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手握利刃的女人死者有话说》，作者：王食欲，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图片源自网络侵删】
2020 年 7 月 2 日，北京某小区化粪池。
十几台抽水机正在抽干化粪池中的污水，直到，一些破碎的人体尸骨在污浊 的粪便中裸露了出来。
在场的所有警官都不忍地捂住了口鼻。
这是他们近几年来遇到的最恶劣的家 庭刑事案件。
1
袁心和张玉山一直是一对令人艳羡的贤伉俪。
两人家庭条件都不算太好，可 却相互扶持，一起在北京奋斗出了三套小房子。
不但给自己安了家，还把各 自的父母都从老家接了过来，成为了幸福的进城随迁老人。
都说同患难过的夫妻，往往能够白头偕老。
但，再坚固的城墙，也有被攻陷的一天。
大概一年前，丈夫的大姐生了二胎，可大姑姐是高龄产妇，孩子一出生就进 了 ICU。
抢救了三四天，他还是夭折了。
全家都因此陷入了长久的哀悼。
就在夭折的孩子火化不到一个月，婆婆单独来医院诊室找了袁心。
“你大姑姐四十五岁才生的二胎。
你现在年轻，比她小十岁。
正是生二胎的 好年龄啊！”
婆婆一边说，一边用了恨不得有一年的超市免费发的环保购 物袋里，掏出了一个大保温桶，“没吃饭呢吧？来，喝点妈熬的胡辣 汤。”
袁心是个事业型的女人，二胎从来没出现在她的人生计划中。
“妈！我们科室不能吃东西的。
这儿还有病患呢。”
袁心急忙推拒，“您 先回去。保温桶放分诊台。我下班了再喝。”
婆婆煞费苦心地劝说袁心把汤喝下去，这样可以更好地“暖宫”来增加受孕 的可能性。
至少在袁心这个主任医师看来，这些民间的说法毫无科学依据。
可医院里再有权威的主任也拗不过自家婆婆。
况且，外面已经有病患坐着等 了。
袁心无奈，只好把一桶的胡辣汤灌进了肚子里。
婆婆来医院“突袭 “袁心的当晚，回到家，袁心便把婆婆用胡辣汤逼她生 二胎的事儿告诉了丈夫张玉山。 夫妻俩躺在床上，丈夫第一次沉默了。 袁心突然有些害怕，戳了戳丈夫，半开玩笑似的问：“老张，你不会真想要 二胎吧？在北京养孩子太贵了！”
在北京多养一个孩子，他们可并不富裕。
不成想，程序员丈夫却用数学模型的思路告诉袁心：“养两个孩子哪有那么 费钱？有数据统计过的，养俩孩子并不会让花销翻倍，最多只花 1.5 倍的 钱。”
袁心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严肃地告诉丈夫产妇高龄化的危险，还举了大姑姐 高龄生产，导致孩子夭折的失败例子。
张玉山也烦了，胡乱地狡辩着大姑姐 是身体不好才有的反例，而袁心现在身强体壮，再生仨也不是问题。
袁心冷笑：“你是觉得你比我一个妇产科主任，更懂生育吗？”
张玉山求饶，伸手关了床头灯，蒙头睡觉，拒绝沟通。
不成想，第二天早上吃饭时，婆婆又提着一兜子辣椒来了，说是要给袁心做 胡辣汤。
张玉山知道袁心不喜欢胡辣汤，更讨厌辣椒。
但这毕竟是母亲的一片心意， 她这个做儿媳的，怎么也要表示一下。
可妻子不但没有对张玉山的母亲说句谢谢，反而对着那堆红彤彤的辣椒，皱 起了眉。
“爸爸妈妈，你们要给我生弟弟了？”
女儿小婕坐在餐桌前好奇地问道。
张玉山知道袁心不想再生，赶紧打了几句圆场，企图平复将要生起的口角。
可袁心却不领情。
她重重地将牛奶盒磕在桌上，擦了擦手，走出了厨房。
然 后头也不回地拎上大衣和车钥匙，离开了家。
胡辣汤事件后，袁心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
婆婆三天两头打听他们的房事， 比生小婕前还上心。
袁心其实能理解，婆婆公公都是小地方来的人，重男轻女 女的思想比较严重。
现在国家开放二胎了，趁着政策的红利，赶快给他们生 个男孩“传宗接代”。
可袁心真的会像丈夫所想的那样，乖乖受孕，为他再生个儿子吗？
2
袁心是个很爱美的女人。
即使结婚嫁人、生了孩子，她也会每天吹好头发， 化精致的妆，把自己打扮得职业得体了，才会披上白大褂，走进妇产科的科室 室。
平日里科室的学生和同事们都喜欢叫她“心姐”、“心仙女”。
袁 心里表面上应付着这些恭维的话，心里却并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她认为这降低 了她的学术形象和职业形象。
她希望自己和医院里那些同等职称的中年男人 一样，获得敬畏与尊重。 “袁教授”、“袁主任”，这样的叫法才是她想听见的。
