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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人类在自己建造的铁房子里昏睡时,传染病的爆发就像像警钟一样长鸣,警醒那些快要闷死的世人,重新审视这座铁房子。

随着全球进入新冠疫情时代,警钟再一次长鸣。关于传染病的话题成为了最顶流的几个话题之一,隔三差五关于疫情的话题就会登顶热搜榜。人类对传染病的关注急剧攀升,带动了有关书籍的热销,本书在疫情时代之前出版,以当时的视角来描述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十种传染病。

阅读此书特别想感谢《工作细胞》对我在人体细胞方面的科普,以至于让我在看到红细胞、T细胞、巨噬细胞等相关专业术语时不至于昏昏欲睡。本书病理科普内容详细且专业,如“人类脊髓灰质炎病毒属于小RNA病毒”。这使得没有相关医学知识的读者云里雾里,其实脊髓灰质炎就是俗称的小儿麻痹症。好在本书有大量的历史故事以及诸多可以和推理小说媲美的医疗故事具有足够的吸引力。让读者在阅读精彩故事的同时了解历史,科普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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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每一种传染病,卢米斯博士都会从该病的起源说起,历史悠久的传染病如天花,疟疾会从古典中找类似记载,推测出该病第一次被记录的时间,而且会根据考古发现,基因测序来辅助推断。对于天花就能追溯到公元前1157年的古埃及,考古发现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五世的木乃伊的脸上就有典型的脓包,政权领袖得天花这可比清朝要早2800多年。

历史遗文轶事卢米斯博士也会穿插在书里,这样的记载加强了阅读的趣味性,但会特别提醒未经证实,以免讹传讹。就如为凸显出疟疾对历史的重大影响,书中提到了两位伟大征服者——亚历山大和成吉思汗——两者的死因可能都与疟疾有关,“但疟疾是否为其真正死因我们仍不得而知。”

传染病的传播离不开战争与贸易,现代城市的发展更成为了近现代快速传播的主要原因。特别是在经济发展的早期,穷人们混乱聚集在城市的角落里,城市公共卫生又没有得到足够的认识,这简直就是滋养传染病的温床。

卢米斯博士在介绍传染病的历史时,揭露出许多人类可怕的阴暗面。在瘟疫爆发的时期,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谣言、暴力、混乱等总会如期而至。人们需要找个矛头发泄,异族人,异域人,异教徒甚至古怪的邻居都成为了暴民们心中的魔鬼。人们逼供被怀疑者,屈打成招做实想象中的阴谋。人们不断地产生新的恐惧,当权者想要严防虚假消息,但在不受控制的瘟疫面前也无济于事。瘟疫病死者,被暴力迫害者,医疗事故牺牲者组成了这场灾难的牺牲者群像。“1349年8月的某天,基督教徒在德国美因茨一天内杀死了6000名犹太人”。在瘟疫中苟生的人是幸运儿,不但侥幸地活了下来,还能享受遇难者遗留下的资源,站在那些不幸者的残骸上向上爬。一时让读者不知道是瘟疫可怕还是人类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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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瘟疫爆发的时候总会让一部分人受益,一部分人失意,促使受灾地区重新洗牌。但有一个地方除外——神奇的印度。印度恒河是六次大霍乱的起点,但这依然没阻止印度人去恒河沐浴“圣水”,让当时在这殖民的“日不落”帝国十分头痛,几度想干预都受到了印度人强烈的抵抗,英国人能征服他们的领土,却征服不了他们的信仰,传染病也不行。与其相比基督教因天花而起,因鼠疫而落。斑疹伤寒让基督教内战。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优胜劣汰的话,那最优等的民族就应该是非洲人,疟疾与其他很多病毒一样诞生于非洲,非洲人比地球上其他人群更早接触这种传染病,非洲人对疟疾的抵抗力优胜于白人,曾经疟疾帮非洲人阻挡了欧洲人的侵略,他们是最接近对疟疾“群体免疫”的人群。在如今众多传染病当中,非裔人群抵抗力依然高于其他人种,但今天非洲仍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继续孕育着新的传染病。

大航海时代来临之前,美洲历史少有传染病的记载,如果你怀疑这是因为美洲原始部落还不懂得记录历史的话,那么现代基因技术彻底消灭了你的疑问,“对印第安人的基因分析表明,他们缺乏长期(数百年或数千年)接触疟疾人群的特征基因标记”。这足以证明美洲是这个世界最遥远的地方,在大航海之前,连天花和疟疾都未曾到达这片大陆,这是一个连马都到不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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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和美洲是生命在陆路移动上的两个端点。非洲是起点,而美洲是终点。从非洲走出来的智人,最后到达美洲。美洲大陆是一块连马都跑不到的地方,上面只有弱不禁风的羊驼。这种局面一直到大航海时代才被改变,轮船让非洲离美洲更近了一点,欧洲人靠天花消灭了美洲土著。治疗疟疾的特效药让欧洲人瓜分了非洲。非洲和美洲丰富的资源诱惑着一批又一批贪婪的人。

