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在贾府的生活,并不是那么美好。尤其她在《葬花吟》中说“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更体现出备受挫折的日常。

那么,林黛玉究竟遭受了什么样的对待?原文对此线索并不多。似乎有迹可循的只有周瑞家的送宫花,以及林黛玉对薛宝钗说起吃燕窝事小,受人冷眼诅咒却难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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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有一个细节是刘姥姥二进荣国府在潇湘馆中看到的。刘姥姥作为曹雪芹设计用以堪破贾府“秘辛”的眼睛,她看到的事实,往往最是关键。

说笑一会,贾母因见窗上纱的颜色旧了,便和王夫人说道:“这个纱新糊上好看,过了后来就不翠了。这个院子里头又没有个倚树,这竹子已是绿的,再拿这绿纱糊上反不配。我记得咱们先有四五样颜色糊窗的纱呢,明儿给他把这窗上的换了。”

贾母没有对站在身边的管家人王熙凤吩咐,而是王夫人直接吩咐,说明“绿窗纱旧了”这件事是王夫人的“责任”。王夫人何以有责任给林黛玉换窗纱?责任也不在窗纱,而在王夫人有责任照顾好林黛玉的生活一应大小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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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父母双亡,被舅舅贾政收养跟着外祖母生活,成为荣国府的养女。舅母王夫人就要承担“母”责照顾好外甥女。可潇湘馆的“绿窗纱旧了”反映的却是林黛玉被王夫人疏于照顾,甚至是漠不关心,才是贾母吩咐王夫人换窗纱的原因。

换窗纱事儿小,却折射了出贾母对王夫人的不满和警告。而窗纱事儿小,同样折射出林黛玉在贾府的不如意。

贾母就提到林黛玉的这方绿窗纱的两个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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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以贾府的规矩,窗纱旧了不应该不换。说明潇湘馆“无人问津”。

二,潇湘馆全是绿色,糊绿色窗纱靠色不美,说明窗纱糊的敷衍。

贾家是三代富贵早成贵族,那些贵族品味都是上上之选,只看贾府宴会和贾家日常,是何等的精致细节。不但不应该出现潇湘馆糊绿窗纱的情况,林黛玉每天面对这方绿窗纱,肯定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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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贾母一众又去了蘅芜苑,面对雪洞一般的房间陈设给出坚决的批评。还曾提到“她们姐妹布置的不俗”。林黛玉和三春的房间布置的不俗。偏偏窗纱这种应该有当家人王夫人、管家人王熙凤负责的生活细节却“俗了”,侧面说明受王家教养的女儿本质俗气。王夫人、薛姨妈和王熙凤如此,有其母必有其女,贾元春和薛宝钗自然也好不了。

而林黛玉受贾母和贾敏一脉相承的教养,肯定不俗。贾母一眼能够看出绿窗纱不好看,林黛玉当然也是同样的观感。问题是她凑合用这块窗纱,也不能提出更换,甚至窗纱旧了也在凑合,就是她对生活的妥协,不敢再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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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对周瑞家的最后一个给她送宫花的不屑一顾的林黛玉,已经消失在了数年的贾家生活之中。王夫人对她越来越不重视,势必带动底下奴才们对林黛玉的疏远甚至暗中排挤和踩踏。这就像赵姨娘会活得艰难,也是王夫人上行下效的带动效应。林黛玉尽管比赵姨娘好,却也感受到了寄人篱下的苦楚。

她说“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就是在贾府每一天都承受的痛苦煎熬。而这块绿窗纱,就在她每天常坐在窗前向外眺望的视线里,仿佛在提醒她:你是个外人,是不受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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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林黛玉的敏感,自然更能体会出王夫人对自身的敌意。而她与贾宝玉生情,势必想要嫁给贾宝玉为妻。可婆婆已经表明态度不接纳,就像《孔雀东南飞》的刘兰芝和《钗头凤》的唐琬,你让她怎么办?又岂有不痛苦煎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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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