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8月7日18时左右,沈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接到法库县公安局丁家房派出所民警孙某的报案,称他家进了贼,丢失两只手提包,一只装着他当月工资,另一只装着一支54式手枪、一个弹匣和11发子弹,手枪当时没有关保险。
接报的沈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李凡得知警枪丢失后暴跳如雷,冲着电话那头的孙某就是一通狂暴输出:“你是干什么吃的?!枪是我们的命,你身为公安,连命都能丢了,你知道这是多大的错误吗?你最好期待手枪和子弹能找回来,否则你就等着吃官司吧!要是枪响了,你得蹲大狱!”
李凡
沈阳市公安局
放下电话后,李凡支队长赶紧跑去局长办公室,向局长杨加林、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于凌舜汇报。刚刚就任局长没多久的杨加林勃然大怒:“枪是人民警察的第二生命!必须尽快找回来!”随即下令成立专案组,由于凌舜任组长,要求限期破案。
于凌舜走马上任后第一时间带领刑警支队的侦技人员和痕检专家赶往孙某家,见到哭丧着脸的孙某,于凌舜的火气就上头,强忍着怒气问:“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身为公安让人偷了家,丢人现眼的东西!”
杨加林(右)
处在极度惶恐下的孙某面对副局长的暴怒不敢有丝毫隐瞒,将经过和盘托出:
“前两天有任务,所以我向所里申请了一把54式(手枪),我回家后把枪装在公文包里,然后锁在书桌的抽屉里。今天早上我起床起晚了,着急上班就把枪落家里了,没想到等我下班回家后却发现家里进了贼,手枪和子弹都不见了!”
54式手枪、弹匣和子弹
于凌舜听罢气得发抖,指着孙某的鼻子半天才憋出一句:“废物!先停职!回头再收拾你!”说罢向跟在他身后的侦技人员挥了挥手,示意入场勘查。
勘查结果表明:犯罪分子在8月7日9时左右溜门撬锁入室后又撬开书桌抽屉,抽屉里放着两个公文包,其中一个放着孙某的工资,另一个装着54式手枪和子弹,两只公文包全部被罪犯盗走。现场被翻得非常彻底,罪犯的手法干净利落,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的指纹,只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枚极为模糊的疑似指纹的痕迹,以及几枚不完整的足底鞋印,犯罪分子显然是一个经验极为老道的惯偷。
眼看着这么多警察聚集在孙某家,孙某的邻居刘某主动来报警,声称他家在8月7日也进了贼。经过勘查,刘某家被盗的时间比孙某家早了一个小时,技术人员在刘某家中提取到了几枚较为清晰的指纹和鞋印。而一名负责协助办案的法库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侦查员突然表示:“我见过这种鞋底印!”
鞋印样本
鞋印样本被立即送往法库县公安局技术科连夜进行比对,结果发现这种鞋印和8月4日至8月6日在法库县秀水河子乡、五台子乡接连发生的六起盗窃案现场获取的鞋印样本完全吻合。群众反映,案发前他们都见到一个35岁左右的“收大钱”的男人,明显是打着收古钱的幌子在踩点。
至此,专案组基本确认刘某家被盗和之前发生的六起盗窃案均为同一人所为,可以并案调查。不过孙某家因为没有提取到有效的指纹和脚印,因此这起案子不确定是否可以并案。
当晚,专案组在法库县公安局召开案情分析会,经过激烈讨论后认为孙某家被盗案和其它六起盗窃案是同一人所为,可以进行并案调查,同时得出四个推论:
1、罪犯主观目的并不是为了盗窃枪支,而是谋财,盗枪只是顺手牵羊。
2、罪犯白天入室,胆大妄为,且不作伪装,因此判断罪犯不是本地人,而是外来人口流窜作案。
3、罪犯手法干净利落,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是个有前科的惯偷。
4、罪犯选择的作案点距离公路很近,应该是为了作案后方便逃跑,有较大可能拥有汽车之类的交通工具。
据此,专案组实施了三条措施:
1、安排警力对法库县内有盗窃前科的外来人士进行身份摸排调查,重点关注30至40岁之间的男性,尤其是以“收大钱”的古董商人。
2、组织力量到法库县商场、饭店和路边旅店等人流密集场所展开全力侦查,一旦发现可疑人员,无需请示,立刻抓捕,如果对方掏枪反抗,可以击毙。
3、由法库县公安局负责对发生连环盗窃案的三个下属乡镇进行全面走访,主要针对外来或暂住人口进行相关的身份和社会背景关系调查。