全医院里，毕恭毕敬叫她“袁教授”的。
只有九零后的英俊实习生——王子 豪。
袁心第一次见王子豪是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他们一帮实习生在用实验室的电 脑海偷偷玩着一款叫《赛博格的戒条》的游戏。
袁心一眼就被这个赛博格角色给迷住了。
它有着红色的莫西干头、电子义 眼、女性的胸部、健壮的躯干，以及……男性的生殖器官。
袁心轻咳了一声。
学生们吓得从电脑前跳了起来，赶紧道歉认错。
这帮学生被袁心好一顿批评，而后一窝蜂地悻悻离开。
袁心正准备收拾东西 回家时，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留在了实验室里。
这个男孩就是王子豪。
他走向袁心，开口便问：“袁教授，您对这个游戏有 什么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袁心愣了一下。
作为一个医生、几名医科生的导师，她的 “想法”必须经过严密的推导和论证，才敢小心翼翼地发表在期刊上。
“您就随便说说。
我想听。”
王子豪期待地说，“您现在带的体外胚胎的项 目我做了些了解。
是关于人造子宫材料的对吗？母体外孕育胎儿是前沿实 验，面临很多伦理挑战。
听说您光是为了实验获批，就耗费了三年时间。”
王子豪将落在电脑桌上的游戏盘拿了起来，指了指封面上不知男女的角色， 道：“我挺喜欢这个游戏的。
里面的人类都是赛博格，任何器官都可以像乐 高模块一样往身上安插。
男性也可以拥有子宫，女性可以提高肌肉密度，一 手就能抬起一辆卡车。”
袁心被逗笑了：“那只是游戏。”
“有一天会实现的。”
王子豪说，“机器生产让男女的体能差异不复存在。
等到女性不再需要生育时，性别的枷锁才能被真正打破。
您的研究十分有意 义。
如果人类繁衍可以依靠人造子宫，那将解放多少女性呀！袁教授，我很 期待加入您的团队。”
袁心不知他是真心如此还是为了讨好自己，但至少，王子豪不像她的丈夫一 样迂腐，更不像婆婆那样生殖崇拜。
袁心很快签署了换导师的同意书，将王子豪收于麾下，带他进了科研项目 组。
在长达一年的相处过程中，袁心越来越认可这名优秀的学子。
但同时，她也 察觉了王子豪对她的略微有些畏矩的感情。
他总是会夸她漂亮、知性。
他还 鼓励她开设小红书账号，向广大年轻女性普及妇产科常识。
袁心因此积累了一 批粉丝，不少病患慕名而来。
王子豪甚至包办了她的一切杂务，袁心只要一 进医院，从拎包到打水，她一件事都不用做。
这和袁心在家中的地位完全相反。
面对催产的婆婆和缩头乌龟的丈夫，袁心 无法控制自己不去享受王子豪的殷勤。
在王子豪面前，她终于不用再扮演一个“妻子”和“母亲”了。
袁心和王子豪之间，一直保持着这种暧昧但又挑不出错的亲近关系。
没有人 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情愫，除了袁心的闺蜜——妇产科护士长李芬。
一次医院午休，李芬看着远处王子豪的背影，向身边的袁心打趣道：“还是 小鲜肉好啊？”
袁心赶紧拍了她一下：“别乱说！”
“最起码，现在的九零后男孩思想开放，从不逼着女人生孩子。”
袁心叹了口气。
李芬建议：“你们家老张要真想要孩子，你们夫妻先做个备孕检查。
老张这 么大年纪了，指不定身体不合适了呢。”
是啊，袁心眼睛一亮，万一张玉山没有生育能力，二胎的事，婆婆自然不会 多嘴了。
正当袁心满心期待丈夫精子质量不合格的期间，她的孕前检查结果也出来 了。
子宫肌瘤。
病程已有七个月。
3
作为妇科医生，袁心面对这样的病表显得很淡定。
子宫肌瘤不是大病，但也 不是小病。
轻则切瘤，重则子宫全切。
袁心看着彩超光片上不大不小的瘤 子，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我没有子宫就好了，没有子宫，就不会得这 些妇科病；没有子宫，就不必被迫生育二胎了。
袁心收起了彩超，给自己开了个玩笑：“看来胡辣汤是不用再喝了。”
袁心本想认认真真给丈夫陈述自己不便受孕的情况，毕竟，丈夫好歹也是受 过高等教育的人。
可她一回家后，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公婆又来了， 还带着大姑姐一家。
女儿小婕和大姑姐的儿子牛牛正坐在地毯上搭乐高。
餐桌上摆满了公婆做的养生滋补催产大餐。
胡辣汤当然也在菜单上。
