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城村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长久以来,村民们一直过着与世无争,恬淡平静的生活,但近几个月,一系列诡异之事的发生,打破了村庄的平静。
一年前,五位村民相约贩猪去淮阳,领头的是一个叫作田桥的村民,他时常奔走于桦城村与淮阳两地,对当地猪市的行情甚是了解。
结果,一个月后,同去的五人却只回来了四个,他们一到了村子,便直奔田桥的家,片刻之后,小院里便传出田桥老婆凄厉的哭喊声。
四人其中一个名叫于汉的对闻声而来的村民们解释道:他们在回来的途中上了一艘贼船,船夫知道他们是去淮阳贩猪归来,便以请他们喝酒吃鱼为由在酒里下了药,将他们药得浑身瘫软后,便想要夺去缠在田桥腰上的褡裢。
田桥作为领头的,这次贩猪所得的银子全都放在那褡裢里,由他贴身保管。
田桥知道这关系着几家人的生计,又怎肯轻易让船贼夺去,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地抓着褡裢不放,结果被船贼用渔叉狠狠地刺了好几下,随后船贼将他们都扔到了江里。
幸好这几人自小是在村前江里泡大的,精通水性,被扔下去后,经冰冷的江水一泡,竟解了药性,为避免遭遇二次追杀,他们纷纷闭气潜入了江底,直到贼船远去了才敢上岸。
可田桥就没这么幸运了,他被丢下去后,就再也没有上来。
几人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哪还顾得上寻找田桥的尸首,经过几天连夜不停地奔逃,这才回到家中。
听完于汉的哭诉,村民们皆摇头叹息,田桥老实忠厚,在村里是人人称赞的大好人,没想到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最后,在众村民的帮助下,田桥老婆替田桥立了一个衣冠冢。
于汉又与其他三人拼凑了些碎银交给田桥老婆,说是大家乡里乡亲,没能顾到田桥周全,心中有愧。
田桥老婆是个老实女人,看着桌上的碎银,感动得眼泪汪汪,不停地向几人道谢。
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没过多久,村民们便忘了田桥,独有田桥老婆每天苦守到天明,过着凄凉孤苦的日子。
半年后的一个深夜,一个人影偷偷潜入了村子,闪进了田桥老婆的卧房,昏暗之中,只听见田桥老婆一声短促地惊呼,随后,便又万籁俱寂,一切归于平静。
第二天,田桥老婆神态自若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眉眼之间,多了一份压抑不住的欣喜。
这天深夜,五人中一个名叫韦二的,自镇上赌馆里回来,路过河边时,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自苇丛中钻出来,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阴森森地叫着:“韦二!”
韦二惊得头发根都炸起来了,怪叫一声便跌到了河里,慌乱之中,他不要命地往岸上爬,那人举着个木棒,跟敲瓜似的,“呯呯”几下敲在韦二的脑袋上,韦二当场脑袋开花,鲜血染红了河面。
那人见韦二漂浮在水面不再动弹,冷笑一声,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韦二这几个月时常在镇上赌钱,彻夜不归,家人已经习以为常,以为他留在镇上了,便没有寻找,直到三天之后,才有人在芦苇丛里发现韦二的尸体。
村医过来看了两眼,说韦二是天黑摔下河,头又撞到了大石头上,这才没能爬上来。
韦二的家人只得痛哭一场,将他草草安葬了事。
没过多久,五人中胆子最小的胡狗儿,自邻村看地回来,也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村后的树林里,只见他双眼圆睁地倒卧在乱草丛中,身上并无明显的伤痕,应该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吓死的。
一年不到,当初出去贩猪的五个人就死了三个,村里的人都议论纷纷,其中不乏明眼人,说这几人肯定是在外干了什么缺德事或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现在报应来了。
这话直吓得躲在人群之后的于汉和卢太心惊肉跳。这天,于汉和卢太偷摸着跑到城中小酒馆碰面,接连发生这样的事,他俩已成惊弓之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头上。
自从回来后,于汉就告诫过其他人,等过个两三年以后再动用手上的那笔钱,可这些猪队友一个个都沉不住气,赌钱的赌钱,买地的买地,结果都死于非命。
于汉心眼儿多,心里已然料到这事儿不简单,他低着嗓子问卢太:“当初让你搬块石头堵住洞口,你倒是搬了没有啊?”
卢太慌忙道:“搬了,我还专门挑了块大的,怎的,大哥,你怀疑......?”
