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经济的盛行,让预制菜成为了备受欢迎的新业态,但是回归饮食的需求,除了温饱的刚需以外,饮食最大的场景,是生活与社交。
“四方食食,不过一碗人间烟火”,预制菜始终是满足温饱的基础消费,因为规模化和同质化,预制菜丢掉了饮食最核心的灵魂,生活的仪式感。
饮食的仪式感
从古至今,饮食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温饱问题,《礼记》有云:夫礼之初,始诸饮食。礼的起源在于饮食,目的在致敬鬼神,先民看来,鬼神掌握人的天地人的规律,人礼敬鬼神而为了自身的幸福。无论是迎来送往,还是庆祝丰收,饮食的仪式感,已经成为了华夏文明不可磨灭的印记。
《诗经·周颂·丰年》:“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辛劳的耕种终于迎来了粮食的丰收,先民们用收获的谷物酿造成醇香的甜酒,敬献给他们的祖先品尝,一同分享丰收的喜悦,并祈求神灵保佑人们来年继续有这样的丰收景象。遇到重要的祭祀活动,一般要预备“三牲”,大者是羊、牛、猪,小者是鸡鸭鱼。这些都是生活、社会仪式感派生出的饮食文化。
因为中国地大物博,各个地方的风俗往往不同,地方特产加上长久以来形成的地方习俗,就形成了各具特色的饮食文化。品尝一个地方的特产,除了味道以外,更多是品味一方水土的风土人情。
但是,预制菜的出现,让工业化的流水线,消减了传统饮食习惯的仪式感,依托于这种仪式感之上的群体记忆,也在逐渐消退。
仪式感表达群体认同
封建时代,饮食就是“华夷之辨”的标志性符号,中原以农耕为主,主食是大米、面食,北方游牧民族的食物主要是肉制品,甚至在早先生产力不足时,茹毛饮血并非异事。沿袭至今,不同地方的饮食文化,承载了不同群体之间的群体记忆,这种饮食文化,也成为了不同人群间表达认同感的载体。
比如西南地区重辣,江浙地区好甜口,到了河南,一碗胡辣汤就是待客之道,过了玉门关,不同口味面食就足以体验西北的豪迈。一部中华文明史,就是饮食文化史,饮食文化所承载的身份认同,也可从各种特色食物中窥见一斑。
屈原悲愤投江,人们发明了粽子;忽必烈率军征战,战士们发明了火锅;诸葛亮社坛祭祀,发明了主食之一的馒头。
山东吕剧《下陈州》中著名唱段:
听说那老包要出京,忙坏了东宫和西宫。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
大饼卷大葱,是山东人特有的群体记忆,也成为了送别贵客的一种仪式。
这种仪式在中原地区也有体现:“上马饺子下车面”。送客出门,一顿饺子以示珍重,接风洗尘,一碗面条足矣。这种生活的仪式感,既是饮食的文化,也是依附于饮食之上的群体记忆。
丢掉仪式感的预制菜
但是预制菜,开始消解了这种记忆,因为注重饮食仪式的传统,让大家更关注仪式的过程而非结果。而预制菜恰好与之相反。
预制菜的特点是快速、方便、简单,它的目的是人们更快、更方便地吃饱饭,而非通过“做饭”这个过程,来体现生活的味道。预制菜与中国由来已久的饮食文化、生活仪式南辕北辙。
“听说那老包要出京,忙坏了东宫和西宫。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这种传统的记忆,如果换算成现在预制菜的运作,应当是“听说那老包要出京,忙坏了东宫和西宫。东宫娘娘逛超市,西宫娘娘看电商,下单了名牌大饼卷大葱。”
预制菜的品牌化,依托于传统的群体记忆,但是基础是工厂的流水线,工厂的流水线,能够支撑其庞大的食物需求,但是支撑不起寄托在食物之上的文化仪式。
就好比年关将近,家家户户的年夜饭,一定是一家人齐动手,全家杀鸡剖鱼,洗菜剥蒜,热火朝天做一桌团圆饭。日子好过了,每天都是过年,但是亲手做年夜饭的仪式感和文化记忆,一定是主张便捷、同质的预制菜所不能体会的。
买一桌预制菜,填饱了肚子,但是填不饱群体记忆的中国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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