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是一句听得耳朵起茧子的老话,却是真正的至理名言。五月初,参加上海作协组织的第二季行走课堂,主题是“融合江南文化、赓续中华文明”。作家,大抵是文人,自然离不开“笔墨纸砚”这文房四宝。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于是,顺理成章,我们这次行走课堂的授课地,就选择了“宣纸”“徽墨”“歙砚”这三样宝贝的家乡安徽——吴头楚尾之地,“江南”概念的一块重要拼图。“江南文化”,于常人印象中,或许是“诗酒江湖”,或许是“杏花春雨”,又或许是“碧水乌篷”,甚或是蒙蒙细雨中,小巷里梳着大辫子、撑着油纸伞、带着浑身栀子花香擦肩而过的大姑娘。以上种种,曾经也是我自己在创作时,文字里铭刻的,对江南最浅显的印痕。

此次游学,于宣城、安庆、桐城、歙县四地逐次游历而过,所见所闻,引人深思,让我更真切地、更接地气地去学习和探索“文化”这个概念。在宣纸作坊“淅淅沥沥”的板压滴水声中,在徽墨车间“咣咣当当”的模具敲击声中,在歙砚工场“咔嚓咔嚓”的打磨声中,我很认真地思考,为何是在这一块土地上?为何是这样的一群人?

那纸,光洁柔韧,寿可千年。那墨,黑亮芬芳,书香绵绵。那砚,细腻娇嫩,巧夺天工。

这一块土地上,这样的一群人,创造了如此美好的造物,所为何故?不过是对笔墨书香的热爱,对文教传承的尊重,对诗书经纶的崇拜,除开这些,还能为什么呢?

于桐城博物馆,看着那些华丽兼有古朴,来自数千年前的青铜器,那壶、那簋、那剑、那戈,还有那些精工雕琢、费时费工的玉器,那些色调典雅、造型精美的瓷器,还有那些书、那些字、那些画,那些承载了浓郁民俗气息的藏物。眼前就似乎闪过一幅幅画面,在那山水之间,先民们或呐喊、或奔跑,或哭泣、或欢笑,他们繁衍生息,历遍了悲欢离合,饱尝了喜怒哀乐,始终不忘“耕读传家”。

数日课堂行程,安排极紧,鞍马劳顿,对于我们这些常年囿于书房的作者而言,委实有些不堪劳累。奔波之余,唯有美食,方可告慰一二。

于是乎,几乎每一顿饭,都遭遇了一条臭鳜鱼,嗅到了那奇异的浓郁香气,尝到了那极致的甘香鲜美。和当地的作家老师交流,老师玩笑说,“此地古人,都竭力读书,以求出人头地;若是人至中年而读书无成,则离家行商”。在行商途中,有携带的鲜鱼变臭变质,商人勤俭,不舍丢弃,以各种滋味浓郁的调料烹饪之,居然得有奇味,这就是臭鳜鱼的由来。

眼前依稀又有画面闪过,在那山岭马道上,行商牵着驴马,背着行囊,顶着日头,冒着风雨,一路蹒跚而行。行囊中,一条鱼儿渐渐生出臭味,商人于营地休憩,面皮略带嫌弃,细嗅鱼身,犹豫再三,咬牙顿足,终是一锅炖之。依旧是那位作家老师说,“徽州之商人,大抵是读书人出身,自有一份情怀,一份义气,最终得成大家”。

那宣纸、那徽墨、那歙砚、这臭鳜鱼,都是一抹亮丽的“文化符号”。我们走出书房,走出那小小的写字间,走进这纸、墨、砚、鱼的家乡,踏在这一方土地上,面对面认识这土地上创造了这些符号的“文化主人”。我们观摩、学习、碰触、思考、剖析这些文化符号的根脉,让自己理解这些符号的过往历史,畅想这些符号未来的发展。我们寻根、探源,或许就能感同身受,体悟到这些文化的“真髓”,明白它们和其他地域不同文化的差别。

(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