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18日,家住上海的钱先生被紧急送医治疗。
“CT显示,患者有脑出血,鼻梁骨及左侧五根肋骨断裂。”医生诊断道。
67岁的钱老先生,面部肿得如发面馒头,不断渗出鲜红的血液,眼睛几乎睁不开,浑身骨头仿佛捣碎了似的,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劲。
重症监护室里,钱先生气息奄奄,恍恍惚惚,嘴里一直念叨着:“小白,小白……”
小白是钱先生饲养多年的萨摩耶犬,关系亲密如家人。
然而,此时的小白正在与死神做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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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先生和小白
“受伤太严重了,颈椎、脊椎、腰椎全断了,没有治疗的必要了。”兽医遗憾地说。
一人一狗,一伤一死。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这样的悲剧上演?
特殊的“家人”
钱先生,家住上海闵行区,年近古稀,无儿无女,与老伴相依为命。
“我们两人没有生育,早年间忙于工作,没时间要孩子,后来年纪大了,也要不了了。”钱先生说。
虽然没有子女承欢膝下,但钱先生夫妇全身心投入忙碌的事业中,并未觉得空虚。直到上了年纪,夫妻俩双双退休,孤寂感瞬间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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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先生
“隔壁李姐家的女儿生孩子了,她既要伺候女儿坐月子,又要照顾外孙,忙得不得了。”妻子闲来无事,对着钱先生话家常。
“你羡慕啦?人家现在儿孙满堂,将来也不愁有人养老送终。”钱先生玩笑道。
“有啥好羡慕的,她好不容易退休了,还这么忙,想找她逛个街都没时间哟!”
妻子撇了撇嘴,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钱先生笑着看向妻子,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落寞。
几日后,妻子在厨房与客厅来回穿梭,操持着两人的午餐。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怎么又忘带钥匙了!”妻子不耐烦地走向玄关。
打开一看,果然是钱先生。不同的是,他的怀中好似有东西在乱窜。
只见钱先生咧嘴咯咯直笑,晃了晃身子,道:“看,我给你带的惊喜!”
话音刚落,一只毛茸茸的小狗从钱先生的怀里突然钻出,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憨厚可掬。
妻子仿佛被触动了般,心头一暖,忍不住伸手捋了捋小狗的毛发,十分松软,恰如棉花糖的触感。
狗狗浑身雪白,宛如皑皑白雪,若是将身体蜷缩起来,活脱脱就是冬日里圆滚滚的大雪球。
“这叫萨摩耶,是品种狗,两个月大了。”钱先生介绍道。
“你这不是浪费钱吗!”妻子嘴巴在抱怨,身体却很诚实,不停伸手逗着狗狗。
狗狗很是机灵,耸了耸两只尖尖的、三角形状的耳朵,摇了摇毛茸茸的白尾巴,用湿漉漉的圆鼻子拱了拱妻子的手。
“看它全身雪白,要不就叫小白吧!”钱先生乐呵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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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
妻子白了白钱先生一眼,道:“你就会先斩后奏,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难不成还能丢了它不成?”
“你说是吧,小白!”妻子朝着小白念叨道,眼里充满笑意。
小白咧嘴上扬,露出了标志性的“萨摩耶微笑”,笑得人心都融化了。
小区恶犬
“退休第二年,我们就养了小白,狗狗的两个月相当于人类的3岁,很活泼,很可爱,我们就把它当孩子一样宠爱。”钱先生回忆道。
小白很通人性,也很粘人,每当钱先生夫妇出门时,他总会屁颠屁颠地跟到门口,恋恋不舍地目送两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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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
而当夫妇二人回来时,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总能看到小白的身影。只见它不停汪汪叫唤,使劲地摇着尾巴,围绕着老两口蹦来蹦去,既兴奋又欢喜。
初来驾到时,小白有点过于活泼,会拆家,也会随地撒尿,搞得客厅棉絮乱飞,弥漫着尿骚味。
看到钱先生夫妇板起脸,它又会如孩子般低垂着头,害怕地躲在角落,直到看到他们松了眉头,它才试探性地走上前,蹭二老的裤脚,一副撒娇的模样。
小白的到来,带给钱先生夫妇前所未有的体验。对二人来说,小白是一束阳光,是一种慰藉,温暖了枯燥漫长的老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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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先生和小白
若是出远门,钱先生夫妇会特地请来钟点工,专门照看小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白早已成为家庭的一份子,地位丝毫不亚于人。
作为中大型雪橇犬,萨摩耶的精力相当旺盛,对运动的需求量极高,从早到晚上蹿下跳也不觉得累。
为了消耗小白的精力,钱先生每日定时带它去小区散步。
2015年11月18日,在一次稀疏平常的遛弯过程中,钱先生与小白突遭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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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
当日傍晚,钱先生吃完晚饭,用狗绳拴住小白,外出消食。
走到一处拐角,钱先生突然听到一阵沉闷的低吼声。他下意识凑近小白,发现并非它发出的。
钱先生愣了两三秒,正当他打算牵着小白离开此处时,忽然感觉有一道强风吹过。
定睛一看,那不是风,而是一条深棕色的马犬!