子宫肌瘤，不宜食用辛辣食品。
——这是袁心给自己开的医嘱。
看着一桌子的胡辣汤，袁心只觉得反胃，冲进厕所抱着马桶呕了起来。
婆婆反倒笑逐颜开，问张玉山：“怀上了？这是怀上了吧！”
张玉山坐在他妈妈身边哈哈大笑，说着什么自己老当益壮，一发命中的话。
袁心愤愤地按下了马桶冲水键，漱了漱口，走出了洗手间。
这顿饭吃得很不舒心。
自家平日里和大姑姐往来不是很密，今天她突然出 场，大概率就是婆婆带来的说客。
可袁心回家后的反应让全家沉浸在“怀上 了”
的窃喜中，大姑姐提前准备的说辞自然就派不上用场。
大姑姐只能一边喝着胡辣汤，一边掉着眼泪，哼哼唧唧地哭诉：“袁心啊， 听大姑姐一句劝，好好把孩子生下来，给张家留个根儿。”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做戏，袁心既想冷笑，又觉得她可怜。
“妈妈！”
一旁的小婕突然从乐高玩具前站了起来，惊慌失措地跑到了袁心 身边，一把抱住了袁心的腿。
“怎么了？”
袁心见女儿不太对劲，赶紧问了一声。
女儿不说话，却躲进袁 心怀里哭了。
袁心看向牛牛那边，他默不作声地继续玩着乐高。
袁心默默叹 了口气，这孩子多数因为家里刚刚早夭了婴儿，受到了刺激，性格不免有些 怪异。
而一旁大姑姐和婆婆也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一副不屑又提防的样 子。
袁心不想再搭理丈夫一家，她抱起自己的女儿，甩上门进了卧室。
卧室门外 传来婆婆和丈夫的争吵声。
每每她和丈夫闹矛盾时，袁心总是躲在女儿屋里陪她睡觉。
今晚，看来也是念睡前故事的一晚。
故事读完，小婕在袁心怀里轻声问：“妈妈，如果……有人摸我怎么办？”
袁心大惊，追问具体的情况。
小婕压低声音说，“刚才和牛牛哥哥搭积木， 他把手伸到我裙子下面了。”
袁心顿时四肢发凉，脊背不停地冒冷汗。
她一把搂紧了女儿，眼泪止不住落 了下来。
这就是女孩子的命运吗？她想起牛牛早些时候的表现。
他已经 14 岁了，是个大孩子了，他甚至有可能都看过黄片了。
可他竟然在把手伸到亲 表妹的裙底后，还能淡定地坐在地毯上拼乐高。
那巴黎铁塔屹立在他两腿间 的样子，仿佛就像是对小婕的炫耀、对她——这个小婕的母亲的耀武扬威！ 他几乎默认人们为女孩子设定的生活就是取悦他人。
在没有任何自主思想的 状态中完成她们的自然宿命，承担不妥协的人生义务——婚姻和生育。
袁心顿时四肢发凉，脊背不停地冒冷汗。
她一把搂紧了女儿，眼泪止不住落 了下来。
这一晚，袁心在折磨与绝望中堪堪入睡。
第二天太阳升起时，袁心看着化妆镜里憔悴的自己，又看着梳妆台上成堆的 化妆品。
她猛然爆发。
她将化妆品全部扫在了地上，将衣柜中的高跟鞋丢进 了垃圾袋中。
当她做完这一切后，她决定：进行子宫全切手术！ 并且，她不打算告诉丈夫一家。
因为，他们不会理解她。
手术申请提交上去后，科里的大夫们面对袁心的决定还是皱起了眉。
一伙人 围着袁心问这问那，无非是“手术同意书谁来签字？”、“手术风险知不知 情？”
之类让袁心瞧不上的问题。
袁心决定做一个手握利刃的女人，亲手割舍桎梏她一生的子宫。
这次，我袁 心的身体，我自己来决定！ 可是，袁心对自己病情的左右隐瞒，在张玉山眼中显得十分可疑。
他并未想 到妻子生病了，反而武断地认为：妻子出轨了。
但，他没有证据。
现在是凌晨三点。
张玉山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扭头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袁 心。
袁心背对着他，长发下露出她依然苗条的身体。
他们都是 80 后，奔四 张的人了。
张玉山的啤酒肚都藏不住了，可袁心的身材还是像个小姑娘一 样。
妻子这样的容貌，恐怕连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孩也会起心动念吧。
思及此，张玉山忍不住将床头柜上袁心正在充电的手机摸了过来。
张玉山熟练地输入了屏锁密码，打开微信。
微信对话的几个置顶都是袁心就 职的北医科大附属医院的同事群。
张玉山再往下翻，看到一个叫王子豪的陌 生男人和妻子说了晚安，但妻子没有回复。
详细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后，张玉山松了口气。
原来这个王子豪，就是个刚 毕业的在妻子的科研项目里实习的小男孩。