于汉面色阴沉:“我怀疑,韦二和胡狗儿都不是死于意外,你想想,河边那条路我们从小走到大,即使闭着眼睛走都没问题,他怎么会失足跌下撞死,胡狗儿那更不用说了,后山靠近村子,从来都没什么奇怪的东西,能有什么将他吓死?”
卢太脸色一变:“照你这么说,难道是...田桥?”一想到这里,卢太自己都惊得差点跳起来,他看了看四周,赶紧压低声音:“不可能啊,他和那个人明明已经被咱们打死了呀。”
于汉瞪他一眼:“没什么不可能的,田桥皮糙肉厚,我那几刀刺偏了也说不定。”
“那咱们该怎么办呢?”卢太急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的。”
“哼,谁不放过谁还说不定呢。”于汉一咬牙:“老子能杀他一次,就能让他死第二次。”
完了,二人咬着耳朵,在酒馆里密谋到太阳落山才分头离开。
之后几天,田桥老婆总感觉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她拼命压住内心的慌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尽量往人多的地方钻,白天倒是没问题,可晚上就危险了。
这天深夜,一个人影翻进田桥家的院子,潜伏在窗下偷听了老半天,却并没有听到他想要听到的声音。
来人回头往院墙上张望了一番,得到某人指令后,心一横,从腰上抽出刀子,轻轻地拔开了田桥老婆的房门,一个闪身便摸了进去。
片刻之后,房中传出田桥老婆惊慌地呼叫声,扒在墙上那人一声冷笑:“田桥,老子就不信这样你还沉得住气。”
谁料田桥老婆的呼喊声惊醒了一墙之隔的田桥二叔一家,自田桥过世后,二叔一家就特别照拂这个可怜的侄儿媳妇,老两口还特地将卧房搬到了靠近田桥家这边,平日睡觉也提高了警觉,就怕村里有哪些不长眼的东西悄悄欺负了她。
现在听到动静,田二叔顺手摸起放在床边的木棒,拉开门栓就冲了出去,田二婶赶紧起床叫醒了儿子田丰紧随其后。
借着微弱的月光,田二叔“呯”的一声砸开田桥家的院门,房内那人吓了一跳,撒腿想往外跑,却被田丰那铁塔般的身躯堵了个正着。
田丰一把揪住贼人,砂锅般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直往那人身上招呼,田二叔的木棒也像敲闷瓜似的一敲一个准,直打得那人哭爹喊娘。
闻声而来的村民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明亮的火把将院子照得犹如白昼。趴在院墙上那人见势不对,悄悄躲到了黑暗之中。
待到田丰将那人掷在院子里,众人皆惊呼出声:“那不是卢太吗?”
话音未落,卢太媳妇已经尖叫着扑了上来:“哎呀,你这个杀千刀的,我说大晚上的死哪儿去了,原来是来这儿干这缺德事儿,你怎么对得起咱们娘儿俩。”
她一边哭闹一边去揪卢太的耳朵,却发现卢太被打得奄奄一息,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吓得她扑在卢太身上又是一阵哭喊。
村长处事公正,当即下令将卢太绑去祠堂受审,“可怜的”卢太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被众人一路拖去了祠堂。
院内热闹不已,房中也快要闹翻了天,田桥老婆寻死觅活,好不容易才被大婶们劝了下来,她跟在队伍后面,誓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待四周都清静了,田家卧房底下隐秘的角落里,一块木板被悄悄地移开,一个粗壮汉子自地窖里钻出来,对着田二叔家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方才,若不是二叔和田丰及时赶到,他已经快忍不住要从地窖里钻出来,杀了那卢太,他知道于汉还没走远,收拾了一些吃的又钻回了地窖。
而此时,祠堂里正乱作一团,村长连夜审判,按照村规,卢太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应该先打五十大板,再赶出村子。
结果还未等众人动手,卢太就因伤势过重而一命呜呼了,祠堂外传来卢太老婆凄凉的哭喊声。
于汉趴在房顶上,气得咬牙切齿,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没想到这一次竟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没等田桥动手,卢太就丢了性命。
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他定要和田桥拼个鱼死网破。
三天后的深夜,于汉喝得烂醉,独自一人自城里回来,他脚步虚浮,好几次都差点栽到路边去,行至村口,他闷哼一声便瘫倒在地,鼾声震天。
