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异色人间道》,作者:黄河东 等,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图片源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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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可以啊,去坟地喝酒,完事儿还开车回来。”
小眼睛交警说完把笔录递 给我签字。
“其实,我也不想的…..”
我刚要说话,一旁电视机里闪出“突发新闻”四 个大字。
女主持人有些花容失色地说:“今天清晨,警方在青龙山坟场附近的坑中, 找到一名失踪代驾,警方到达时该代驾已失去生命体征,随后警方在该坑 中,发现了其余十名男性的尸体……警方已正式对该案件立案侦查。”
电视 机里,七八个警察强忍着呕吐抬出一个个担架。
我死死地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新闻一结束,我立即转头哭丧着脸,哀求着 小眼睛交警:“我酒驾是被逼无奈的……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能被拘留 啊。”
“谁还能逼你开车去坟地喝酒?”
我指着电视机说:“鬼!”
小眼睛交警端起茶杯抿着水,盯着我的眼睛说:“你说说看。”
1
刚过晚上十点半了,距离生日还剩一个半小时结束,表妹平平叫来的姑娘就 已经全部给我敬过酒了,一个个都是胭脂俗粉,科技脸,鼻孔缩小手术失败 者。
我喝了一口闷酒,拿起话筒,唱起了张学友的《想和你去吹吹风》,表达单 身狗在过生日之时,没有配偶祝福的难过心情。
唱完,一个姑娘端着酒杯站一旁等着我,我看都没看直接附身拿杯子,以我 的经验,主动送上门的,一般都不咋地。
我敷衍地端起半杯酒,转向她。
我正视她的时候,下巴都惊掉了。
完全是徐若瑄的翻版,穿着黑色巴黎世家 丝袜,粉色吊带,微露丰满的身材,散发着香草身体乳气息的徐若瑄。
我突 然精神百倍,赶紧拿起一旁的皇家礼炮把酒倒满,敬向她。
我俩碰完杯,音乐有点吵,她轻轻地用手挡着,对着我的耳朵说:“你今天 生日啊?”
“是啊。”
“我没带礼物。”
她笑起来好漂亮,对着我耳边吹出的气体,仿佛是桃花一 朵一朵炸开的香气,肾上腺素直接拉满。
“没事,你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说完我脸涨得通红。
“哇,你怎么会说话啊?”
她笑了一下,举起第二杯酒,我赶紧再次满 上。
那十几分钟,我们喝得好开心,接连喝了四五杯纯酒,我们聊起了梦的起 源,聊明星八卦,聊宇宙的终结,我们在彼此耳边呼出的气体都仿佛充满了 暧昧,三首歌的时间,我确信她就是我一生在寻找的女人,哪怕今晚,只是 与她开房彻夜畅谈人生理想也算是无憾。
第四首歌起,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起身对我说:“今晚我们有个恐怖电影 Party,在青龙山上,我差点给忘了。”
我情不自禁地拉住她:“要不今晚我带你去私人影院,开个房间陪你看恐怖 片。”
她没有躲闪,而是安慰地说:“墓地看恐怖片,沉浸式的体验,不是影院能 给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的犹豫和胆怯,被她一览无遗,她温婉的手轻轻推开我的手,妩媚一笑, 拿着包开门离去。
我的腿是怎么了,我的身体是怎么了,怎么了就走不起来 了。
是害怕,确实,我有点怂了,我愤懑地在心底怒斥着自己的无能和懦弱。
关键是,我连个微信都没加上,太孬了!
2
12 点,生日正式结束,人散去了一些,我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表弟严 欣荣看出了我的郁闷,跑到我旁边坐下,妹妹平平也坐了过来,拉着我问 道:“怎么了,哥?”
“没什么,你们接着唱歌啊。”
我没精打采地说。
“你今天生日,一定要开心啊!”
平平说,一旁的严欣荣插道:“哥,你 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今天想玩什么,我带你去。”
严欣荣摇晃着头笑 着。
“没什么。”
我喝了一口酒,缓缓说:“听说今晚青龙山有一个恐怖片的 Party,有点想去。”
“哥,你跟我开玩笑吧,那可是坟地,脑子怀了吧?”