他刚想退出对话记录，又有些疑 心地点开了王子豪的头像。
这个 90 后男孩年轻、时髦、笑起来阳光极了。
朋友圈里他分享着自己生 活，事无巨细，几乎每一条，妻子都给他点了赞。
而他吃惊地发现，自己名 字的备注已经从亲切的“老公”被改为了形同陌路的“张玉山”。
到底是什么让妻子逐渐疏远了自己呢？ 张玉山其人，老实、本分，像一个只会种地的庄稼汉一般。
同时，麻木和 耿直也成了他另一个标签。
他在一家做线上医疗的互联网公司当程序员。
迫近中年又在专业领域毫无突 破的他已经到了“不升职就裁员”的尴尬年龄。
恰逢今天公司来了新员工。
都是一批刚刚毕业的 90 后。
他们是备受互联网大厂欢迎的新鲜血液，时时 刻刻盯着张玉山这样老员工的缺。
这不，他隔壁工位那个四十多岁的产品经 理上个月就因多次请病假而被劝退了。
今天，一个脸上还长着青春痘的大学 毕业生抱着个小纸盒，堂而皇之地坐在了老同事的座位上。
沉舟侧畔千帆过啊，张玉山闷闷地想着。
突然，张玉山想到那个和妻子说晚安的年轻男孩“王子豪”。
张玉山无心工 作了，他打开北医科大的官网，在终端里输入几行 Python 代码，把官网上 的应届毕业生名单给“爬”了下来。
结合识图搜索，他很快将那个经常和妻 子聊天的王子豪找到了。
在他众多自拍中，张玉山看到一张王子豪和袁心的 合影。
合影是在医院办公室里拍摄的。
上面的袁心笑得十分灿烂，和王子豪一起捧 着一块手工生日蛋糕。
——俩人的脸都快贴一起去了！ 张玉山通过 URL 链接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发布地址——“小红书”app。
很快，张玉山在上面找到了妻子的主页。
她的 ID 昵称叫“圆心讲妇科”。
她拍摄了一系列妇科知识短视频，关注者竟然有二十多万人。
张玉山在她主页中找到了那张有关蛋糕的合影，标题写的是“小豪哥手工蛋 糕庆生！”
张玉山心中一酸，醋味涌上心头。
通过妻子置顶的“小豪哥”庆 生评论，张玉山顺着 ID 点进“小豪哥”的主页，里面多数是些陪伴学习的 视频。
说是陪伴学习，实则全方位地秀他精致帅气的脸庞。
可就这么个无趣博主，粉丝量居然有五十万之多。
张玉山就这样坐在工位上，赌气般地，把小豪哥和圆心讲妇科的所有视频都 给看完了。
张玉山到家时，袁心已经回来了，在衣帽间里折腾着什么。
女儿坐在餐桌上 写作业，桌上放着几个空碗碟。
看来，她们娘俩已经自己吃过饭了，没等张 玉山。
张玉山心生不悦，刚准备到厨房煮碗挂面时，就看到袁心从衣帽间里拎出来 一个拉杆箱。
袁心对张玉山说：“今晚的飞机。
出差三周。
深圳分院开研习讲座，让我过 去讲课。”
这是袁心的借口。
她并不是要去深圳出差，而是要做她的子宫全切手术。
“就你一个人去吗？”
张玉山突然问道。
袁心转过头，严厉地质问：“你什么意思？”
张玉山没吭声，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出了门。
他现在还没有掌握妻子出轨的十 成证据。
况且，就算有证据，也不能在孩子的面前当场发作。
袁心就这样走了，留下空落落的家和每晚哼哼唧唧要妈妈的孩子。
张玉山哄完孩子回到卧室，盯着手机上袁心的未接来电，他赌气，故意不 回。
一个人睡的双人床空旷极了。
张玉山怀疑袁心是和王子豪旅游去了，他根本不相信深圳分院会在学生都放 寒假的期间，让袁心去讲课。
张玉山睡不着了。
他抱着电脑靠在床头，打开了网上银行，熟练地将妻子的 信用卡卡号输进去，并用妻子留在家中的“手机盾”登录上她的网银。
他打开了袁心最近的交易记录，下拉列表，张玉山的面色阴沉起来。
这几周以来，袁心的所有交易记录全都在北京，妻子工作的医院附近。
她根 本没去深圳出差！ 顺着交易记录所在的地址，张玉山将妻子消费过的店铺全都标记了出来。
她 去了庆丰包子铺、便利店等地方，可令他疑惑的是——医院附近的停车场居 然也产生了消费！ 不对呀。
张玉山想。
袁心没有开家里的车啊。
那天晚上她明明是打车去机 场……难不成是开完酒店后奸夫送她上班？ 张玉山烦闷起来。
他觉得这笔停车费的支付肯定有猫腻。
他决定请假去这家停车场看看。
停车场就在附属医院的南门，离妻子的办公楼步行只需五分钟。
到了停车场的值勤岗亭后张玉山发现，值班的只有一个保安。
张玉山企图以 “车辆被剐蹭”为由调取监控，但保安根本不买账。
张玉山赶紧给他递了一 盒新烟。
在岗亭里，张玉山按着支付账单的时间点前后一辆一辆地查，直到 他看见妻子从一辆粉色野马跑车里出来，和一个眼熟的年轻人有说有笑。
