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贵州人,二十多年前我在东莞长安镇打工的时候遇到一个好心的大姐,当我找不到工作,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是她收留了我,不仅给我安排了住的地方,还给我找了一份工作,她对我的好,我现在都不敢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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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的时候,我高考落榜后不久就来到了广东东莞,原本打算利用自己知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闯出一片天,但是现实却给我当头一棒,工作不仅没有找到,就连身上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那时的工厂招工不像现在这样,大多数工厂都比较喜欢招女工,虽然偶尔也会招男工,但是那时男工进厂几乎都是靠关系,没关系的花点介绍费也可以进去,但是当时我刚刚步入社会,根本就不懂这些规则,所以我出门就带了三百块钱,找了一个星期工作都没有着落,除去吃饭和住宿,三百块钱很快就花光了,无奈只能开始背着行李露宿街头。

当时我已经在长安镇找了几个工业区,几乎都是招女工,少有几个厂招男工,但是名额只有十几个,却吸引了上百人来应聘,当然,能进去上班的要么是有关系,要么就给介绍费了,而我什么都不懂,等了一天最后人事说招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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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区路口有几家潮汕人开的士多店,老板为人都很好,见我背着行李满头大汗的坐在路边,士多店老板就送给我一瓶矿泉水,还打听了我的情况,得知我因为找不到工作而发愁,于是他就让我拿两百块钱去找职介所,但是我当时身上已经没有那么多钱。

我坐在士多店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工业区里面一排排的厂房,心里愈发焦虑,这时一个摩的司机过来跟我搭话,问我是不是在找工作?

我跟他聊了几句之后,他就说跟我是老乡,老乡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他说他认识一家玩具厂的主管,可以帮忙介绍我进去,不过托人办事自然少不了好处,所以那个摩的司机就让我拿两百块钱给他找人帮忙。

我当时虽然心生疑虑,听他口语不太像老乡,但他一直强调说大家都是老乡,出门在外打工都不容易,能帮就一定会帮我,还叫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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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身上只剩下不到一百块钱,我如实告诉那个老乡,老乡说没关系,有多少拿多少,到时他帮我多说两句好话就行了,还说进了厂包吃包住,没有要花钱的地方。

就这样我把仅剩的八十块钱都给了所谓的老乡,然后他就骑着摩托车进到工业区里面,我当时心想既然花钱了,工作应该没问题了。

那天我从中午一直等到下午五六点钟都没见老乡过来找我,当时我就慌了,担心被骗,按耐不住的我背着行李进到工业区里面寻找,但是却不见老乡的踪影。

当时正处工厂下班时间,工业区的主干道上很多工人刚下班,熙熙攘攘的好几千人,都是跟我差不多年纪,其中女工数量众多,而我有时比较腼腆的男孩,脸皮薄,就不好意思在工业区里面逗留,反正已经找不到老乡,我只好背着行李来到工业区对面的一处广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着发呆。

我在广场度过了了两天,由于身上没钱吃饭,晚上又饿又无聊,看着别人吃剩下食物顾不上脏就捡起来吃,而我的这个举动被一个大姐撞见,她跟着我来到广场,然后就跟我打招呼,问我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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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真的很饿,也顾不上面子,就把我的遭遇告诉了她,她说看见我就想起她弟弟,早些年她弟弟刚来东莞找工作时也遇到了跟我一样的情况,因为某些原因,她完全失去了弟弟的消息,家人也找过,但是都没能找回来,所以看到我,她就感觉非常心疼。

后来大姐就带我去吃了一顿饭,知道我没地方住就把我带回去她租的小平房住,那是面积不大的房子,中间隔开成一室一厅,而我就在客厅的位置铺上草席当做我的临时住所。

这个大姐是东北人,她让我叫她芳姐,年纪差不多三十岁左右,在工业区的一家制衣厂上班,芳姐让我好好休息,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帮我问问厂里招不招人,等我进厂以后再搬到宿舍。

第二天芳姐去上班,我就留在她的出租屋里等她的消息,闲着没事的我看到屋里有些杂乱,就顺手帮忙收拾起来。

到了晚上芳姐下班回来后,她给我打包了晚饭,我一边吃一边听她讲话,芳姐说厂里暂时不招男工,要等到有男工辞职走了才会招替补,不过她打听到有一名男工准备在月底辞职,所以芳姐的意思就是让我先住在她那里,等那个男工走了再介绍我进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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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芳姐借宿的那半个月,我几乎什么都没干,每天都是吃她的,住她的,心里非常过意不去,所以白天芳姐去上班的时候,我无聊就到外面去捡破烂卖钱,虽然不多,但是每天都能卖到几块钱,不过这些事我并没有告诉芳姐。