身后,一人拖着残腿已经跟了他良久,见于汉倒了下去,那人冷笑一声,高举着手中的木棒狠狠敲了下去。
眼看木棒就要敲到自己头上,刚刚还烂醉如泥的于汉一个打滚,避开了偷袭,他翻身爬起来,没有丝毫的醉态。
他站起身来,冷笑一声:“田桥,我就知道是你,没想到你这么皮糙肉厚,老子那几刀都捅不死你。”
田桥睁着血红的眼睛,咬牙切齿道:“于汉,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于汉从身上掏出短刀,扑上前去,嘴里还叫嚣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事情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那天,几人贩猪回来路过一座山坳时,遇见一位脚踝受伤的行商正坐在地上呻吟。
田桥是个热心肠,见状赶紧上前询问。
商人被这荒野中突然冒出的几个大汉吓了一跳,出门在外,又带着这么多银子,他的内心一片慌乱。
只说自己是东源村人氏,准备到前面不远的兴庄走亲戚。
田桥一听,倍感亲切,因为东源村就位于桦城村后的山坳里,两个村庄世代比邻而居,关系融洽。
商人一听这几人是桦城村的,也有老乡见老乡的感慨,遂对他们放松了警惕。
此时,天色已晚,几人便进入路边一座破棚子里暂住一宿。
刚才在搀扶商人时,于汉摸到他沉甸甸的褡裢,心中已然起了歹意。
他借口拾柴之机,将卢太和田桥叫了出去,撺掇二人跟他一起谋财害命,却遭到了田桥严厉的呵斥,田桥心地善良,老实敦厚,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于汉见田桥态度坚决,害怕他连夜带人离开,坏了自己的计划,便立刻变了一副嘴脸,向田桥赌咒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起那样的坏心思。
念在同村之谊,田桥原谅了于汉,几人若无其事地回到棚子里。
但田桥已有了警惕,晚上,他一直暗中手握匕首,靠在商人的身边保护着他。
果然,三更时分,躺在对面的于汉和卢太有了动静,抖抖索索朝商人这边摸了过来,
田桥跳起身,挡在了商人面前。
于汉目露凶光,吼道:“田桥,你个孬种,别挡着咱们发财的道,否则,老子连你也一起做了。”
田桥苦口婆心劝道:“于汉,咱们做人得厚道,这伤天害理的事一做下,可再也回不了头了呀。”
几人的争执惊醒了其他人,商人见势不对,爬起身就要往外跑,于汉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卢太冲上去对着商人的后腰就是两刀,那可怜的人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田桥气红了眼,冲上去便与于汉扭打在一起,于汉一边招架,一边对旁边呆立着的韦二和胡狗儿喊道:“杀了他,商人的银子咱们几个平分,还有这次贩猪的钱,也多分给你们一份。”
韦二滥赌,胡狗儿想娶老婆,都是缺钱的主,一听这话,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几人将田桥团团围住,招招都下死手。
田桥虽生得五大三粗,但其他人常年劳作,个个生得五大三粗,渐渐地,田桥落了下风,于汉趁他一个不备,狠狠地在田桥的腿上砍了两刀,田桥一个惨叫,栽倒在地。
于汉立马扑上去,又扎了几刀,直刺得田桥再无声息方才罢手。
完事后,几人将田桥和商人的尸体拖到棚子后一个隐秘的山洞,再用石头和杂草将洞口遮盖住,然后离开了。
谁知这田桥命不该绝,一天后,田桥自昏迷中醒了过来,死命爬了出去,恰好一个樵夫路过,发现了趴在路边浑身是血的田桥,并将他带回家医治。
这半年来,田桥一直住在樵夫家养伤,他的伤虽好了,可那条腿却是废了。
那天晚上,他实在压抑不住对老婆的思念之情,便偷偷潜回了家,看着枯灯独坐,暗自垂泪的老婆,他心如刀绞,发誓要用自己的方式,让那几个畜生血债血偿。
现在,面对着穷凶极恶的于汉,田桥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喷薄而出,就在二人进行着殊死搏斗之际,一把尖刀扑哧一声插进了于汉的背心。
于汉惊呆了,他缓缓回过头,看了后面惊慌失措的田桥老婆一眼便栽倒在地,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而田桥和他老婆也借着月色,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从此开始了他们新的生活。
清心故事集:讲古今中外,看人世百态。荡涤心底尘埃,才能清心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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