平平笑出声,我没接 话,又闷了一杯酒。
严欣荣喊道:“哥想去,我们就带他去,别说看恐怖片,就是出去砍人, 只要他高兴,今晚我们也去。”
说完严欣荣拿着我的车钥匙,拉着我就走。
他的劲很大,硬是拉着我走到了我的保姆车旁,平平拎着我们的包,也跟了 出来,她突然想起什么来,喊道:“你们喝了酒怎么开车啊?”
严欣荣愣了下,我也愣了下。
碰巧,门口站着一个戴着蓝头盔的大叔,推着一辆粉色电动车,看着摇摇晃 晃的我们,轻声说了句:“需要代驾吗?”
蓝头盔他一个大男人,骑着一辆粉色电动车,着实有些滑稽。
我指了指他, 喊道:“走不走?”
“走,走。”
蓝头盔笑着把粉色电动车折叠好,放在车后备箱后,赶紧坐上 驾驶座:“E 代驾为您服务,请问你们要去哪里?”
“青龙山。”
“是青龙山,墓地吗?”
严欣荣看出了蓝头盔的犹豫,掏出十张 100 元塞给他说:“去程 1000,返 程 1000,2000 块抵得上你拼死拼活干三天了吧?”
蓝色头盔又露出了憨憨的笑容:“行,行,行,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 里。”
说完发动了汽车。
“等等,你的工号给我,虽然咱们是私单,但服务不好,我一样投诉 哦。”
严欣荣散着酒气的嘴,说话时有些迷糊。
“南京 89757,你放心,肯定给你服务妥了!”
说完蓝头盔发动了汽车。
3
蓝头盔开着车,眼前的路慢慢从繁华灯光为底色的城市,变成了稀疏昏暗的 路灯,直到路灯也完全关闭,只有汽车的大灯,照亮着有限的路面,地上开 始有了一些烟雾,那是山野的水汽,路上已经没有了围栏,周围的树木也开 始茂密了起来。
蓝头盔开口了:“你们知道,青龙山有很多传说吗?”
严欣荣说:“我听说过有人夜里来这里骑单车,结果下坡的时候看到一些不 干净的东西,当时,那人立即捏紧了刹车,立刻从山上摔下来了,光是肋骨 啊就断了七八根,听说现在还在第一医院住着呢。”
“这不算什么。”
蓝头盔嘿嘿一笑:“我给你们讲个带劲的。
“十几年前,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晚上寻刺激,和一个男网友来青龙山 墓地探险。
中途男的见这女的长得好看,于是见色起意,对她图谋不轨,一 开始没事碰她一下,然后慢慢演变成对那女的乱摸。”
“然后呢?”
蓝头盔接着说:“这女的当时有些反抗,这让那男人反而觉得更有兴趣了, 于是在坟地里,趁着黑灯瞎火,一把把那女的从后面按倒在地,然后扒光她 的衣服,折磨了她。”
“说得跟你经历的一样。”
严欣荣笑着从后座拿出一瓶野格酒,拧开盖子猛 喝了一口。
蓝头盔接着说:“完事后,这男的要走,这女穿上衣服,就喊着要报警, 一下子激怒了这个男的,他当时心想,这鬼地方,多一个鬼不多,少一个鬼 不少,于是从包里掏出一榔头,对着那女的头,连砸了四下,血崩了一 脸,然后那男的就跑了。”
“那女的死了吗?”
坐在后座的平平问道。
头盔深吸了一口气说:“当时已经半死不活了,在她弥留之际,头非常痛, 仿佛炸裂了一般,身体也因为大脑的损坏动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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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地上特别绝望,也 深知自己肯定活不了了,于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拔下头上的金属发卡,用 发卡的金属尖尖,顺着自己手臂上的动脉,一点一点,每一下都刚好让动脉 撕裂开,足足十五公分长,血液喷的到处都是,她把血涂在自己的衣服上, 硬生生地用血染红自己的白色的衣服。”
“这是要变厉鬼的节奏啊!”
