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

ICU的门,对活着的人来说,就是鬼门关。
这一辈子,没有人愿意进去,也没有人愿意在门口等待。住了一趟医院,上了一次手术台,才知道原来人这一辈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个身体健康,家人平安。我住院的时候,被护士拉进了一个病友群,是一个大概有300人左右的群,里面都是病友。有的还在医院,有的已经出院了。然后我发现,这个群很默契,好像住了一次院,生了一场病,大家都很惜命。遇到健康和食物方面的文章,都会甩到群里去。我就在这个群里,认识了两位进过ICU病房的女人。提起这三个字母,她们都是不寒而栗,其中“卖火柴的小女孩”说:这辈子不想去第二次,哪怕是死,也不要死在里面。她们说,躺在ICU的人,就像一捆火柴摆在案板上,上帝今天想燃烧哪个,哪个就烟灭了。

- 02 -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滴滴滴的声音,像是死神在召唤”A:我从没有想过,我的身体会在某天需要爸妈来签病危通知书。2018年的夏天吧,因为和同事问题,我选择了辞职离开北京,回到了大银川。北京的工作很累,这份工作做了大概有3年。3年基本有一年半在熬夜通宵改方案,这次辞职,还是因为和我搭档的是个柠檬精,也因为工作环境很压抑,最后选择裸辞。这3年,我的胃就不好,但从没有出现过胃溃疡的这种情况。8月份我在敦煌沙漠徒步旅行,单天暴走20公里的状态下,被太阳击败直接倒下。敦煌那边的医院无能为力,连夜999的医疗飞机转移到银川做身体检查。肾、肝、肺、心脏四个器官衰竭外加胃出血。确诊后,我进了ICU。我躺在床上被推进去的时候,我妈哭成了纸片人,瘦瘦的,干瘪瘪的站在我床前,她说她不相信,我才29岁,怎么可能衰竭,怎么可能胃出血。我想安慰她,奈何早没了安慰的劲,嘴里被氧气吸入堵住,我只能看着她干流泪。那是我第一次进ICU,一进去人就像是没有感情的生物,被脱光躺在那里。护士捏一把,医生摸一把。身体插了十几根管子,呼吸机在床前没有感情的永远循环着“滴滴滴——”而这些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我一直是昏迷状态,半醒的时候,看到穿紫色衣服的人在我面前晃动。她看到我醒了,就喊医生,接着就是各种管子,各种仪器全响起来。疼么?疼,是那种,寒心、躺在那里对活着没有抱希望的疼。我想给妈妈发短信,手完全不能动,嘴巴上是各种管子,讲不了话。ICU长明的白炽灯,我就盯着那个天花板流了一夜的泪。那晚是我人生中最清楚的时候,从几岁到29岁,我想了很多很多人和事,我在心里,默写了一份遗书。这里没有白天黑夜,这里的病人全都赤裸上身躺在白炽灯下不能说话,每个人都在经历着绝望,每个人都在经历地狱和人间的挣扎。一位70岁的老奶奶在我隔壁,有时候醒来睁开眼睛看看我,有时候会动一下胳膊和我打招呼。护士说,老人不想治疗,子女要坚持。我看着对面床上的十几个人拼命在抢救患者,最后他们取下各种仪器和管子,把死者推出去的冷漠场面。进到这里的人,被抬走的,要比被转入普通病房的人多很多。住院十几天,我还算争气,没有把这条命留在那。十几天后转入普通病房,休养了半个月,我才知道,我那十几天,花了妈妈的25万元。她把家里的车买了,亲戚的钱都借了,凑的25万元。那段插着管子吊着命的人生,这辈子都不会忘。当被死亡威胁过,活着,好像成了我这后半生最要紧的事。

