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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着,总要有情感牵挂。情感既是牵挂,也是拖累,却总是让人甘之如饴。

老舍的小说《骆驼祥子》里,祥子经过虎妞和小福子的死,开始堕落,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充分体现了活着等死的消极的生活态度。

有人说,如果虎妞没有因难产而死,而是平安生下儿子,和祥子一起好好过日子,祥子很有可能会保持大好青年的心路,继续努力奋斗,坚韧不拔,毕竟有了孩子,祥子也有了为之奋斗的意义。

或者虎妞死后,祥子和小福子结了婚,祥子一力承担起小福子这个伏弟魔的娘家和自己和小福子的小家。

其实祥子如果不是失去虎妞,又错过小福子,哪怕因为买车而导致的三起三落,祥子的一生的轨迹也有前路可见。作者在书中已经给出明确的预示。

1.中年祥子

高个子车夫,他是祥子有次拉帮车,四辆车一起跑的时候认识的朋友。是的朋友,“在一块走过一趟车就算朋友”。这是车夫们的共识。因为是朋友了,所以祥子和另外两个车夫都照顾着高个子的体力,车速,还有自尊。不会跑的很快,因为要照顾高个子的体能和速度;也不会嘲笑高个子那费力的姿势,因为谁都有老的那一天。

高个子车夫投桃报李,对这三个后辈说了好些个掏心窝子的话。

这个大个儿,年轻时如祥子一般,干干净净的大高个,即使身体不年轻了,心气再高也跟不上了,高个子车夫依然不敢松了心,松了力。高个子车夫认为,拉车的车夫成家简直是灾难。

白天拉车,晚上还得伺候老婆。老婆可不是伺候完就完了,一年一个孩子,高个子有五个孩子,这是五张等着吃饭的嘴呀。看小福子的爹养两个儿子和小福子,尚且成天借酒浇愁,打儿卖女的,高个子车夫这五个孩子的负担有多重可想而知,好在高个子比小福子她爹要年轻上许多,还有的几年力气卖。

祥子晚上都被虎妞压榨,白天还要拉车,只是比高个子年轻而已,生活轨迹几乎就是高个子的前身。

高个子的现在,基本就是祥子的以后了。祥子到了高个子车夫这个年纪,也就是这个不中用还硬撑着的样子了。

四个人一起拉车,到了地方休息,祥子三个年轻人,擦擦汗就继续说笑了,恢复的很快。高个子车夫就不是了,“独自溜了半天,干嗽了一大阵,吐出许多白沫子来,才似乎缓过点来”。这就是体能随着年纪渐老而下降的结果。

祥子也会有这一天。

祥子比高个子更难过的一点是,他不爱和虎妞的家。

高个子虽然觉得五个孩子的家庭是拖累,但是高个子还是爱孩子们的,按他说的“一个人,死就死了!这玩意一成家,连大带小,好几口,死了也不能闭眼!”这是对妻儿的眷恋。

而祥子,连回家都不愿意。虎妞不是一无是处,确实有她的好处,但是祥子对这个家没有眷恋。在祥子看来,虎妞就是个吸人精血的妖怪。

对高个子来说,妻子和孩子六人,是拖累,也是牵挂,不把这娘几个安排,高个子车夫死了都闭不上眼。

而对祥子来说,活着就是将就。

2.老年祥子

祥子初见马儿,马儿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爸爸当兵,在没回家,杳无音讯,生死不知。妈妈也走了,扔下他和爷爷一起生活。爷俩守着一辆极破的人力车过活。

初见,是一个大风大雪的夜晚。那时候祥子还没有和虎妞结婚,他在曹先生家里拉包月。曹先生约了人看夜场电影,祥子就在附近一个茶馆里躲寒,遇见了马儿爷孙两个。

马儿爷爷进了茶馆没多久,饥寒交迫就晕倒了。

祥子于心不忍,给爷孙俩买了十个包子吃。

爷孙俩看似窘迫,却有祥子一直梦寐以求的,属于自己的车。

车,在祥子心里,是他实现幸福人生的武器,是他改变命运的关键。所以祥子一直以为,如果有了自己的车,干净清白的女人,红火的日子,都会很快拥有。那才是幸福。

可是见了马儿爷孙两个,他知道,自己是太天真了。

马儿爷孙两个就有自己的车,虽然极破,但是不用每天想着交份子钱,压力小,也自由。

马儿爷孙两个的穷破和窘迫,结结实实给了祥子一耳光,让祥子知道,车,不是万能的。

如果说在高个子车夫身上,仿佛是祥子的中年样子,那么马儿爷爷就是祥子的老年样子了。

都是一直卖力气,收入不增,体力倒减,花销却逐年增大。

因为无论是虎妞或小福子,都很有可能生育,祥子过上拖儿带口的生活是早晚的事。

若虎妞和小福子不死,祥子起码有个女人,也早晚会走上高个子和马儿爷爷的路。

一个人提前看到未来的生活,这不可怕,可怕的是未来的生活贫苦艰难,不是自己努力就可以改变的。

祥子这是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生活轨迹,所以在接连失去虎妞和小福子之后,心理崩溃,开始自暴自弃,真正开始了“活着等死”的生活。

祥子和巡警闹,和客人算计,和认识的人骗钱花,怎么混怎么来。他既没过上高个子拖家带口的生活,也没未必过得上马儿爷爷辛苦带着孙子拉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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