平平吓得把脚踩在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抱卧 着。
“没错,然后她就成功了,在变成了厉鬼之后,她就经常缠着那个杀她的男 人,给他日夜托梦。
只要男人闭上眼睡觉,小憩,哪怕是闭上眼想会儿 事,女的都能进入他的脑子,骂他,吓他,恐吓他。
杀他的男人有一天终 于受不了了,就问她要什么,于是女的在梦里要求他每年重阳节,都给她献 祭一个男的,让她吸收其日月精华,给她续上阳间的命。”
“那男的答应她了?”
我问道。
“答应了,为什么不答应,反正死的又不是他。”
蓝头盔轻描淡写地说 着。
一旁的严欣荣不耐烦了:“师傅你真牛,刚好过了十二点,今天就是重阳 节,你为了吓唬我们走编这垃圾故事?我他妈才不信。”
严欣荣醉醺醺地笑 了起来。
“小伙子,你不怕女鬼吸收你的日月精华?”
蓝头盔笑着。
“没事儿,我那玩意儿多,免费畅饮。”
严欣荣嬉笑着,眯着眼坐在后 座,盯着后视镜里的蓝头盔,拿起野格又喝了一大口。
而蓝头盔也通过后视镜盯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4
路已经非常的窄,只够一辆车通过,雾气越发的迷蒙,路上的小石子也越来 越多,被车子压得噼里啪啦响着,在人眼稀疏的地方,可以听到任何一点点 回音。
车子已经开不上去了,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路得已经裹满树枝杂草,不远 处有个小房子,其实也就是一个泥房子,挂了两块布当门,像是农村的旱 厕。
天空下着雾一般的毛毛雨,横竖飞在玻璃上,隐约中,乌云挪开了一点,月 光渗了出来,周围出现了一圈成片环绕着我们的墓碑,密密麻麻地从山头到 山脚排列开,多如牛毛的墓碑像一个个守卫,一动不动地望着车里的我们, 就在前方两百米开外,有投影仪的灯光闪烁,那里应该就是恐怖片 Party 的 现场了。
“开不过去了。”
蓝头盔说。
“行,那我们下来吧。”
严欣荣说, 平平说:“哥,我不想去,这地儿太阴了,我就在车上等你们。”
“行吧,那你留车上”
说完,严欣荣把头转向代驾:“师傅你去吗?”
蓝头盔憨憨地笑着,他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令他微笑时牙齿显得格外白 皙:“我就是个代驾,你们去,我在车上等你们,要是遇上啥事,你们跑 也来得及,嘿嘿。”
我和严欣荣两人下了车,天气有些冷,毛毛雨横七竖八地飞在我的脸上,凉 凉的,会有轻轻的刺痛感,本来城市里是秋老虎的日子,市区足足有二十多 度,这里却异常地冷,地上的路因为湿润变得松软,我和严欣荣踩着软泥, 一步一步走向闪烁着奇异光线的山头。
走着走着,严欣荣打着手机的闪光灯,开始对着一个又一个挺立的墓碑照, 没事看看墓碑说两句闲话。
我的脑子里整个是毛毛的,周围全部是墓碑,黑暗的雨中,充满了幽怨的气 息,我总感觉有几个幽魂跟在我的身后,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慢慢潜入我的 身体。
“这边还有小孩子的墓呢?才四岁就死了,真可惜,不知道是得了什么 病。”
严欣荣遇到他觉着有意思的墓碑,还会仔细端详一下碑上面无表情的 黑白照片。
“别说了,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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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向前走着,头也不回。
快要到达山头的时刻,眼前出现了一排人坐在投影仪旁,盯着前方幕布上正 在播放的恐怖电影,电影里女人的哭喊声像是尖刀一样划破夜空,突然严欣 荣兴奋地指着一块碑喊着:“哥,快来看,这女的好看。”
他指着那块墓碑手舞足蹈,我没理他,径直走到人群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严欣荣也跑了过来,坐到我旁边。
5
我们坐定后,电影已经快到了结尾,片尾字幕已经开始滚动,我看大家都没 有走的意思,估摸着还得接着放。
“哥,我跟你说,刚有个女的真漂亮,可惜年纪轻轻就死了,真的,你得 看看。”
说完他拿起一瓶野格喝了一口,又递给我,我刚想拒绝,但周围的 寒冷迫使着穿着短袖的我喝了一口,暖流慢慢包裹住我,真舒服。
“哥,怎么这里全是男的?”