——王子豪！他那英俊漂亮的脸蛋，就算烧成灰，张玉山都能认得！ 从停车场出来，张玉山去了医院附近的庆丰包子铺。
袁心前几日就是在这里吃的午餐。
张玉山点了一份牛肉大葱包。
他想起以前 二人恋爱时，彼此还都非常拮据，吃得最好的也就是这家店了。
自己当时还 为了让读博的袁心吃得好点，故意将肉包给她，自己吃素的， 可如今呢？ 张玉山虽然没有拿到实锤的出轨视频材料，可她还是欺骗了自己！假出差不 说，还给别的男人付停车费！妒火钻心蚀骨，使他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想着 这些年来袁心对自己的疏忽，以及她那百般拒绝受孕的样子，张玉山现在对 她恨得是牙根直痒痒。
捉奸！去袁心的医院捉奸！ 报复她！就算挽回不了两人的关系，我也要毁了她的工作，让她在职场抬不 起头来！ 张玉山从便利蜂买了两箱牛奶，提着去了附属医院。
他熟练地到了妇产科， 护士长李芬迎了上来：“哟，老张来了？”
张玉山将两箱牛奶递给李芬，让她给科里姑娘们发发福利。
可她接过了牛奶 后，眼神有些躲闪，犹豫着问：“袁主任今天可不在医院啊。”
张玉山正准备编一些谎话敷衍掉这个护士长，一抬眼正发现高高帅帅的王子 豪穿着白大褂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而王子豪见到张玉山后，竟扭头向诊室里 跑去。
王子豪的反应让张玉山怒火中烧，这小子心里一定有鬼！ 待张玉山冲进诊室内后，他直直地看见缩在妻子身边的王子豪。
张玉山怒不 可遏地吼道： “你不是出差了吗？这男的和你是什么关系？”
众人看向了袁心身边的王子豪，顿时鸦雀无声。
4
方才，王子豪在分诊台看见张玉山时，他一瞬间慌了手脚。
他倒不是害怕张 玉山来找他捉奸，毕竟一来他和袁心之间也没有发生什么实质的不当关系； 二来他也根本不怕个头矮小的张玉山。
王子豪怕的，是张玉山发现袁心没有出差，而是做了子宫全切手术。
手术的过程很顺利，术后恢复得也很好。
很快，她已经被宣布可以出院。
但 王子豪却几番劝说，希望她能在院里多留两周。
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可 以和袁心单独相处的时间。
这两周中，袁心固执地请他吃了饭。
虽然是价格低廉的庆丰包子，但王子豪 已经心满意足。
在袁心休养的这段时间，小婕那边出了问题。
孩子的班主任告诉袁心，小婕在体育课上受了伤，已经送去了医院，校方正 等着家属来接。
袁心苦于给丈夫编造的谎言不能现身，只得给他打了第二个 电话，但赌气的张玉山依然没有接起。
无奈之下，袁心只得让王子豪去医院送小婕回家。
她原本担心小婕和这个陌 生男子相处不来，可不成想小婕很喜欢王子豪的粉色野马跑车，一路上忘了 伤痛，在车上摸这摸那，很是开心。
送完小婕回家后，王子豪决定看看心中女神所选择结婚的男人到底如何。
可 不成想，真正窥见那个满脸愁容、拎着菜篮子、显得非常普通的男人后，王 子豪顿时失落了起来，深深地为袁教授感到不值。
而这个普通的男人没过几天，就闯到了医院，在众多同事医生面前，他质 问、羞辱了袁心。
那之后，袁心请了整整一个月的假。
王子豪向她发了几百条微信，她也没有 回复。
一个月后，袁心从附属医院辞职了。
医科大的体外胚胎子宫材料科研 项目被无限期叫停。
就这样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王子豪从实习医生转正了。
他一边工作，一 边苦苦寻找能够担起人造子宫材料科研项目的教授。
一直忙到了春节前，一 位广东医学院的方姓教授才发来了邮件，表示愿意了解袁心的科研项目。
在出发去广东与方教授会面前，王子豪认为有必要再见一次袁心，把这事儿 和她说清楚。
然而，到了袁心家门外，开门的却是她婆婆。
当王子豪询问袁心是否在家 时，婆婆神色一变，搪塞道：“不认识！”
屋内的小婕听到有人问妈妈的消息，忙向门口走来。
婆婆见状，赶紧将小婕 向身后藏。
王子豪心生古怪，他赶紧朝门内的小婕喊：“小婕！你妈妈 呢？她去哪儿了？”
小婕刚要说话，婆婆便狠狠将门关上了。
任凭王子豪如何敲门，也没人应 答。
王子豪在楼下的车里仿佛丢了魂一样，一下没了头绪。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 什么，为什么她婆婆要撒谎？张玉山去哪儿了？袁心去哪儿了？ 王子豪决定在楼下等张玉山回来，他要问个清楚。
