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8岁的儿子最近总问她:“人反正都要死,为什么还要活呢?”
朋友感到很惶恐:一个8岁的孩子,干嘛问这么“可怕”的问题?
她说,虽然没有对孩子说不该问这样的问题,但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自己也并不愿意深想。
这让我想到自己。5岁时,在院子里玩“转圈圈”,转着转着,看到远处的山脉,忍不住想,山的那一边,肯定还很大,可是再大,也会有尽头,尽头的边缘是什么样子?茫茫一片吗?当时的感受清晰地印在我的身体里:不可名状的恐惧。
归功于科学育儿观的普及,总体上,父母和孩子的互动比以前进步了。所以,朋友8岁的儿子会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而5岁的我,将恐惧深深地压在心中。
我们常常说“引导孩子怎样怎样”,其实,孩子问出这样的问题,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因为TA主动邀请我们参与TA的精神世界,所谓的人生观,价值观都可以经由这个问题作些探讨。只不过,很多人就像我的朋友一样,“不愿意深想”,因为这样的问题,让人生畏。因为这样的问题,触及了人生的基本主题:死亡、无意义、孤独和自由。或许换个问题,我们更容易接受:人生应该怎样度过?
正是带着这些问题,我开始学习心理学。几年下来,慢慢形成了自己的答案:我要主动地投入生活。所谓主动,就是有觉知,就是贴近自己的内心,就是对自己负责,就是将时间和精力投入值得的人和事,就是以一种保留自我的方式和外界友好相处。
在探索的过程中,心理学存在人本主义大师欧文·亚隆的《直视骄阳:征服死亡恐惧》一书带给我很深的共鸣。
亚隆认为,如果我们把那些让人分心的、琐屑的事物置于一边,认真考虑导致焦虑的真正根源,我们便开始触及某些基本主题:死亡、无意义、孤独和自由。并非面临死亡的人才有死亡恐惧,它伴随所有人的一生。只不过,死亡恐惧常转化成看似与死亡毫无关系的外在表现,例如冒险行动、看恐怖片、固执己见、过度防备、强迫症,以及对权力、金钱及美色的追求,等等。
直面死亡会引发警醒,令人更加完满地活着。书中介绍了古往今来的哲学家、心理治疗师、艺术家、作家们所提出的观念,帮助我们更好地认识死亡的本质,思考怎样更好地活着。
活出真我。海德格尔区分了两种存在类型:本真的存在(如是)和非本真的存在(如何)。前者指按照自然本性真实地活,后者指在某种模式和观念的束缚下而活。关于真我,东西方哲人有不同的表达,而我最喜欢的是《悟空传》里的那句:这个天地,我来过,我奋战过,我深爱过,我不在乎结局。
波动理论。我们每个人,即使没有意识层面的目标或这方面的知识,也会形成中心影响力,影响周围的人许多年甚至许多代。波动影响并不需要你留名后世,也许你的一句话,一个微笑就已经影响了你周围的人,甚至更大的范围、更久远的后世。这,也许就是我们有限的生命对于他人、对于世界的意义。
永恒轮回。尼采曾经提出:如果你认为生命没有意义,害怕死亡,那么如果一个恶魔告诉你,只要你同意,你的生命可以永恒轮回,你愿意吗?换句话说,如果你觉得没意义,没活够本,用无休止的轮回能解决吗?仔细想想,不难得出结论:意义并不是一个天然存在的东西,意义需要创造,只有你才能创造自己生命的意义。
讲完这些观念,亚隆继续指出:“归属感是人类强烈的基本需求”,小时候和母亲,成年后和伴侣,都是这种基本需求的重要表现。然而,死亡却是孤独的,不仅是与他人的分离,更是与整个世界的分离,正如我们只身来这个世界一样,我们也只能独自离开,这是人与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孤独强化了痛苦,造就了空虚。而亲密关系则可以缓解这样的痛苦和空虚感。
如何与他人形成亲密的人际联结?亚隆建议:认真体察别人的痛苦和焦虑,和对方一起分享交流,以及在人际关系中做真实的自己。
将自己抛出去,勇敢去活,大胆去爱吧。人生从来不需要完美,精确计算,畏首畏尾、犹疑保留,难不成这辈子总结的经验可以放到下辈子用?反正,人生只有一次,何不尽兴而为。希望大限来临那天,回顾这一生,我们可以平静地说:这辈子,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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