我看了看周围的观众,确实只有男的,但还是甩给他一句:“有几个女的敢 来?”
“也是,也是。”
其实我心里是记挂着徐若瑄,可一个女人也没有,是不是我们来早了? 第二部电影迟迟没放,手机没信号,我和严欣荣陪着一群像冰棍的男人等着 电影播放,不一会儿,严欣荣又来事儿了:“哥,我肚子有些疼,可能是 今晚吃太多了。”
我有些不耐烦,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你事真多,我们车旁好像有个 旱厕,你去哪里搞吧。”
于是严欣荣顺着原路跑了回去。
“注意啊,别掉进屎坑里!”
我对他喊了一句。
“知道了!”
他头也不回地跑了,看来是真的急了。
第二部电影迟迟没有播放,百无聊赖中,我打开手机,发现还是没有信号, 我嘀咕了一句:“阴间就不用手机了吗?”
“阴间,不需要用手机吧。”
旁边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声音响起,我扭头 一看,是徐若瑄,我好开心,她看着我也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趁着酒劲, 我一下子抱住她,她的手也慢慢环绕在我的背上,我能感觉到她的意思。
“我好想你,可我连你的名字还不知道。”
我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 紧地抱着她,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香草的气息,还有她发间的花香。
她在我耳边轻声说:“我叫,日蚌贵子。”
“你是日本人吗?”
她用食指轻轻地点了一下我的鼻子,小声说:“日,不是名词。”
她笑了,我也笑了。
紧接着,她拉着我的手,走进一旁的坟地里。
雨下大了,雨声也大了,我们的声音也开始肆无忌惮地大了,两个泥人在泥 堆里翻滚,像是两条吃了兴奋剂的泥鳅一样打滚,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雨才淅淅沥沥挤进最后一滴,汗才慢慢随着粗气的减弱了一些,暴雨很快走 了,我们俩相拥着,徐若瑄用双腿盘在我的腰上,两手抱着我的头问我: “你怕不怕绳子?”
“你想干什么?”
我笑着问。
“我想把你绑起来,蹂躏你,可以吗?”
她一边吻着我的鼻头,一边用身体 缓慢地上下蹭着我的脸。
“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无法拒绝她,哪怕是已经拥有了她。
“马斯!”
不远处,拉屎归来的严欣荣喊着我的名字,我惊了一下,徐若瑄 看到我吓了一下,问道:“你朋友吗?”
“是啊,我弟,他陪我来的。”
我心里叫骂着严欣荣,这家伙真的是该来的 时候不来,该走的时候不走。
徐若瑄特别懂事,她沉吟了一下:“哦,那我去帮忙收拾一下东西,等下来 找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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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宽慰地说:“你身上全是泥巴,给他们看到不好吧?”
“你不也是,哈哈哈哈。”
即便浑身是泥,徐若瑄的笑依旧是那么美丽灿 烂。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衣服,走向看电影的地方。
“我车就停在山下,黑色阿尔法,等会儿你来找我啊!”
我对着她远去的背 影喊着。
“好的!”
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回去。
6
严欣荣和我往回走,他开始抱怨:“哥,这旱厕太臭了,就算是半露天 的,还是那么臭。”
“旱厕没有下水道的,肯定臭啊。”
我不耐烦地回答着,脑子里全是徐若 瑄,还有被严欣荣的叫声破坏掉的艳遇。
严欣荣很认真地说:“不是屎的臭味。”
“那就是尿的臭味,你他妈的能不能说点有意义的话?一个晚上了,你不是 到处看墓碑,就是屎尿屁,出来玩哪来这么多事。”
如果是外人这样讲严欣荣,此刻的他一定是直接动手了,但他没吱声,过了 一会儿,默默地拿出一包湿巾递给我:“哥,你身上怎么全是泥,擦擦 吧。”
我没吭声,停下脚步,接过湿巾,擦了擦身子,然后我们俩回到了车里。
一进到车里,就感觉气氛不对,平平坐在后座瞥了一眼满身是泥的我,却一 声不吭,蓝头盔也不吱声地坐在驾驶座上,从后视镜看了眼我和平平,严欣 荣清了清嗓子:“司机,走,我们回去。”
“等一下,我,有个朋友马上来。”
我说。
“看个电影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严欣荣说。
蓝头盔发动了汽车,车开始向后退,严欣荣指着代驾的脸喊:“我哥说等朋 友,停车!”