- 03 -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32岁生孩子,生进了ICU”B:早年因为多囊一直备孕,一直没有怀孕。我是24岁结婚的,在求子的道理上一走就是七八年。我的七八年,是抱着汤药罐子的七八年,是被人指指点点不能生的七八年。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能体会到。32岁那年的2月份吧,我和老公放弃了造娃计划出去散心,就这么好巧不巧的怀孕了。当时都惊呆了,老公开车时的手都在瑟瑟发抖一直不敢相信。七八年啊,这条路走过来,回头去望的时候,才知道多么不易。怀孕后格外小心,各项检查都是按照医生规定的时间去做。饮食上婆婆也是怎么吃怎么补为主,把我从100斤补到了140斤。到预产期的时候,我已经160斤了。本来我是打算顺产生,百度查过也问过准妈妈们,都说顺产恢复好,生产过程中的挤压对孩子也好。奈何我婆婆把我养的太胖了,导致孩子快8斤,顺产生不了,最后选择了剖腹产。离生产前一天晚上,从来没有感冒发烧的我,突然全身肿胀憋气到不能呼吸。血压、肝脏、肾脏全部告急。女护士冲进来做了尿检报告,临时紧急加一台手术,帮我抢回一个女宝宝。我以严重妊高症观察治疗,可惜病情却继续发展。大夫连夜会诊,通知我老公进ICU。
我都不敢去想,生一个孩子,能生进ICU。对这个地方我是恐慌的,我妈就在这里插着管子走了。我老公跪在地板上,含泪签下无数张同意书。同意手术,同意意外死亡,同意风险,同意因意外发生紧急切开气管不通知家属。进了ICU,等待你的没有人情冷暖,只有24小时不断监测的仪器和24小时一直陪着你的“滴滴滴——”这是人间最接近地狱的地方,这里的每个人多半都是昏迷的。你问生者有多少,没人知道。
我躺在那里,好像看到了我死亡的过程。手术后我昏迷三天,醒来时刚好赶上老公探视事情,他穿着无菌服哭傻了。他让我好好挺过去,我们的宝宝还在外面等她的妈妈。10天后,我活着出了ICU,转入ICU过渡病房。见到老公时,他的额头红红的,磕破了皮。婆婆哭着说,“这傻小子,这10天就没怎么出过那条走廊。对着那条走廊的地板啊,天天磕头天天磕头,磕了有一千次吧。头磕破了,你也终于出来了。”老公很激动,他趴在我床边眼角含泪,“老婆,我把你磕出来了。这辈子,我绝不让你再去生孩子,绝不让你再来这个鬼地方了。”那一刻,我觉得,我能活着真好。想起我的妈妈,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浑身全是管子,你真的很难去想象,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能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活着。我妈半张嘴想和我说话,说不出。我问护士要了笔记本,她在上面扭捏着写下这样一句话:让我去死吧,我不想这样活。或许,饱受了ICU的可怕,连以这样的方式去活着,都是一种折磨。

- 04 -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地狱像一个布满仪器的实验室”“ICU根本不是活人待的地方!最接近地狱,离人间最远的地方。人活着的无奈就是,很多地方你不想去,但是你必须去。知乎网友说,自己的爸爸就是进了ICU再没出来,有时候他都会问自己,如果当年爸爸是醒着的,他会不会进去。可是,ICU可怕,但它也是最温暖的地方。那些冰冷的仪器24小时运行,那一声声“滴滴滴",听着像是把人往地狱带,可是,就是那一声声“滴滴滴”救了无数个家庭和患者。同样,这里也是穷人的地狱。治疗费用一天将近一万多,那些沉淀的缴费单从门内递到门外,守在外面的家属永远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能做的,就是忍着难过,排队去缴费。没钱就去借,就去做抵债,不做没办法,不做里面的亲人就没有治疗的机会了。穿绿装的是医生,蓝装的是护士,紫装的是护工,哀嚎的可能是隔壁床的病人。他们在交班在查房、做记录、翻身、拍背、吸痰,就是这些人,替我们把守着地狱的最后一道门槛。所以,好好活着。A:“我出院后,找的工作都是不熬夜的,因为害怕了谨慎了。以前觉得自己还年轻,熬夜没什么,现在不那么想了。现在想的,就是好好活着,怎样以健康的姿态活着。”B:“生下孩子以后,我一直参加运动,各种长跑锻炼,前几个月还参加了半程马拉松长跑。身体好像比以前结实了。以前有病爱拖着,现在不这样了,现在哪里不舒服就去检查。我老公很谨慎,每半年就让我去全身检查一次。”不要啤酒里泡枸杞说这是养生,不要熬夜2点喝养生粥。作息规律,能少吃外卖就少吃外卖,好好爱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了好身体,你才能适度打游戏,才能看演唱会追爱豆,才能送孩子上学,才能好好爱你的家。写这篇文章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一句话:我们很幸福,至少我们有健康的身体好好活着。那些在抢救的,昏迷在ICU的人,没有别的愿望。他们只想每天按时起床,看看碧蓝碧蓝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