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秋天的假日,驱车一个多小时,到达了高速珩琅山(湾沚区)出口,再北行几公里,便遇茂密枫杨林。
凉风习习,气息爽心。登台地,面前一宽阔大河,水色近岸微浊淡黄,远处厚青色,波浪不高,有水草时没时露向东漂着,几只白色水鸟时高时低飞着,时而掠过水面,溅起一小朵水花,看不清啄着鱼儿没有。
天上淡淡白云,悠悠地,也看不出移动,天幕深深的蓝,头不能仰望久,不然脚底会软软的,整个身子飘飘的。
“突”“突”“突”……对岸一只红色渡船缓缓开来,下石阶,上渡船。
约十分钟,下船,登四五十青石台阶,至坝上,左侧见长方形木质标牌“青弋江-西河古镇”。
传统青石板路,中间三块光溜溜的。
老街不宽,也就丈余,两面小砖小瓦徽派建筑,斑驳陈旧,也不高大,街上没有几个行人。
两个黄狗狗松松垮垮的趴着,不抬头,也不避让,眼睛没望我们一眼。
稍远,一个花猫慢慢起身,伸个长长的懒腰,款着猫步,没一点声响,没远去,竟向我们迎面而来。
朋友一袭黑丝绒旗袍,秀发波浪,象牙色珍珠项链,黑色高跟鞋,手挎民国风提箱。身材高挑,雍容而优雅,街心亭亭玉立,檐下颌首沉思,廓后半遮半羞,残垣玉树临风,天井仰望穹宇,堂厅危襟正座……一幕一幕,一帧一帧,我用心照着、拍着。稍歇,打开行囊,换运动装,骑橙红折叠运动版自行车,朋友秀发逸逸,串串笑声滴落在身后光溜溜的石板路上,在陈旧的老街蹦跳着,触碰着明的砖,清的瓦,北洋的尘,民国的风……
坝北是小镇的新街,沿阶而下便是饭店,水煮青虾,红烧河鱼,酱麻鸭,黑猪肉丸子青菜汤,再来盘西河小炒,粉嫩的菱角、嫩藕、荷叶心,别具水乡风味。
下午两点半左右,折返老街,午后的太阳晒着饭后的人,人昏昏欲睡。北侧街面有一咖啡标牌,跨石条门槛。屋内,左侧是齐胸旧木质吧台;正前有一丈见方的天井,四块宽二尺的整长条青石,围成“囗”状;右墙下方,垒有高二尺的半圆青砖花坛,一簇青翠芭蕉,长有八九片半透明叶子,直连屋檐。屋内没有电扇空调,却清凉凉的。
穿过天井,在老旧通花窗旁坐下,朋友点了杯摩卡,我要了杯意大利原味。老屋里时有时无地散着一些霉味儿,咖啡也散着悠悠缕缕、若隐若现的热气,迎着窗户的光束,热气里有针尖大小的颗粒在抖动着,渐渐,它们弥散开来,不见了形,味却充满了空间,像有固态的充盈,推却了霉味儿,整个屋里似乎活跃起来,年轻起来,明清民国与西洋咖啡玩成了一片……
窗的左侧有扇旧木门,半掩着,忽地 “吱啦”一声,门吹开了。 起身寻着风走去,旧门外,一方小院,三堵高墙,青灰小砖交错砌筑,墙壁散布着锈蚀的细长菱形铁件,墙头压着码实的灰黑色小瓦。地面上紧密的青灰小砖扎铺幽径,缝隙间钻出许多凤尾草,砖面一层薄薄青苔,有些滑脚。
墙角有棵缸口粗的枯树,长满绿苔藤蔓,开着一些紫色花儿,局促的天际,紧窄窄的,右边却有阵阵凉风,沿风而去,十余级灰白色残缺石阶,阶下是缓缓淌着厚青色水的江(青弋江),冷冷的,依旧没有声响,对岸是连片茂密树林,天上没见着鸟儿,也没见着云,几缕风,在水面悠悠地浪着……
一条老街,一座小镇,一条堤坝,一冷江水,如斯夫,不舍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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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审 / We领读·悦读组
排 版 / 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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