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电影发展史,如同一部战争片:敌方大树,我方蚍蜉。

六十年代,邵氏干倒了电懋,嘉禾渔翁得利;七十年代嘉禾力克邵氏,成就了八十年代新艺城的异军突起。说到新艺城,现如今的小年轻儿怕是孤陋寡闻。但是,那部出自新艺城旗下徐克电影工作室的作品《英雄本色》却鼎鼎大名、老幼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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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讲述了宋子豪和Mark是国际制造伪钞集团的重要人物,在长期的相处中,彼此情如手足。

子豪的弟弟杰仔受训于警察学校,与女友钟柔情投意合。一次,子豪与Mark到台湾交易,遭手下阿成出卖,自首后入狱。为使子豪不泄漏伪钞集团的秘密,台湾黑道绑架了宋父,打斗中,宋父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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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Mark为子豪报仇时腿部中枪变成跛子,从此在帮会地位一落千丈,并被通缉。杰仔得知兄长所为,误会父亲是哥哥子豪间接害死,非常痛心,发誓要铲除恶徒。子豪出狱后决心退隐,重新做人,但没有取得杰仔的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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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柔出面调解兄弟矛盾,善良的她不愿看到杰仔一直生活在父亲死亡的阴影下而怨恨更增。阿成在出卖子豪等人后在伪钞集团渐渐掌握了实权,由于做贼心虚,为除后患,决定将子豪和Mark赶尽杀绝。Mark夺走伪钞集团犯罪证据的录像带后向阿成宣战,危急关头子豪出手相助。阿成表面妥协,暗中欲以加害。杰仔一心想缉拿哥哥子豪归案,最终被Mark的手足情义感动,加入战团。

枪战中,Mark与阿成中弹身亡,子豪从阿杰腰间取下手铐为自己戴上,兄弟两人冰释前嫌,双双走向正途。

2017年11月17日,IMAX级4K修复版《英雄本色》在全国院线同步上映。历经两年的等待,这部从录像机时代神奇穿越到网络视频时代的作品,由胶片拷贝变成了历久弥新的数字大电影。它带给观众的不仅仅是杜比7.1的震撼音效,更是视觉冲击小宇宙的大快朵颐。

1986年8月2日,由徐克监制,吴宇森导演,周润发、张国荣、狄龙主演的《英雄本色》在港首映,以3465万港元成为香港当年的票房冠军。1987年,该片荣膺第6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等奖项。无论这部影片如何惊天地泣鬼神、拿奖拿到手抽筋,遗憾的是,我们这一代人,口口声声地表白自己是看着香港电影长大的,却在香港电影最辉煌的时期没能走进电影院去感受它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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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年后,《英雄本色》再度上映,张国荣已溘然长逝,唯愿他在天堂安好;周润发和狄龙也垂暮老矣……满目青山依旧,四顾人事全非。当我们坐在电影院除了重温那回不去的滚烫青春外,更感叹:他狂由他狂,明月照大江。明月还是那个明月,只是,江湖已不再是那个江湖。

这部电影的创业之初令人唏嘘,它出自一个拍了若干年喜剧和戏曲的落魄导演、一个微微谢顶老态初显曾经帅爆天的过气功夫明星、一个由小荧屏转型到大银幕后屡战屡败的票房毒药、一个在乐坛大红大紫却在影坛黑不溜秋的偶像歌星……这简直是香港影史上最为奇葩的拍摄团队,难怪当时不但没有投资人,甚至连编剧都寥寥草草,最后不得已由导演和监制亲自执笔、披挂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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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谢顶老态初显曾经帅爆天的过气功夫明星

在乐坛大红大紫却在影坛黑不溜秋的偶像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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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小荧屏转型到大银幕后屡战屡败的票房毒药

值得感动的细节数不胜数,在导演吴宇森的胶片里,再复杂的故事也不如一支枪影来得痛快淋漓。背水一战、突出重围,拍出了他前半生的沧桑与梦想,也拍出了每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人骨子里潜藏的热血和激情:小马哥的义薄云天,宋子豪的兄弟情深,杰仔的正义凛然,阿成的阴狠毒辣,漫天的硝烟弥漫,灰暗的生死诀别……

八十年代末,当年少懵懂的我们挤在黑暗狭小、烟雾缭绕的录像厅里,为“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而满堂喝彩、为枪林弹雨的决战而心潮澎湃时,何曾真的看懂周润发眼神中流露出的英雄末路的不甘之心、真的明白狄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可奈何,真的洞悉银幕背后吴宇森那份大志难舒的沉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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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吴宇森40岁。这位暴力美学大师十余年来从邵氏到嘉禾再到新艺城,只能拍些不着边际的喜剧片糊口,英雄情怀无处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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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周润发31岁,正处在个人事业的最低谷,人生的二次创业是如此艰难,长剧之王走上大银幕却中了蛊毒,无法再现辉煌,所拍电影统统赔钱,江湖人称毒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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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狄龙40岁,一年前他离开了为之效力了十八年的邵氏,随他一起离去的还有一封辞退信:谢谢你为公司多年来做出的成绩。曾经的香江第一美少年正品尝着人老珠黄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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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张国荣还像个孩子,面容光洁,笑靥灿烂,跨着摩托意气风发,一如他正在追赶谭咏麟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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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从来都是盛产草根神话的发祥地,《英雄本色》历经若干年的各大电影评选,依旧还能高居榜首,其在电影史上意义不言而喻。自该片始,黑道题材成为香港电影除了功夫片之外另一永恒的主旋律,直至今日的无间道,黑社会无不是在变换角度重复叙述着同样的江湖意气,家族恩怨,男儿尊严。

经典就是经典,最是英雄落魄时的经典就是直接洞穿你的内心底层,戳中你的痛处,何须解释,无需理由。《英雄本色》成功地将江湖兄弟情和同胞兄弟情的矛盾纠结成麻,通过内心矛盾的深入刻画,体现人物个性鲜明的特征以及各自不同的挫败感、忏悔和报复心理。利用这些人际关系的利益、亲情、友情之间的冲突,向我们展示了无数个天衣无缝的故事情节,连贯、通畅、一气呵成。影片通过煽情手法使人物更加鲜活灵动、有血有肉、有情有义,进而使整部影片更具观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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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本色》是香港影坛最值得回顾的电影,即使在商业大片层出不穷、投资动辄上亿、超豪华阵容的今天,重温《英雄本色》,依然无懈可击。2005年是香港电影诞辰一百周年,添马舰露天电影欣赏会上特别制作播放了纪念影片,大银幕上光影流转,一个个熟悉的面容划过眼前:李小龙,林黛,狄龙,周润发,张国荣……熟悉的伴奏乐曲响彻耳边:

“……一望你,眼里温暖已通电;心里边,从前梦一点未改变;今日我,与你又试肩并肩,当年情,再度添上新鲜……”

这是《英雄本色》的主题曲;这是张国荣的《当年情》;这是一个时代的跨越、一代人的记忆;纵然时光流逝,那份感动依旧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