直到晚上八点，张玉山才拎着超市购物袋回了家。
王子豪赶紧从车里爬出 来，冲到了张玉山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袁教授呢？”
王子豪质问他，“袁教授人在哪？”
张玉山吓了一跳。
他试图推搡王子豪，但神经紧张了一整天的王子豪更不甘 示弱。
两人竟在公寓楼下打了起来。
遛狗的邻居见状报了警。
警察来的时 候，张玉山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
到了调解室，王子豪这才冷静下来。
民警给他俩倒了杯水，问：“要去验伤 吗？你们这事儿往严重了说，得十五天治安拘留。往轻了说，俩人道个 歉，和解一下。这也不是不可以。”
“和解！和解！”
张玉山赔笑着告诉民警，“民警同志，我要是被治安拘 留了，公司还不把我开除呀！”
“也对。”
民警说，“你不容易。
现在家里就剩你了。
媳妇还没找回来。
全家就靠你了。”
王子豪根本不关心自己会不会被拘留。
他抓住了方才民警说话中的重点，追 问：“什么叫媳妇还没找回来、现在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他媳妇……袁教 授去哪儿了？”
“哟，你认识袁心？”
民警挑起眉。
王子豪刚要开口，张玉山竟然一把拉住了他，拦着说：“算了算了，家丑不 可外扬。”
“袁教授失踪了。”
民警正面回答了王子豪的提问。
“她失踪了？什么时候失踪的？”
王子豪急了。
张玉山恨不得要去捂住王子豪的嘴。
“半年前。”
民警回答，“她从医院辞职不到两个月。
是张先生报的案。
他 说妻子赌气离家出走，五天没回家了。
孩子在家哭着闹着要妈妈。
他没办法 了，就来报警了。
可就算夫妻感情不和，这都半年多了，还不回家……我们 警方推断，人可能出事了。”
王子豪愣住了。
民警戒备地看了一眼行为诡异的张玉山，他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王子豪： “现在丈夫也没摆脱嫌疑，你要是有什么消息，可以联系我。”
接到名片的王子豪被民警这么一激，险些又和张玉山打起来。
为了确保张玉 山的安全，民警让他先行回家，而王子豪则是被留到深夜才放行。
深夜，王子豪回到张玉山所在的小区取车。
在楼下，他看向袁教授家里，只 有小婕房间的灯是亮的。
估计是孩子突然没了母亲，半夜不敢黑着睡觉吧。
对，小婕！小婕肯定知道些真相！ 第二天放学时，王子豪提前半个小时到了校门口。
赶在婆婆来接孩子前，带 走了小婕。
在开车回家路上，他发现小女孩已经没了上次活泼的样子。
她对 王子豪的粉色野马车也没兴趣了，反而一上来就问：“大哥哥，是妈妈让你 来接我的吗？”
王子豪没有残酷地否认。
他接着话茬问她：“你妈妈去哪儿了，你知道 吗？”
“爸爸说她去深圳出差了。奶奶说她不要小婕了。”
小婕低下头，十分失 落，“但小婕知道，他们都在撒谎。”
“哦？”王子豪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觉得他们撒谎了？”
“妈妈是不可能不要我的。家里还有她的衣服，还有……我给她缝的灰姑娘 的裙子呢！妈妈要是真走了，她一定会带上我和裙子的。”
小婕委屈巴巴地 说。
“你是说，你妈妈走的时候，没有带行李？”
王子豪推断，“那你看见她出 门了吗？”
小婕摇了摇头：“那天我放学回家，爸爸就突然告诉我，说妈妈出差去 了。”
“之后呢？”
“之后……那天晚上爸爸没让我住在家里，奶奶把我接走了。
我在奶奶家住 了一周。”
“这一整周你都没有回过家？”
小婕摇了摇头：“奶奶不让。”
王子豪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他又零星问了小婕一些问题，然后将她送回了 家。
下车时，看着聪颖懂事的小婕，王子豪有些心酸。
他思索了一下，然后 从汽车手套箱里翻出了一台碎屏的 iPhone 手机。
这是他还没来得及去修的 旧手机。
除了屏幕碎了一角，姑且还能使用。
王子豪又将车载 USB 充电线 拔了下来，连同手机一起交给小婕。
“小婕，要是你还想知道妈妈在哪儿，那哥哥和你见面的事情，一定不能和 爸爸说。知道了吗？”
王子豪叮嘱道。
小婕乖乖地点点头。
“手机你会用吗？”
“会。学校里的同学有。”
“嗯。那记得每天要充电。悄悄放在柜子里充。别让你爸爸看到。”