蓝头盔没有停下的意思:“这个鬼地方能有什么朋友,赶紧走!”
司机不等 我说话,继续倒车。
“你他妈给我停下,这是我的车!”
我呵斥道。
“你的朋友是不是穿粉色衣服,长得很像女明星的朋友?”
蓝头盔问住了 我。
我支支吾吾地说:“那是我妹的朋友。”
我看了一眼平平,她缩在车上一言 不发地摆弄着手机,从我上车开始她就没说话。
“停车!”
严欣荣对着司机吼道。
“你哥怕是遇到女鬼了。”
蓝头盔冷静继续倒着车,然后快速地掉头。
“哥你遇到谁了?”
严欣荣不解地看着我。
“平平的朋友啊,今晚在 KTV 里,穿粉色吊带的那个,长得很像徐若瑄的 朋友,我跟她聊了十几分钟呢。”
我解释道。
严欣荣思索了一会儿:“啊?你那十几分钟,在和她聊天?你,那时候你一 个人坐在那边,一会儿笑来笑去,一会儿东倒西歪的,我以为你用蓝牙耳机 打电话呢?”
他说完看向平平。
平平看严欣荣和我正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她有些慌乱,赶紧低下头, 不知所措地说了句:“没,没有,没有,没有这样的朋友。”
原本说话很 快的她,今天突然有些结巴,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我和严欣荣感到了异样,不再阻止司机驾车离开,蓝头盔一路猛踩油门开了 出去。
7
“怎么又是这个厕所?”
车子开回了原点,严欣荣认出了那个旱厕,那块似 有若无的布被吹得来回晃动,隐约地可以看到旱厕里有个坑。
“鬼打墙。”
司机放缓了车速,叹了口气。
“鬼打墙是什么?”
严欣荣问。
“这玩意儿又叫『鬼遮眼』,就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住,人会在一个圈子 里,不停地转圈走不出去。”
“怎么办?”
我问。
蓝头盔说:“省点油,慢慢开,等天亮。”
车子在无休无止地走着似乎无尽的路,眼前的树木变得越来越熟悉,特别地 恐怖,也特别地无聊。
平平突然开口了,她说:“哥,手机有信号了。”
我赶紧打开手机,刚准备打 110 求救,一条刚刚平平发来的信息,映入眼 帘: 刚刚你们走了,这个代驾在车上想要强奸我。
坐在后排的我放下手机,掏了几下后座的袋子,摸到了野格的酒瓶,我刚要 起身从后面去打蓝头盔,平平拉住我的手,对我摇了摇头。
我冷静了一下,抑制住自己的愤怒。
后视镜里蓝头盔突然望向我,我们四目对视一秒,我紧张地赶紧装作若无其 事地打开手机,说:“他妈的,又没信号了。”
当车子再度回到旱厕的时候,我压着自己的怒火,对蓝头盔说:“你这样开 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俩换着开吧。”
“你不喝酒了吗?”
蓝头盔问。
“我弟喝得多,我早酒醒了。”
蓝头盔顿了顿:“好吧。”
说完他把车停下。
他打开驾驶门下车,我拉开 电动门,下车后,又关上电动门。
他撇了句:“关什么门啊?”
