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杨秀清权势显赫,是太平天国实际掌舵者、领航员,没有人敢当面跟杨秀清叫板,否则后果很严重。“棍棒之下出忠臣”,这是杨秀清的人生信条,太平军许多悍将深受其苦。例如,“牧马人事件”,杨秀清小题大做,表演“天父下凡”,不但将燕王马夫五马分尸,还将燕王秦日纲杖责一百,佐天侯陈承瑢杖责两百,卫天侯黄玉昆(翼王石达开岳父)杖责三百。
杖责,顾名思义,就是在公开场合打屁股,让人难堪,尊严扫地。杨秀清喜欢杖责诸侯王,但他发起狠来连自己都要杖责,实在是够狠。镇国侯卢贤拔偷偷与妻子约会,触犯了“天条”,杨秀清处置不公。为平息众怒,杨秀清表演“天父下凡”,让士兵杖责自己五十大板。
卢贤拔,广西桂平人,东王杨秀清亲戚,据说是妹夫。上阵厮杀,这不是卢贤拔长项,他是处理政务的能手,可以辅佐东王批阅奏折。史载:“东王目不识丁,而性警悟,颇能嘉纳人言,贤拔从容谏奏,每以重学术、结人心为急;至于天条奏章等项,亦悉出贤达手笔。”
太平天国并不缺名将,不缺能打仗的人,但缺乏治理民政的人才,尤其是缺少知识分子,导致国家治理一团糟。卢贤拔,虽说屡次科举考试失败,却也是精通文化之人,“素业儒生,习碑帖,晓文书,集镇谓之通品,而屡试不售。”文化水平高,在太平天国就是香饽饽。
杨秀清实际控制朝政,但他不识字,且眼睛不好经常流脓。如此,卢贤拔就成了杨秀清的左右手,再加上“亲戚”身份加持,卢贤拔权势非常显赫。
权势显赫,辅佐东王处理政务,并不意味着卢贤拔就可以与妻子约会,就可以无视“男女分营”制度,可以触犯“天条”。史载:“时军兴已逾三载,而东王犹严男女之禁,虽夫妇不得完聚,军民以为苦。”杨秀清主政,“男女之禁”是头等大事,敢于触犯者,要么杀头,要点天灯。
金田起义时,为了应对清军围剿,为了保持士兵高昂的斗志,太平天国实行“分营制度”,不许男女私自交往,即便是夫妻也要分开居住。“分营制度”,本意是为保证士兵战斗力,不能因贪恋“小家庭”而忘记“大家庭”,应该具有牺牲精神,为太平天国大业服务。
长期实行“分营制度”,广大将士苦不堪言。天王洪秀全、东王杨秀清、西王萧朝贵、南王冯云山、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燕王秦日纲、豫王胡以晃等八户人家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不受“分营制度”约束,享有特权。
严格推行“分营制度”,广大将士只能见招拆招,他们不能享受家庭生活,就只能私底下约会了,“军民以为苦,私合者在在有之,东王患焉。”夫妻约会,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杨秀清虽不允许,却很难阻止。为杀鸡敬候,杨秀清决定找几个典型的来收拾,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陈宗扬、卢贤拔,无视“男女之禁”,私底下在东王府与妻子约会。没有不透风的墙,“约会事件”很快就被他人告发。杨秀清大怒,直接“天父下凡”,将陈宗扬、卢贤拔革职,囚禁在监狱。史载:“锁拿贤拔及秋官又正丞相陈宗扬,以夫妇私合罪,革贤达爵职,囚禁。”
同样是与妻子约会,同样是触犯“天条”,最终处置却大不一样。陈宗扬夫妇被斩首示众,卢贤拔仅仅革职,然后拿去游街而已。如此,众人不服,认为是杨秀清偏袒亲戚,做事不公平。史载:“诸将以为贤拔东王戚属,罪与宗扬侔,而独得免死,皆泱泱有不服之色。”
规则是杨秀清定的,处置也是杨秀清亲自“天父下凡”操办,但他没能遵守制度规定,公开偏袒亲戚,这如何让人信服呢?民众议论纷纷,杨秀清“信誉”受到怀疑,为了给民众一个交待,及时平息众怒,杨秀清只好发狠。“天父下凡”再次上演,杖责对象是杨秀清本人。史载:“东王乃复托天父教训,命自杖责五十以服众。”可知,杨秀清发起狠,连自己都打。
五十大板下来,大伙虽然知道杨秀清在“作秀”,却也不再闹事,卢贤拔依然继续在原岗位上待着。但是,大伙依然抵制“男女之禁”,就算陈宗扬被杀,也阻止不了大家约会的热情。享受家庭生活之权力,谁也无法去剥夺。也许是这五十大板打疼了,“约会事件”余温尚存,杨秀清就表演“天父下凡”,宣布废除“男女分营”制,让大伙家庭团圆。
卢贤拔与妻子约会,杨秀清处置不公,甘愿自我惩罚,表演“天父下凡”,让士兵当众杖责自己五十大板,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杨秀清不但打别人,发起火来,连自己都要打。但是,这起“约会事件”也打醒了杨秀清,让他意识到“分营制度”已经行不通,如今已经民怨沸腾。为此,杨秀清表演下凡,废除“分营制度”,让广大将士以及普通民众享受家庭温暖。
参考书目:《太平天国史》、《天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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