王子豪 给小婕演示了一下怎么插拔充电线，“要是你爸爸打你，或者你觉得不安全 了，就给我打电话。
我把我的号码放到快速拨号上了。
你按 1，就打通了。
你一打电话，哥哥就来救你。
小婕被吓到了。
她红着眼眶说：“爸爸从不打我的。”
“那样最好。”
王子豪摸了摸她的头。
王子豪已经开始怀疑袁心是不是被张玉山谋害了。
他不敢往坏处想。
但又不 得不为小婕的安全做打算。
如果张玉山真的伤害了袁心，保不齐他会对女儿 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王子豪拿回了小婕的 iPhone，在控制中心里找到了 “听觉”功能。
这本来是 iPhone 为听障人士设计的辅助功能，但只要连接 上无线耳机，它就可以把 iPhone 变成一个短距离窃听器。
王子豪把 iPhone 和自己的无线耳机用蓝牙相连，然后将手机藏进了小婕的 书包中，对她说：“回家去吧。”
王子豪跟随着小婕进了公寓楼。
他戴着无线耳机，躲进了消防楼梯间里。
无 线耳机中传来了小婕家中的声音。
他听到小婕进了家门，立刻被张玉山盘问 为什么放学后这么晚才到家。
小婕被焦躁的张玉山训哭了，哼哼唧唧地问爸 爸：“我想要妈妈……”
“你妈不会回来了！”
张玉山怒不可遏地发火，“她死了！”
小婕哭得更加大声。
王子豪坐在楼梯间里，绝望地捂住了脸。
他猜不出张玉山说的到底是气话， 还是袁心真的已经遇害了。
如今微博上出现了太多女性被家暴、被丈夫谋杀 的新闻。
王子豪心中充满了恐惧，他不知道袁心到底消失去了哪里？ 她，还活着吗？ 王子豪浑浑噩噩地下了楼。
他坐在小区的花园里良久才缓过来。
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
不论袁心发生了什么不测，他都要想办法还她公道！ 王子豪为自己打了打气，站起身，向小区的物业走去。
眼下是值夜班的时候，物业办公室只有一个上了些岁数的保安看守。
王子豪 假称自己是张玉山所住那间房的业主。
“我把房子租给这对夫妻，是答应他们包水电的。
但上个月他们用电量太大 了。
我想涨点价，可他们非不承认！”
王子豪搓着手，讨好地说，“保安 大哥，咱们小区都是自供水电，能不能打印张电费单给我？”
保安哪里会用电脑打印？他大字都不识几个。
他正想挥手赶走王子豪，让他 明天等其他人上班了再来。
王子豪连忙递上烟，客气地说：“您要嫌麻烦， 我自己查也行。”
保安摸了摸王子豪的那根软中华，王子豪又很懂眼色地将整包烟塞进了保安 的口袋里。
保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子豪坐到物业的电脑前。
他对张玉山用了多少电根本没兴趣，他想查的是 这几个月来到底是谁在缴纳水电费。
王子豪听袁心抱怨过，她说家里的水电 物业费，一直是她在交。
若缴费人更换了，那便说明袁心已经不在这个房间 了。
果不其然，去年冬天以前，缴费人一直是袁心；可自从张玉山来医院大闹 后，缴费挂的卡就变成了张玉山的。
除此以外，王子豪还发现了一个细节：袁心家的水费，陡然增高。
有一个月 竟然花了八百多块钱！ “保安大哥，”王子豪问，“你们小区的用水费用，贵吗？”
“不贵，每个月也就几十块吧。”
保安吸着烟，随口回答。
王子豪心里不安起来。
他将缴费记录和税费单都打印了下来，揣进怀里，默 默离开了。
回到家中，王子豪缓了许久。
他打开小红书上“圆心讲妇科”的账号。
最后 一个更新视频还停留在半年以前。
如今评论区都是催更的留言，有人询问圆心医生怎么不见了，她去哪儿了？ 王子豪看着上面的评论，突然想到了办法。
他决定求助网络。
“各位屏幕前的粉丝，你们好。我是小豪哥，北医科大附属医院妇产科袁心 医生的学生、同事、朋友。袁教授已经停更半年了，可她并非退出了小红 书，而是……失踪了。”
王子豪在视频中将袁心失踪的过程、背景以及她做的子宫全切手术，都清清 楚楚地讲了出来。
讲到后面，他已经声线哽咽，他恳求网友一起寻找袁心。
视频发布后，以王子豪的五十万粉丝的体量，很快上了主页。
事件在不断发 酵。
不久后，微信群、朋友圈、微博和豆瓣也转载了王子豪的视频。
不少网 友开始人肉搜索、推测断案。
不少人推测出张玉山家徒增的用水量与处理案 发现场血迹有直接关系。
霎时间，舆论沸沸扬扬。
视频发布后，以王子豪的五十万粉丝的体量，很快 上了主页。
事件在不断发酵。
不久后，微信群、朋友圈、微博和豆瓣也转载 了王子豪的视频。
不少网友开始人肉搜索、推测断案。