我赶紧跑上驾驶座,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上,赶紧发动了车子,车趁着黑 夜,飞奔了出去,蓝头盔在后面狂追,一边追一边喊:“不能把我一人丢这 里啊,我会没命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后视镜里的蓝头 盔已经跑不动,跪在地上磕着头,我没理他,深踩了一脚油门,飞奔出 去。
严欣荣疑惑地看着我,我没等他问我,赶紧解释道:“刚那个王八蛋想要强 奸平平。”
平平一下子哭了起来,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边哭边抹着眼泪 说:“刚刚,他趁你们走了,对我动手动脚,乱摸我,还舔我,威胁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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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停了一些,压低了声音:“他还说,他讲的那个鬼故事,里面的女 人,就是他杀的。”
“我当时好害怕,任由他在车上对我摸来摸去的。”
平平哽咽着,又用力抹 了一把眼泪,眼影被眼泪带到了嘴角,黑色蔓延得满脸都是黑色水墨画一 般:“但还好,还好,哥哥到车旁的小房子里上厕所,上厕所的声音特别 大,所以他就只是摸了摸我。
听完,严欣荣大喊道:“哥,你把车子给我开,我要撞死那个逼样!”
“我们现在鬼打墙呢,你先报警,不要冲动。”
我义正言辞地对他说。
“狗屁的鬼打墙,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都是那个狗日的代驾诓我们的, 他就是他妈的反复绕回来,故意绕回来吓唬我们。”
说完,严欣荣打开手 机,直接拨打了 110。
“喂,刚有个代驾想要强奸我妹。”
没等接线员开口,严欣荣先喊道。
电话那头信号似乎有些不好,严欣荣听不见报警台的声音,于是说了几句就 不耐烦了,他对着电话,反复地大喊:“E 代驾,编号,南京 89757,强奸 我妹。
E 代驾,蓝色头盔,编号,南京 89757,强奸我妹,你们赶紧来青龙 山抓他……”
严欣荣吼了一会儿,因为信号太差,电话那头直接断线了。
开了不知道多久,眼前的路又开始变得熟悉,仿佛无休无止,我叹了口气: “鬼打墙,是真的。”
眼前的旱厕第三次映入眼帘,严欣荣的愤怒,慢慢地被恐惧占领,他知道也 许代驾会骗他,但我不会。
我俩盯着前方,小房子的破布又被风吹了起来, 我松开油门,踩下刹车,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前方。
“里面,好像有人。”
坐在后座,惊魂未定的平平,小声说。
我打开大灯照了过去。
是穿着那件粉色吊带的徐若瑄,我刚要喊出声,严欣荣先开口了:“我靠, 那女的是我在墓地里说的那个漂亮女人!”
“确实漂亮!”
严欣荣补充了一句。
徐若瑄侧过头看向我们,大灯下,她的眼睛反射着刺眼的灯光,像是黑夜里 中黑猫的眼神一样灵动锐利,在黑暗的笼罩和大灯的交织映照下,她的笑 容,不是灿烂,不是美丽,是一种嘴角上弯,没有情感的邪魅笑容,想起晚 上与她的鱼水之欢,我尽一时难以平复,是一种不知道自己是后悔还是不后 悔的难以平复。
风突然呼啸起来,把旱厕的布,一圈又一圈地卷在门栏上,雾气被吹干,眼 前的视野异常清晰。
徐若瑄的脚下有一个人。
是蓝头盔躺在地上,他的头,一动不动地对着我们,仿佛已经死了。
徐若瑄对我们笑着,转头跪在蓝头盔的身上,扒掉他身上的衣服和头盔,从 外套,到白色 T 恤,从外裤到内裤,她把这些衣服都扔入坑中,只留下一 个裸体。
然后她很有仪式感,慢慢坐在蓝头盔的腰上,双手抬起,同时快速插入蓝头 盔的肚子,两簇血飞了起来,蓝头盔似乎没死,他闷哼了一声,但始终一动 不动的,仿佛被什么力量控制住了全身。
徐若瑄面目狰狞地大叫:“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啊!啊啊啊啊啊!”
她一边 嘶哑地吼叫,一边从蓝头盔的肚子里拔出一条线状体,在空中扬了起来,她 快速地抽拉着,那延绵不绝被她左右手,反复而又快速地拉出的线状体,像 是某种玩具,让她兴奋地笑了起来,蓝头盔的闷哼声变成了嘶哑的咳嗽声, 可他还是一动也不动地躺着。
“哥,快走啊!”