到了月底,那个男工走了以后,芳姐就带着我去到厂里面试,然后她就去上班了,其实芳姐早就帮我打点好了一切,进去直接就填写信息就可以了,不过人事告诉我,厂里男工本来就不多,所以宿舍的床位比较紧张,让我自己到外面租房住,厂里到时会有租房补贴。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有些疑虑的问人事,明明有男工辞职走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床位,人事告诉我,走的那个男工也是在外面租房的,因此我要进厂上班就只能暂时自己租房,等以后有床位了再搬回来也可以。

第一天面试,人事叫我第二天再过去上班,回到芳姐的出租屋,我的心情非常沉重,晚上芳姐下班回来后问我面试得怎么样?我说面试通过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但是厂里宿舍床位不够,人事让我自己到外面租房住。

接着芳姐叫我不用去租房了,就在她那里凑合住得了,厂里有补贴,到时跟她一起分担一下房租就行。

我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落地,于是我为了庆祝找到工作,打算请芳姐出去吃一顿,芳姐知道我没钱,她非常好奇的问我,我把捡破烂卖钱的事告诉了芳姐,而这些钱我一直没舍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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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姐是个比较节俭的人,自然舍不得在外面吃,于是她就带着我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些肉菜回来,她亲自下厨做饭。

第二天我跟着芳姐一起到厂里报到,因为我是她介绍进来的,所以我就被安排到了芳姐所在的车间,进去之后我才发现,整个车间里面几乎全是年轻漂亮的女工,年纪都是在二十岁左右,这让我顿时有些猝不及防,本就性格腼腆的我,在工作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拘谨。

芳姐是产线的领班,算是一名小领导,她对我颇为照顾,知道我没什么经验,就安排我跟在她身后打下手,负责给工位上的车工送布料,其他的都不用我管,因此就遭到了其他几名男工的妒忌,甚至排斥我,不过我并没有计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住在芳姐出租屋里并非我意,只是我实在没办法,两个毫不相干的一对男女共处一室总会有很多尴尬的事,大家都知道,广东的夏天非常炎热,白天出租屋里就像蒸笼一样,人在里面十几分钟就满头大汗,因此在周末休息的时候,我和芳姐一天都要洗好几次澡,再加上平时因为天气热的原因穿得比较单薄,所以总会发生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尴尬。

有时我也很好奇芳姐自己一个人怎么会选择到外面租房住,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芳姐有个男朋友在虎门上班,每个月都会来看芳姐一次,为了省去住旅店的费用,所以就在外面租了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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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芳姐的男朋友来看她,看见我住在芳姐的出租屋里,她男朋友顿时非常生气,虽然芳姐也极力跟男朋友解释了,但是依旧心存芥蒂。

我当时19岁,跟芳姐相差了差不多十岁,我也一直把她当作姐姐一样看待,平时也是以姐弟相称,但是我们三个初次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芳姐的男朋友总会给我甩脸色。

到了晚上休息时,芳姐跟男朋友在里屋,本就隔音不好的铁皮房,一点点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因此看得出来我确实打扰到了她们的生活。

等芳姐男朋友回去之后,我就跟芳姐说等发工资后我就搬出去,但是芳姐叫我不要走,她男朋友的性格就是那样,只是不放心而已,但是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什么好顾虑的,这件事就这样一直到了我第一次发工资,大家都没有再提过这些事。

由于在不知道厂里什么时候才会有床位,所以为了睡得舒适一些,发了工资我就跟芳姐提出想要买一张铁床回来,芳姐没有意见,还亲自带我到二手市场挑了一张还不错的铁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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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间上班,本来厂里就是女多男少,男工一般都比较受欢迎,我也不列外,也曾有过女工跟我表示过爱慕之意,但是得知我跟芳姐住在一起,就都纷纷跟我保持了距离。

芳姐做事向来都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但是他男朋友并不这样认为,因此两人就曾有几次因为我的事发生过争吵,最后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大概半年左右,芳姐为了哄回男朋友,毅然决然的辞掉了制衣厂的工作,然后去虎门跟着男朋友一起上班,而那间出租屋就留给了我住。

芳姐辞职后,产线上有被安排来了一个新的领班,也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不过她并没有对员工区别对待,大家都一视同仁,而我也被安排除了给工位送布料以外,不忙的时候还要帮忙剪线头,贴标等等的杂活,虽然工作繁多,但都是一些比较轻松一点手工活,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难。

后来我在制衣厂工作了一年多,认识了一个来自贵州的女工,她叫苏妍,是我老乡,我们同在一个市,彼此讲的家乡话都听得懂,随着时间流逝,我和苏妍成为了情侣,并搬进了我的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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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又过了两年,我和苏妍的感情一直很好,不久之后我们就结了婚,并一直生活到现在,有两个孩子,生活过得还算幸福。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偶尔还会想起芳姐,感谢她当年的收留,改变了我的人生,如果没有她,我的生活或许又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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