忆里。基层群众却忘不了警察。

走到跟前,小青年热情地先打招呼:“这不是老周来了吗?”

周治国笑了:“你们认识我?”

“你忘了啊,你在俺们家吃过饭,俺们队张殿清的杀人案不是你去破的吗?”

“啊,对对对,你们听说这疙瘩出事过来看看是吧?这家住的太孤僻,不知道死者和谁有来往关系?”周治国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会有意外的收获。

“这家老太太与俺妈挺好。”一个小青年爽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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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治国立马跟到通天大队一队找到了他母亲郑老太。一见面都认识,郑老太很热情,一听说下午两点多钟还没吃中午饭,她就忙着去煮了十几个鸡蛋。然后才坐下来介绍情况:

李学义的老伴头几年去世了一个人过,我们有时互相来来往往的。她家没有杂人,经常到她家的是她亲弟弟李宝良。李宝良是单身汉,五十多岁,人不着调,曾为盗窃判过徒刑,是凤城县红旗乡人,现在暂住在前阳红旗二大队他表哥家,听说在东沟造纸厂打临时工。他姐夫死后他三天两头来缠缠他姐姐,说要搬到一起过,他姐姐是个正派的人,哪能干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姐姐不答应,他就老缠缠。姐姐难的有话难出口,两个多月前,只好找了个后老伴李子有结了婚,以期断了他的恶念……

介绍完情况,她让周治国带上鸡蛋再走。周治国捧着热乎乎的鸡蛋,好像有一股热流在心中涌动,眼睛湿润,他深情地说:“谢谢郑大妈,我代表同志们谢谢郑大妈!”

周治国走了,郑老太送出门外,站在道口望着他消失在深沟中。

走访调查人集中碰头汇报,没有发现其他新情况,又经反复分析研究案情,大家一致认为李宝良已构成重大犯罪嫌疑,应立即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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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治国从长安向刑警队挂电话,找到先行返回的刘万玉,让他带人立即对李宝良展开调查。

东沟造纸厂的职工证实,李宝良两三天没上班;

李宝良的表哥表嫂证实3月16日下午两点钟他离开住处。

从作案时间上,李宝良已被紧紧扣在其中。

专案组成员于是将李宝良带回刑警队审查,没有几个回合,李宝良就交代了杀害他姐姐和后姐夫的犯罪事实。

原来,李宝良对姐姐李学义拒绝他的无理要求,早就心怀不满,姐姐与李子有结婚后他更添几分仇恨,伺机杀人。3月16日下午他来到姐姐家。姐姐还是姐姐,还把他当弟弟,她锅上锅下,炒菜煮饭,让他与李子有一块喝酒,吃完夜饭又把热炕头让给他睡。他挨着李子有,姐姐睡在了紧炕梢。李子有和李学义熟睡之后,这个禽兽不如的李宝良悄悄起来,操起斧头就将他们两人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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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良确认姐姐和后姐夫死亡后,遂放一把火烧尸灭迹,便溜之大吉……

至此,“3·17”特大杀人焚尸案告破。

不久后,李宝良被押赴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