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演义小说的影响，程咬金这个人物应该算是家喻户晓了。“程咬金三板斧”“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等耳熟能详的谚语，反映的是武功不高不低，头脑简单、行事鲁莽的粗豪汉子形象，混世魔王的人设深入人心。演义小说中，程咬金的战绩大多来自运气，是一员福将。而与程咬金共事多年的秦琼秦叔宝，则是以智勇双全的英雄形象出现。不过这种脸谱化的人物形象与真实情况差异甚大，实际上程咬金的勇和智，并不在秦叔宝之下。
图：影视剧中的程咬金
程咬金本来的确是叫“咬金”，可能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村俗，后来改为“知节”这样一个比较上档次的名字。程咬金是济州东阿人，和齐州历城的秦叔宝算是小同乡，年少时就很骁勇，擅长使用马槊，耍的可不是演义中说的宣花大斧。隋末大乱时，程咬金最初在乡里聚众数百人自保，接着又先后效力于李密和王世充军的军队，最后投唐进入李世民秦王府。多年征战过程中，一直以勇气闻名。在李密的瓦岗军中时，程咬金曾任内军骠骑。当时李密在军中精选八千健者编为四队内军以自卫，号称八千人可当百万，程咬金便带领其中一支。
程咬金最为勇猛的表现，是在李密与王世充在洛阳城外那场决战中勇救裴行俨的壮举。当时程咬金率内军驻北邙山，单雄信率外军驻偃师城北。王世充猛攻单雄信，程咬金和裴行俨前去救援。裴行俨先行冲锋，结果中流矢坠马落地。程咬金立即冲阵相救，一路所向披靡，在敌阵中将裴行俨救起，抱到自己马上迅速回撤。这已经够勇猛了，不过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对方自然不能坐视程咬金在自家阵中进出自如地把人救走，马上派出骑兵追击，追兵从后面一槊将程咬金身体洞穿。
受到这样的重创，若是一般人，只怕就得当场丧命，最起码也会失去战斗力。程咬金却浑似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居然回身一把折断槊杆，反手击杀追兵，成功救得裴行俨脱险。这样极其悍勇的表现，真的让人瞠目结舌，感觉程咬金完全不是正常人类。程咬金和秦叔宝都是以带兵冲锋陷阵著称的勇将，在唐军时，秦叔宝经常被李世民派去对付敌军炫耀武力的骁将，程咬金则是每阵必举旗先登。从勇武程度来看，程咬金并不亚于秦叔宝。
与演义反差最大的还是程咬金在政治上的高能，特别是具有突出的政治洞察力，可以说是相当难得。历史上很多名将，军事方面超级厉害，打起仗来战无不胜，政治上却十分低能，表现得非常弱智，比如白起，比如韩信，更不用说那些有勇无谋的莽汉了。程咬金作为一名以勇气闻名的将领，却偏偏对政治形势有着准确地判断能力，在面临取舍、去从选择时表现得异常清醒和睿智，每每在关键时候能够站在正确的位置。李密的瓦岗军被王世充打败后，程咬金和秦叔宝等人被俘投降，王世充都予以重用。然而程咬金却认为王世充这人不行，对秦叔宝等人说王世充器度太小，心胸狭窄，喜欢赌咒发誓，说话不靠谱，像个老巫婆，不是个能够拨乱反正的人物，不值得为之效力。于是当王世充率领郑军在九曲与唐军对阵时，程咬金拉着秦叔宝、吴黑闼、牛进达等人向王世充告辞，当场跳槽到唐军阵营。要注意的是，这一次去郑投唐，提议可是程咬金发起的，秦叔宝等人是附从。
图：影视剧中的程咬金与秦叔宝
在李渊诸子争位过程中，太子李建成鉴于秦王李世民对于储位的威胁，想方设法削弱李世民的势力，准备将程咬金外放到康州，不让其留在李世民身边帮忙。程咬金力劝李世民采取行动自保，认为如果手臂被砍，性命肯定也不能长久，并表态说自己绝对效死力。相比之下，秦叔宝虽然参与行动，但并没有什么主动促成此事的言语和行为，有的看法就认为，这可能是秦叔宝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排名最末的原因之一。从以上表现来看，程咬金在政治上的才能，还在秦叔宝之上。
遗憾的是，从征战生涯的战绩来看，程咬金虽然执行能力极强，但在军事谋略方面不突出，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李世民即位后，程咬金虽然先后任职左领军、左屯卫大将军，却不曾作为主将领军征战，大出风头的是李靖、李世勣等人，日后都成为传世名将。看来李世民对手下的能力知根知底，做到了知人善任，把合适的人用在合适的位置。
唐高宗显庆二年，程咬金被任命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作为主将率军征讨西突厥。程咬金对前军总管苏定方的正确建议一概不听，对副大总管王文度假称诏命的话深信不疑，对他出的各种馊主意言听计从，表现让人大跌眼镜。结果西突厥首脑阿史那贺鲁逃走，军队无功而返，回师后被免官。程咬金虽然改名知节，最终却是晚节不保，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确实可惜了。演义小说把程咬金塑造成没什么头脑的混世魔王，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一场战役的影响。
其实高宗李治在识人用人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要不然也做不到东服高丽，西服突厥，疆域达到唐朝时期最大，建下了不亚于太宗李世民的文治武功。这次安排程咬金这样一员适合突击的猛将担任方面军主将，感觉有点突兀。有的研究认为这是高宗故意挖坑，好找个借口打发太宗的旧势力，而程咬金则识相地主动配合，自找退路。按照这一看法，这场战役中程咬金的糊涂以及王文度的妄为这一系列反常表现倒是好理解了。真若如此，程咬金的政治敏锐性可谓惊人了，简直老奸巨猾。
本篇为“千古名将英雄梦”特约作者“手挥五弦”所作，未经作者授权，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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