8月12日,法库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侦查员们在排查到一个路边旅馆时,旅馆老板提供了一条非常关键的线索:有个古董商人在8月3日曾入住旅馆,8月7日离开,因为自称忘记带身份证,所以没有登记个人信息,不过他自称老家在康平县北四家子乡,8月7日下午退房离开时满脸喜气,手里还拎着两个大袋子。他当时以为这人下乡的时候淘到了什么宝贝,也就没多想。
于是,专案组立即向康平县公安局北四家子派出所发出协查通报,同时派出一个侦查小组进驻北四家子乡寻找线索,在北四家子乡政府和北四家子派出所的大力协助下,侦查小组将两千余份30岁到40岁男子的身份照请旅馆老板进行辨认,但结果却令专案组大失所望,老板表示那个人不在这两千多人里头,看样子那人说自己是北四家子乡人完全是在撒谎。
侦查小组不死心,又将排查范围扩大到康平县,在康平县公安局户籍科的协助下调出全县九万多份30岁至40岁的男性身份照请旅馆老板进行辨认,没想到很快老板就指着时年37岁的北四家子乡人李志富的照片说:“是这个人!错不了,绝对是他!”
对于李志富这个人,康平县公安局表示太熟悉了!此人从小不学好,从小偷小摸到入室盗窃,劣迹斑斑,1991年因为入室盗窃被群众当场抓获,扭送康平县公安局,后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专案组立即联系了李志富曾经服刑的监狱,从监狱中调出了李志富留档的指纹识别卡,经过比对,专案组认定案发现场留下的指纹和李志富的指纹可作同一认定。
然而,李志富的母亲和弟弟说,李志富从1994年刑满释放后就没有回过家,而是跟着大哥李志学去铁岭市做生意。
于是,专案组连夜赶往铁岭市,接待他们的铁岭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计连科表示:李志富伙同邻居王方东在五个月前盗窃高档茶叶后出逃,至今渺无音讯,他们也在全力追捕李志富和王方东。
计连科
在随后的走访中,李志富的邻居反映:7月下旬的时候,李志富和王方东曾经回来过一次,简单收拾了私人物品后又连夜离开了。
专案组随即传唤了李志富的哥哥李志学,李志学交代说李志富逃走前曾说要去住在康平县两家子乡的妹夫家“避祸”。
随即,专案组即刻派人赶往两家子乡,在两家子派出所的协助下找到李志富妹夫家,但是李志富的妹夫表示李志富的确来过这里,还要求他岳父(就是李志富的父亲)给他找个住的地方,但被拒绝。岳父要求李志富去自首,不要连累家人。李志富不从,连夜带着王方东离开了,去哪里了他也不知道。
然而专案组根本不信这一面之词,直接将李志富的父亲和妹夫传唤到了康平县公安局,“大记忆恢复术”伺候了一夜后两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供出他们将李志富安顿到了长春市并供出了地址。
1997年8月23日,专案组派出一支抓捕小组火速赶往长春。
当抓捕小组说明来意后,长春市公安局彭祖尧局长高度重视,嘱咐刑警支队张方明支队长全力配合——
长春市公安局
20时左右,张方明指挥长春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刑警们冲入李志富和王方东藏匿的出租屋,将正在里面抽烟喝酒并分赃的李志富和王方东抓获,王方东的主要作案地点在昌图县,所以被押往昌图县交昌图县公安局处理,而李志富被连夜带回沈阳受审。
此时此刻,李志富没有顽抗,而是对自己在法库县连续八次入室盗窃财物,盗窃警枪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根据李志富的供述,专案组前往昌图县,在双庙子乡某处土坡下挖出了李志富藏在那里的54式手枪和11发子弹,当枪和子弹出现在侦查员们面前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根据李志富和王方东的口供,专案组确定李志富和王方东在法库县和昌图县内疯狂盗窃19起,涉案赃款多达3万余元,被盗物品中还包括矿山用的炸药和雷管!
李志富和王方东最终以盗窃罪,私自持有手枪、危险爆炸物罪被沈阳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李志富最终被判处无期徒刑,王方东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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