不到一周，这条视频 上了热搜。
张玉山的公司外围聚了一圈记者，他一下班就被追问： “是你杀了你妻子吗？”
“袁教授到底在哪？”
甚至有人将滚烫的茶水泼向张玉山，大骂：“不能生育怎么了？没子宫怎么 了？”
张玉山请了假，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就连小婕也没法上学了。
这起公众事件再次吸引了警方的注意力。
海淀分局的刑警介入调查。
王子豪 作为证人也是嫌疑人之一，去分局做了笔录。
巧的是，就在王子豪做笔录的时候，他接到了小婕的求救电话。
“哥哥，爸爸不让我出门了！”
电话中的小婕嚎啕大哭，王子豪赶紧将功放 打开，让在座的刑警一起听，“我……我找到了妈妈的指甲！”
一个月后，案情大白于天下。
2019 年 12 月 11 日，北医科大附属医院妇产科主任医师袁心，进行子宫全 切手术。
2019 年 12 月 20 日，袁心的丈夫张玉山闯入妇产科，声称捉奸。
2020 年 1 月 4 日，袁心向医院提出离职。
2020 年 1 月 13 日下午 16 时，张玉山的母亲刘某发现袁心切除了子宫，与 袁心发生口角。
因二人争吵激烈，刘某在厨房内用平日装胡辣汤的不锈钢保 温桶乱挥。
张玉山出面劝阻过程中，保温桶击中袁心头骨。
袁心当场死亡。
2020 年 1 月 13 日下午 17 时，张玉山和袁心的女儿张婕放学回家。
刘某未 曾让孙女进入客厅，而是在张玉山的授意下，带女儿回了自己家中。
2020 年 1 月 13 日至 2020 年 1 月 20 日期间，张玉山向公司申请了年假， 在家中将袁心分尸，用搅拌机搅碎尸骨，盛放于家中平时闲置不使用的浴缸 中，并用马桶冲入下水道。
2020 年 2 月 1 日，袁心同事李芬通过微信联系袁心，通知她去医院办理后 续离职手续。
张玉山假装袁心回复了微信，请李芬代劳办理好手续，将离职 证明快递到家。
2020 年 2 月 1 日至 2020 年 6 月 13 日这四个月期间，张玉山一直假扮袁 心回复袁心的朋友、亲人的信息。
直到—— 2020 年 6 月 13 日，袁心的学生王子豪登门拜访，发现事出蹊跷。
2020 年 6 月 20 日，王子豪在小红书 APP 上发布寻人视频。
2020 年 7 月 1 日，张婕被张玉山体罚做家务、手洗衣服。
由于平日洗衣用 品已被张玉山处理遗弃，张婕不得不在浴缸中淘洗衣物。
事后，张婕发现浴 缸有堵塞情况。
担心被父亲责备的她，选择自行疏通管道。
在她掏取过程 中，从管壁上摸到了一小片沉心的、开始轻微萎缩的水晶美甲片。
张玉山见 状，立刻将小婕关进卧室，还好她用王子豪留给她的手机呼救。
当晚，张氏 母子二人被带走调查。
2020 年 7 月 2 日，海淀分局刑警提取了浴缸和管道内的残留物，发现袁心 的 DNA。
警方调取了抽水机，抽干了小区的化粪池，找到了几块袁心的碎 骨和残骸。
2020 年 8 月 5 日，张玉山和刘某认罪。
海淀分局在媒体发布会上公布案情 细节。
2020 年 9 月 9 日，袁心生日。
当天，李芬在北医科大为她举行了悼念仪 式。
北医科大和广东医学院为袁心设立“未来计划：女性科研者基金”。
由 袁心发起的《体外胚胎：人造子宫新型材料》的科研项目被转交给广东医学 院方教授。
王子豪也被调往广东医学院。
5
两年后，广东医学院。
王子豪走入了一间宽敞、崭新的实验室，实验室内一群年轻的医学院毕业生 们，正扬着稚气未脱的小脸，等待着王子豪的演讲。
今天是发布《体外胚 胎：人造子宫新型材料》的阶段性实验结果的时刻。
不少毕业生们期待着能 够加入这项前途光明的研究项目。
在演讲结束后，他们围聚在王子豪身边，一口一个“王博士”、“王教 授”地亲切地呼唤着他。
王子豪耐心地给他们答疑解惑。
等到所有学生都心 满意足地离开后，王子豪这才疲倦地松了口气，靠在了讲台上。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还有一个女学生没有离开。
那名女学生严肃地站在一 对医学人体模型前，盯着模型的内脏解剖结构。
她将男性解剖假人的生殖器 官取了下来，和旁边的女性假人做了对换。
然后，她转过头，问王子豪： “王教授，你知道什么叫赛博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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