这本书几乎遗忘了亚洲,除了霍乱的爆发点印度,书里很少提及亚洲,但这本书的书名叫《传染病与人类历史:从文明起源到21世纪》,所提及的历史皆是欧美相关历史,以及英殖民时代的印度,脊髓灰质炎与黄热病更像是介绍美国的传染病。不得不勾起读者对亚洲传染病的兴趣,以为这本书还有下册。

在这么多人类黑暗面面前,卢米斯博士也描绘了许多人类光辉时刻。传染病数次停止了大规模的战争。为了消灭人类共同的敌人,冷战期间美苏双方阵营的科学家破天荒地站在一起为全世界根除了天花。“一毛钱进行曲”运动也是攻克脊髓灰质炎故事中的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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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伴随传染病久了,美妙的灵感也被激发出来。天花促使世界各地创造了相关的神灵,巧姐得了天花,王熙凤请出了痘疹娘娘;鲁迅见国人得了病,用血的馒头入《药》;躲避黑死病闲来无事几位年轻人进行《十日谈》;《霍乱时期的爱情》等都是被摧残的人类绽放出的星光。不但在文学领域,绘画、音乐、电影等其他艺术领域也受到时代传染病的激发,创造出无数伟大的作品。

受传染病影响最大的当然是医疗科学。卢米斯博士为我们介绍传染病研究史的同时,伟大的医疗成就勋章也随之被一一展现出来,其中充满着趣味与血泪。折磨挤奶女工的牛痘成了破解天花的钥匙。巴氏消毒法有效地预防了牛奶中的肺结核,但该法最早却是用来帮助法国破产红酒消菌的。这样有趣的乌龙事书中还有许多,但这种事发生在学术界就显得残忍,随着人们对传染病不断的研究,早期正确的观点常常被推翻,被取笑的观点又被证实,病人因错误的医疗方法而丧命,研究者因被嘲笑而得不到应有的尊重,种种事迹让人感到悲戚。

现代医疗的突破也伴随着新的伦理悖论。“沙茨与瓦克斯曼的法律诉讼意义重大,因为它头一次提出来学生在资深导师的领导下取得重大发现的知识产权问题”。随着抗生素的广泛使用,抗生素的耐药性问题也随之出现。现代都市公共卫生达到前所未有的整洁,却让脊髓灰质炎盯上了儿童。没有哪一种传染病像艾滋病这样让人矛盾,同情艾滋病患者让人觉得伪善,理性对待有意隔绝让人觉得冷漠。

书中对现代医疗的反思,对传染病的伦理悖论的探讨都反映出卢米斯博士是一位极具人文道德关怀的作家,为那些曾经被医学界嘲笑的研究者翻案,谴责在战争中利用传染病的侵略者。呼吁大家关爱因脊髓灰质炎瘫痪的残疾人。普及艾滋病知识,讲解艾滋病传染途径,努力澄清被污名化的艾滋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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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米斯博士在写这本书的时候一定没有预料到新冠疫情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在黄热病一章中有这样一段话“从某种意义上说,黄热病使美国团结一致面对同一个敌人,使美国人认识到个体的健康与全人群的健康息息相关。”可见以史为鉴的必要性。

现代医疗使人逐渐遗忘传统传染病的可怕,但人的“恐惧”心理作为人类基本情绪是无法消除的,人们将“传染病”的恐惧转嫁到“疫苗”上,让被已控制的传染病死灰复燃。在证实疫苗有效的情况下“‘反疫苗接种者’仍在使用伪科学和制造恐惧的手段来吓唬人们以不给他们的孩子接种疫苗。这个决定正在使生命处于危险之中。”怀疑是可贵的,但以数以万计的生命再去验证一个血的事实,太残忍了。

纵观千年的传染病史,在疫苗和特效药还未发明之前,人们通过停止战争,优化生活环境,注意个人卫生,努力发现科技,有意或无意的采取隔离政策,在人为干预与自我约束中控制瘟疫。伴随着瘟疫的出现与死亡人数的攀升,促使人们开始审视自己,思考人与外界的关系。激发人们在科学,文学,哲学等诸多领域的进步。传染病并不像一个可怕的恶魔,他就像一座警钟悬在人类的头顶,每当人们放松警惕,又开始在铁房子里昏睡时,警钟长鸣将再一次叫醒世人。

撰文:彬孺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