马犬动作迅猛,直击要害,毫无预兆地,一口咬住了小白的颈部,用力撕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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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先生当场呆住了,不知所措,只能一个劲拖拽牵引绳,妄图将小白从马犬口中救出。
众所周知,马犬属于牧羊犬,因凶猛胆大、警觉性高、攻击力强,故经常被训练成警犬、防爆犬或缉毒犬。
与此同时,因性格敏感暴躁,马犬在烈性犬的榜单上从未缺席,甚至还被部分城市禁养。
因此,大多人在遇到马犬时,都会选择绕道走,以免它情绪过激,咬人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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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犬
当下,小白被咬伤,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与吼叫声,这可把钱先生给急坏了。
他一边用力甩动牵引绳,一边朝着马犬破口大骂,终于用气势把它吓走了。
可退了没几步,马犬又停下脚步,虎视眈眈地盯着小白,绕着它四周来回走动,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为了防止马犬的进一步攻击,钱先生操起牵引绳,作出驱赶的模样。
可正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成为了一切悲剧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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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咬狗,人伤人
“你在干嘛!敢拿绳子打我家狗?”
说话的男子名叫姚斯权,35岁,在当地经营一家健身房。
“这是你家狗啊,快点用绳子栓好,别让它咬到人了。”
钱先生见狗主人来了,不想过多计较,正欲牵着小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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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先生
“关你什么事!”姚斯权不屑道。
说完,他又上前拉扯钱先生,对其恶言相向。
“你的狗先攻击我家狗,我没办法才赶它。现在我们也别争了,息事宁人吧!”钱先生好言相劝道。
谁料,姚斯权冥顽不固,根本不听解释,反而不依不饶,挡住钱先生的去路,硬要跟他掰扯清楚。
面对如此蛮不讲理的年轻人,钱先生甚是无奈,自知体力比不过对方,便打算掏出手机报警。
“和你说不通,叫警察来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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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先生和姚斯权发生争执
一听“警察”二字,姚斯权的神经突然紧绷,情绪更加激动,一怒之下,他挥手打飞了钱先生的手机。
随后,他用蛮力将钱先生控制住,左右开弓,一顿拳脚相加,丝毫没有顾虑面前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
钱先生年事已高,根本不是姚斯权的对手,只能用双手抵住,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
另一边,马犬见主人如此“威猛”,便狗仗人势,冲着钱先生的小白就是一顿撕咬。
二人二狗混战,“狗咬狗,人伤人”的剧情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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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从远处走来两名身材魁梧的男子。
钱先生本以为两人是见义勇为之辈,正打算求助。谁成想,两名男子竟朝着姚斯权点了点头,猛地上前给钱先生吃了一拳头。
经了解,两人皆为健身房私教,是姚斯权的手下员工,分别叫李荣与黄祝兵。
有了帮手后,姚斯权的底气更足,下起手来丝毫不知轻重。
光天化日下,三位年轻人对着一名老人拳打脚踢,着实令人愤慨。
“他们把我按在地上打,打了大约15分钟,还嫌不够,又把我拖到他家别墅,关起门打。”姚先生愤怒地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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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先生被殴打
万幸的是,邻居听到动静,连忙敲门劝说,才救了姚先生一命。
姚先生连滚带爬逃出来,晃了几圈,怎么也找不到自家的萨摩耶犬,只好先回家疗伤。
见到钱先生的那一刻,妻子吓得魂飞魄散,惊呼道:“刚才还好好的,你咋变成这副模样!”