后座的一直捂着脸的平平提醒了我们。
而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严欣荣的嘴一直微微张着,眼神一动也不动,木 讷地看着血腥的场面。
我赶紧发动汽车,想要迅速地逃离。
可车子怎么也发动不了,眼前,徐若瑄已经把蓝头盔收拾的七零八落,一脚 把蓝头盔和他散落一地的模糊玩意儿,蹬入旱厕的坑中。
满脸血点的她,向我们一步一步地走来,我吓得连续摁了几十下发动机启动 按钮,可车子就是启动不了。
她越走越近,我却始终没有发动。
“你他妈开的不是丰田吗?这个时候怎么发动不了了啊!”
严欣荣焦急地大 喊。
徐若瑄一个闪现,突然出现在窗户,她的手里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根绳子, 露出狰狞的表情,提醒着我今晚未结束的游戏。
“哥,你他娘的没踩刹车!”
平平提醒了我,我赶紧踩了刹车,摁下启动 键,车子踩发动了起来,然后徐若瑄捂着嘴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不再狰狞, 而是变回了阳光灿烂,虽然脸上全是血,她对我挥着手,仿佛是与我正式地 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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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压根来不及欣赏这一刻,我赶紧挂了倒挡,油门几乎同时踩下,车轮疯 狂地旋转,发出连续的“滋啦”声,汽车带着厚厚的树叶,连续打滑,我 慌了神地转动方向盘,把车头几乎是摇摇晃晃地甩了出去,车还没停稳,我 又挂上前进挡,一脚油门猛踩了出去,发动机撕裂的声音,划破长空。
一路上,我的脑子充满混沌,胡思乱想着: 十几年前,男人奸杀了女人,女人用自己的鲜血,变身厉鬼,要强奸犯每年 重阳节,献祭一个男人给她续上阳间的命,而那一个个和我坐在一起看电影 的男人,是不是就是那些死去的男人?而她和我鱼水之欢后,要跟我玩绳 子,是不是也准备把我弄死,但是因为严欣荣,所以她没下手?严欣荣去的 那个旱厕,是不是根本不是厕所,而是一具具被她吸干了阳气的尸体存放的 地方。
而蓝头盔,是不是就是那个奸杀犯? 我的脑子混沌着,一旁严欣荣,喝了半瓶野格后,松了一大口气,平平拿着 他的酒,也喝了一大口。
两个人相视无言,你一口我一口,把车上三瓶野格 全喝光后,倒在车上睡着了。
而我不知道开出去多久,天空终于露出了鱼肚白,路开始慢慢变得宽敞,黑 暗被光明照亮,令人熟悉的阳光在风里,早晨的味道让我有些放松,公路边 闪烁着警灯的警车,我安心地把车开了过去。
8
听完我的陈述,小眼睛交警笑着说:“等于说,你酒后驾驶,还主动找上咱 们交警?”
我“嗯”了一声。
“你真是吹牛不需要打草稿,刚放的新闻里有十几具尸体,刚好有一具代驾 的尸体,你就能立即编出这么一个完整的故事,小伙子,你不当小说家可惜 了。”
“我就是小说家啊?”
我忙说道。
小眼睛交警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质问我:“甭管你遇上什么玩意儿,你, 有没有酒驾。”
我低着头:“有,但,警官,我真的没骗你,那个女鬼叫,日,日,日蚌 贵子。”
我突然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日,不是名词。”
小眼睛不再理会我,把笔递给我让我在笔录上签字:“酒驾,就该拘留,罚 款,扣驾照,编故事,是没用的。”
10 半个月后,我从拘留所出来,走到交警队处理车辆的停车场,找到了角落里 的黑色阿尔法,十五天没见,它落满了灰尘,我绕到车后面,面对着后备 箱,慎慎地盯着它,后备箱锁眼的孔仿佛是一只眼睛,也死死地盯着我,我 们俩相视无言,半晌,我打开了车后备箱,一辆粉色,有点滑稽的电动车静 静地躺在里面。
电动车底下,压着一根绳子和三把刀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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