只见钱先生鼻青脸肿,面部没有一块好地方,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了。
钱先生将事情经过一字一句说与妻子听,妻子越听越来火,怒斥钱先生太过老实,任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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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先生被打后
“赶紧报警,难道还让恶人逍遥法外吗!”
妻子不容分说,果断拨打了110。
真相大白,大快人心
双方来到派出所,简单说明了情况。
因钱先生伤势严重,连笔录都没来得及做,就被警方火速送往医院。
“CT一做完,医生就说他脑子出血了,胸片拍完,又说他肋骨断了5根,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妻子心碎地说。
因夫妇二人为人厚道,无子女依靠,热心邻居得知此事后,纷纷跑到医院,为受伤的钱先生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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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血淋淋的,面目全非啊,说话也很费劲,都认不清样子了。”
“人家是没有小孩的,怎么能这么打人家,真是没见过这么狠心的人!”
小区邻居交替出头,你一言我一语,替钱老先生说话。
此外,他们还合力写了一封联名信,要求姚斯权立即从小区搬走,并接受公安机关的惩处。
另一边,萨摩耶犬小白也被送往宠物医院医治,却因伤势过重不治而亡。
为不影响钱先生治疗,妻子只好将此事瞒下,直到他出院,才缓缓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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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爱犬离开的那一刻,钱先生崩溃痛哭,泪如雨下,犹如失去至亲。
对于钱先生来说,小白就像他的孩子。痛失爱子,谁人不痛心?
自此,钱先生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每每闭上眼睛,脑海中都会浮现小白临死前的凄惨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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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
钱先生与小白的遭遇令人惋惜,那么作为本案罪魁祸首的姚斯权等三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事发后,警方当即对三人采取强制措施,但面对审问,三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与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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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斯权
带头的姚斯权先是主动承认错误:“我的狗先咬了他的狗,我的人打人了,无论是对人还是对狗,我都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紧接着,他又口风一转:“我确实不懂法律,但活了三十几年,也知道基本道德准则,我承认对两个员工没有及时约束,但也不能说我违法啊!”
另外,姚斯权还表示,这次事件纯属是意外。此前,他都会为马犬栓绳,并戴上嘴套。
不料,当日,刚打开狗笼的那一刻,马犬就窜了出门,连他自己也招架不住。
“我是爱狗人士,看他打我的狗,怎么会不气?”姚斯权为自己辩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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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姚斯权的两名帮手也道出“苦衷”。
李荣,27岁,曾获全国青少年散打冠军,因脚伤退役。
他懊悔地说:“我那天喝酒了,神志不清,被害人一直骂脏话,我忍不住就打他了。”
黄祝兵,有犯罪前科,曾因强奸罪入狱3年。
“我不了解状况,当时看到老板跟人打架,这种情况下,肯定得帮熟人啊,后来我还帮着拉架呢!”
三人皆有似是而非的道理,滔滔不绝说了一通,反倒把自己当成了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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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祝兵
幸好,警方找到了小区的监控录像,清清楚楚看到了三个壮汉对钱老先生的施暴过程。
任三人如何诡辩,都逃脱不了法律的问责。
最终,法院将姚斯权等三人的行为认定为“寻衅滋事罪”,依据行为轻重,处以不等的有期徒刑与罚金。
另外,调查过程中,警方还发现姚斯权所经营的健身房欠下了170万外债。此事曝光后,会员纷纷要求退费,健身房直接面临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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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浑身戾气,凡是靠拳头解决问题,宠物狗自然会狗仗人势,欺负弱小。
姚斯权标榜自己是“爱狗人士”,却罔顾人权,殴打老弱,连带欺负其他宠物犬。说白了,这就是他为自己辩解的说辞,或者说,他只是爱自己的狗罢了。
只可怜乖巧伶俐的小白不幸离世,独留一对孤寡老人了此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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